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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六大勸戒小說古代六大勸戒小說
江仙隱石公 等著

第十回 龍陽君楚南戕命 老孀姑大夢黃粱

四顧青山煙霧氛,舟人將起浪頭薰;閨中孀老嬌花媚,贏得湘江嶺上雲。

話說三生三妓,你看我瞧,那一個淫言,這一個俏語,都做了些兒正經的勾當。睡到天明,各各起來。悅生相辭,仇王作別,三美外出回房,不表。

卻言悅生歸於藍宅,見了姑母,並三位姊妹道:“果有背約,理當請罪。”惟珍娘不悅,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氣潛胸腹,意在泛酸。悅生瞥見,魂已他飛,手足無措,心中暗道:“表姐標致,怒態愁容可掬,真是消魂有趣。”這事按下不表。

卻說那傅貞卿,同花俊生,如夫婦一般,自去年重陽,從霸陵置貨得利,舟泛南楚,遂入兩廣。藥材價貴,以十舊百,好不興頭。所得之利,皆置南貨,白藤沉香等物,有二三千餘金,卸載返揚。舟至湖廣嶽州府湖中,半夜被舟賊將貞卿一斧,劈頭砍落湖內。花俊生腰有盤費,見此光景,偷空慌投入湖內。

身上衣縷,幸未沉水,漂浮於水麵,隨波逐流。船家又將小使推下水中,揚帆而去。花俊生披浪擁潮,命不該絕,剛剛浮至湖岸。

天氣正是五月初旬,賴有餘金在身,登岸向漁人買幾件衣穿了,奔至華容縣,結了緝,獲批文在身。舉目無親,難以自主,遂自搭了載入船,回家見了父母,將銀留下一半,餘者持赴藍宅報信。

折書一見,忙至書房道:“封相公,我家傳姑爺那小官回來了,在此報信。”悅生聞言,隨到廳上,忙道:“花兄久違!”兩下相揖坐下。

藍書入內道:“大姑娘,那花俊生回來了,在廳上同封相公說話。”珍娘聞言,同二妹一齊踱到屏後相覷。二妹道。“果好性格。”玉娘道:“也還簡靜。”瑤娘道:“還有乾淨處哩。”三人共笑。

悅生道:“兄回我家,姊文在何處?”俊生流淚道:“自去年重九別後,已至湖廣。藥料工值起價,幸得利數倍,命運算好。

遂置廣貨二千餘兩,卸載舟行湖中,被本船船戒,夜半時,將斧劈死傅兄,拋落湖內。幸小弟往後船艙方便,慌投水中以存蟻命。

浮浪漂滾,打至湖岸,買衣穿了,到華容縣告有緝獲盜賊批文在此,呈舅爺過目有據。用去二三十金,餘銀送上。”泣道:“傅兄之愛,不料遭此慘傷。”悅生想道:“此人心好,若是將銀私匿,誰敢問之?其情可憫。”珍娘問貞卿死於非命,暗自心喜,目難禁於珠拋,秋波滾滾,口口悲涕,鶯語猿吟,哀哀於繡室。玉瑤二妹,忙報母知。母聞言,泣涕淚淋。悅生收銀,相款已畢,俊生別去。珍娘掛自守製,自想道:“此係天緣,必與吾表弟百年不移。”

這日龐若蘭百期母製已滿,家下無人,若無所倚,隨趨至藍宅,叩謝道:“多承老母庇佑,犬馬相報。”二妹扶起,藍母道:“你母去世無人,可在此為家,相伴三個小女,早晚熱鬧,我當與你再議。”若蘭道:“謝老母天高地厚之恩。”

藍母道:“何出此言!”若蘭轉身,聞得珍娘涕泣,忙問道:“大姐姐悲泣何為?”藍母道:“你傅姐夫湖中被盜殺死,適同伴花俊生送銀順報,以此悲泣。”

若蘭聽了,忙走入珍室道:“姐姐,小妹今日來叩謝。”忙忙下拜。珍娘止泣相扶道:“妹妹,為姐的不幸失偶,又勞妹妹過來相慰。”

玉瑤齊道:“這人進來未及兩月拋你遠去,今遭亡,骸骨異落鄉,姐姐何必悲傷?日親日近,日遠日疏,人之常情。依我二人意見,老母在堂,其孝也不必替他戴。況遠在千裏,切莫涕泣,徒損己容,留待後來人耶。”若蘭笑道:“也未見二位姐姐,慣會嘲笑人哩。”

珍娘道:“甚好容顏,反被容顏誤。”玉娘道:“前人無福,後人消受。”

瑤娘道:“後人真是福大,又遇這般變故。”二人有心之言,若蘭意雖悟,而就理莫知。那悅生送花俊生出門,就拿著銀入內,見母道:“姑母,這銀乃傅姐夫之遺物,請姑母收下。”藍母忙喚桂瓶,請大姑娘來。桂瓶領命,飛至繡室道:“奶奶請大姑娘哩。”

珍娘聞言,即來見母。問道:“母親呼喚孩兒有何吩咐?”藍母道:“你表弟手中之物,乃你亡夫所遺之銀,你可收去。”珍娘道:“母親,此銀要他何益,不成人之財,今人見之可恨,我是不要。

母親可煩表弟,代孩兒將那花俊生赴官告他要人,雖不怎的抵命,亦出女孩兒之氣。”藍母答道:“此行也,你表弟不便出名,我又負病,如若行此,須要你自赴公門,拋頭露麵,如何是好?”悅生道:“姑母,此事非尢那占毆吞騙,謀命劫殺,非同小可,必牽連歲月,經官見府,姐姐須當裁度而行。不若依小侄之言,饒了花俊生。

陽罪免,陰法難逃。等死者追之,亦省其力,以免其累,姐姐若允,其銀不收,將此銀做些齋懺與姐夫何如?”珍娘聞言不語,轉身而出。

悅生遂拿銀至龍華寺料理齋懺,與住持懷通和尚通其情意,寫出亡人鄉貫姓名,做了七日夜功德回來。餘銀私下交還珍娘,就出書房安寢。悅生此時,日日與四美相見,如入萬花穀中,但見桃舒柳放,金蓮蹴地,荷錢貼水,清風皓月,照滿青天。香肌嫋嫋,媚態翩翩。這悅生喜的心癢難抓,骨軟筋麻,難定性情,得意而臥。

正是:休戀故鄉生處好,錦幃繡閣且為家。

到了次日,悅生進入內室,問候姑母安寢畢。又說道:“小侄奉啟姑母,昨者承仇春王世充美意相招。

意欲複席,借姑母華堂治酒。

今日稟過,以便具簡設席,未知姑母肯許否?”藍母道:“侄兒,我家又無他人,複席又是正禮,速宜為之,何必計論?”悅生道:“稟過姑母,小侄方敢行事。”藍母道:“任你維持。”

悅生見允,就至書齋裁簡,命藍書封祿,往王府、仇府及禦樂樓,投遞相邀。

次日廚中庖下,執肴巽,色色俱備,樣樣精美。堂中服侍人役,開屏設座而待。不一時,三輿至庭,馮好好等下輿。悅生笑迎相揖,三姬齊道:“多承雅愛,取擾何當。”悅生道:“菲酌不恭,勿以酒席之比。”

桂瓶引入內院,四美笑迎。繆十娘、馮好好、方見了四美,俱暗自稱羨歎奇:此是廣寒素娥之宮。二人進前,與四妹行禮畢,分賓主,各各坐下。儼似天上七姑仙臨於下界,恍如月殿素娥降於塵凡,個個香風襲襲,人人嬌媚婷婷及一巡茶罷,又起身進內,見過藍母,列坐共談,未半刻,外廂仇春,王世充下馬入庭悅生迎入相見,賓主而坐。

仇王二人道:“蒙盟兄寵召,多承雅愛。”悅生道:“非卮不堪,有褻二位盟兄,勿以見吝為幸。”

茶畢,仇王二士齊言:“請令姑母拜見。”悅生道:“家姑母偶恙未痊,不能麵晤。”二人道:“日多致意,不敢驚動了。”隻見卞玉鶯一輿,直入穿堂之後,珍娘等接入內室。玉鶯問候藍母畢,遂與諸美見過,坐談各敘寒溫。

聽見外庭吹打定席,十娘等辭出,悅生定席。左仇春、方盼盼、右世充、繆十娘。

主席悅生,同馮好好,安坐已畢。封祿藍書、仇、王二宅管家,互相進肴、上酒;正庭前,銀燭輝煌,照三封鸞兄鳳友,錦屏內,珠簾掩映,藏一群嬌豔名娃。滿畫堂笙笛,吹的風翔鶯翥,一宅院征歌,唱的停雲遏月。

酒過數巡,有進幾筋,樂入呈上戲單。仇春道:“都是自家弟兄,不若同義一本,有趣味,風情瀟灑穿方好。”十娘、盼盼、好好齊言:“仇爺說的極妙。”仇王展開戲單,通前徹後而揀,遂同點一本《霞箋記》(李玉郎與張麗容情詞)。

隻見優人進入戲房,忙敲象板,慌揭金鑼鼓樂。副末開場,聲韻悠揚,字句清雅。

珍娘、若蘭、玉鶯,站立簾,玉娘、瑤娘,憑椅而覷。劇作半本,停鼓住樂。十娘、盼盼、好好入內更衣方便,仇春、世充、悅生淨麵洗手,夜已將半,涼侵暑避。

隻見服侍人役,徹席上盒,諸客仍歸原坐。

簾內女眷,依舊而觀。席上六客,飲酒笑謔。

一時鼓板又拍,絲管複奏,正辦的張麗容探病,麗容時坐,生父至館,麗容潛於桌上驚駭。那知古今,手慌腳亂,不諳音律,把絲弦亂抓。

十娘含笑,盼盼稱趣,好好笑道:“一般也有多情才子,恩愛佳人。”簾內五姝,互相微笑。隻見席上三美心暢,三生共喜,舉卮進酒。盼盼持大觥出席,敬世充,世充立身接卮。好好高擎至杯,於仇春上酒,仇春亦接。十娘奉酒悅生,悅生道:“有勞芳卿。”用手接杯。十娘羨慕悅生風流,以左手捧杯,右手著力,將悅生手腕上一,低低叫道:“消魂種。”這邊奉酒不表。

那邊傍觀者,層簾中五美蟲,惟瑤娘口快,忙叫。“大姐姐,你看那浪淫子賣俏哩,將表兄手上一,那沒廉恥的人兒,竊玉偷香,見無縫也去尋隙而鑽。”玉娘道:“我這表兄,是三冬大雪做的,見了婦女來,也就化著半邊了。”珍娘、玉鶯、若蘭微微含笑。

正是:要知窈窕心腸事,盡在憑欄不語時。

及至戲已辦完,找單再呈,甕盡列珍饈,推杯換觥。正謂釀透粉容如桃絳,酒酣朱顏似脂塗;三美笑呼三雄。

狂樂傀儡,霎時已息虛戈眾優人,仍見本來麵目。這眾客還歸,王勤持燈,仇太牽轡,好好上轎,盼盼、十娘登輿。齊言數聲:“取擾。”而去。悅生回了幾句。“有慢。”而入,吩咐人役料理畢。五妹齊入內室於門。悅生遂赴書房就枕。

到了次日,悅生早起,打發子弟去訖。五美臨妝罷,齊赴母側。忽見悅生趨入,問藍母道:“夜來驚姑母安寢。”藍母道:“我一毫不覺。”悅生又道:“有累姐姐們辛苦。”珍娘道:“沒甚辛苦,便宜我們看戲。”這事不表。

卻說繆十娘,早起臨妝罷,想起悅生風流文雅,年又妙齡,又且溫柔。似這南客得與他一宿,勝同北地千人。今日適值世充有事不來,莫若假言世充相請,約他到這裏相敘一番,以慰渴念。

主意定了,就喚隨六,吩咐如此如此而行。隨六奉命,當至藍府,對封祿道:“封大哥,我是王爺家差來,請封大爺,有緊事相商,立即同行。”封祿聽了,進入內室。叫:“桂瓶姐,你可傳言,外麵王爺差人請相公議事,立刻同行。”悅生問言,辭了姑母並珍娘等,步至前庭,見於王管家,問道:“你是何人?”隨六道:“封爺,小人是繆十娘令來請封爺說話。”

悅生見說,心中已明,隨命封祿張傘,出離藍宅而行。悅生問道:“王爺可在你家麼?”隨六道:“王爺今日有事不來,是十娘隻咐來請封爺,假托王爺之命來請的。”

悅生心中大喜。忙叫:“封祿,複回家去照管。”封祿領命去了。

不一時,悅生已至錦繡坊禦樂樓。遂叫道:“六兒我不進前宅,可往後樓門入去。”隨六道:“我家後門,蔡中郎碑邊一轉便是。”遂引悅生行去,行未半時已到。隨六叩門,繆十娘聞人叫門道:“何人從後門而來?”隨令丫頭翠容,取匙啟鎖開門。

悅生進院,十娘笑迎道:“皮臉消魂種,夜來取擾,今日酬東。”悅生道:“東亦要酬,席亦要共。”二人相笑上樓行禮對坐,丫環供茗,焚龍涎於爐內,啟南窗而引涼。十娘道:“久聞佳作,求教一律,鬥膽拜懇。”

悅生道:“久荒俚言,敢向妝台獻醜。”十娘道:“今日得暇,共君償其夙緣耳,何其吝玉?”悅生道:“既蒙芳卿惜愛,敢不遺笑。”

遂口占道:薄羅輕綺透肌膚,夏日初長采閣虛;喜自憑欄無別事,水風來處溫相如。

悅生吟畢。十娘道:“佳句果是高才,今奴看君為相如。

奴非文君之比,忒譽之甚。”悅生道:“卑人何敢相望,獻笑於妝次,鬥膽欲求各韻,毋得吝教。”十娘道:“平康陋質,詞俚不堪,懇祈教政。”

遂口占道:翠華香薰玉質膚,樓中從鳳肯孤虛;紅鸞星照金梢鈿,一刻千金果自如。

十娘吟畢。悅生道:“美從之詠絕,鯫生當在下風矣。”十娘道:“豈敢相並。”這二人聯詩和韻未已。丫環列肴,隨六陳卮,兩人對坐而飲。酒映朱顏,歡同肺腑。及至徹,立刻相交。十娘色眼頻視,淫情大舉。

悅生心熾心焚,塵柄早豎,男肢忙貼女腕相交,檀口度粉臉猥,這悅生與十娘除雲翹,卸輕綺,那十娘與悅生解羅裳,褪小衣。繆十娘仰臥於榻,忙舉金蓮,悅生披雲於湘簟。

挺柄而射,十娘淫液涓涓流出。龜形硬突,亂鑽亂刺。燕子含泥之狀,十娘得意。口中言:“郎君之物,果不是尋常可比。自動自刺,長久過大,真乃勾人魂魄。”悅生道:“芳卿妙物,亦平康第一。

淺緊香暖,令人美暢無比。”十娘快活得意,物內淫液溢溢不止。

口中叫道:“封爺,奴在風塵,閱過多人,惟你體不勞,而運動自然,縱如君者,不過一二人,亦不能如此,馳驟刺篤,令人難舍。

奴願相從,若有正室側妲,奴亦甘心侍奉衾矣。”悅生道:“芳卿之物,緊膩有趣。鎖口之妙,令人難釋;卿若肯相扶,我遂偕之,豈忍令卿空幃。況我一宵可禦十美,吾亦不倦;今日一會,卿已盡知矣。”時及四更,十娘被悅生弄的渾身通泰,四肢酥麻。

戶納塵柄不令絲毫瓊漿漏出,貼體得趣;不一刻天已將曙,日色照窗,二人尚臥;正謂兩心相合,雙體如膠;丫環呼喚方醒,恐王世充來之不雅,遂離枕著衣,有無限恩情難盡。十娘心中暗想:“不知何日,再赴陽台。”

正是:千軍得之極易,一將求之甚難。

悅生與繆十娘相別,十娘依依不舍,意願相從。

悅生不得已分手而去,回於藍宅。封祿迎道:“姑太太昨夜病重未眠,今日叫桂瓶出來,請相公說話。”悅生聞言,慌忙入內,四妹環列流淚,悅生近榻前低低道:“姑母、姑母。”藍母正在癡迷之際,醒而複昏,昏而複醒。如半夜殘燈,似天明之月,及藍母昏迷醒轉,問道:“侄兒回來了。”悅生忙道:“姑母,小侄在此問候。”藍母道:“侄兒,為姑的即刻西行,正等你回,一言而訣別,家中大小事務,全賴吾侄扶持。

止你四個姊妹,你又無室,我女又未有終身,如不棄嫌,可念我與你父同胞,吾女與你係兩姓婚配可宜;任你所取其一,或長或幼而聯姻,早晚不絕我一陌之紙錢,我為姑母,亦暝目黃泉矣。”

又道:“珍兒,你姊妹三人,待卞玉鶯姐,須要十分相親,莫負他拜我一場美意。若蘭女兒,雖係外姓,亦均是我子,你等可見他如同胞一樣,他無母。少親,又不曾許人,你今居長,當代他料理婚嫁妝奩,我有四百金相贈,在書箱內另封。又一對二千兩,可付玉鶯兒,依我永別之念,你勿違我言。

你三人,我去後百期外,你表弟失偶,定可再醮,或珠玉兒亦可,瑤兒蘭兒,仗喜郎他擇,吾今大命絕矣,不能看你成人。”珍娘悅生等見言詞明切,慟淚交流。悅生道:“姑母,還要勉強些,不可索慮於心。”

近前一看,藍母目閉神飛,氣無體僵。悅生用手捫撫,其麵如冰,忙哭道:“姑母去矣。”珍娘、玉娘、瑤娘、若蘭等泣血慘痛,放聲悲啼難止。悅生停泣出房,令藍書封祿覓村夫,前至龍華寺扛抬壽回家,入殮殯葬開喪。玉鶯聞知藍母西逝,亦來奔喪,哭泣盡禮。

玉鶯道:“四位妹妹,母親西逝亦不為天,隻苦於四位未曾字人,其念丟之不下。”珍娘道:“老母西歸之言已定,俟百期後再議。”

舉家掛孝成服,姊妹俯伏靈前,悲號嚦嚦慘切,闔宅哀,悲慟無寧,今且慢表內宅哭泣。

卻言王世充、仇春聞訃,二人乘騎至門,下馬入內,隨向靈前叩拜。悅生複禮叩謝,趨出外廳坐下。仇春道:“盟兄,令姑母往時還健否?”悅生說:“姑母往時俱安。四月內偶然抱恙,戀枕至今,不期昨夜危篤,竟爾西逝。”封祿托茶三人啜畢。

世充道:“今姑母無嗣,幸明兄臨彼,也是他老人家大緣送終。是內侄在側,可見定數耳。弟等擇日薄奠,如今不敢相投。”說畢,二人起身相辭,悅生相送,二人上馬而去。次日,龍華寺長老齊至吊過,隨鋪設供像,追薦超亡,禮懺叩拜雷音,解厄幽冥,告鬥破獄,度亡散花,七日夜已畢,卞玉鶯辭回不講。

卻說王世充、仇春、繆十娘、方盼盼,馮好好等,令人扛送祭禮,桌麵入庭,陳列靈前。仇王二人等,親身拜奠,祭酒進,命火居道士,郎讀祭章畢。男女舉哀,三呼焚化紙錢,悅生叩謝。

三美入內,珍娘等迎謝,三美相扶,仍行常禮,斂衽而坐,桂瓶獻茶,十娘道:“列位姑娘,少節悲泣傷,太太年已老邁,不為壽促,命當西升。所難者四位姑娘無主,奈何。”珍娘道:“正是母去兒孤,家下乏主,幸表弟在此支持。”十娘有心探道:“令表親也須等太太喪事明白,方可回揚。”珍娘道:“這也憑他。”言未盡,外庭酒席已備,三美辭出。世充、仇春客坐,三美序齒隨坐,悅生主席相陪。

封祿、藍書,巡杯供菜,男女互相痛飲,飲至日暮。仇王二人別出跨馬,三美內辭,即出乘輿,悅生送別回宅,四妹悲泣燈前,悅生慘傷靈右,煩惱無限。愁憶難窮,鶯語哀哀,透於九重。猿吟慘慘,悲於一室。正是:北堂長逝愁無限,嬌女情戀淚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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