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林晚棠是在熟悉的雪鬆味中醒來。
她費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裴清宴坐在床頭,看起來神采奕奕。
“棠棠,你醒了?”他聲音沙啞,伸手想替她捋開額間碎發,可他的動作卻暴露了肩膀處斑駁的紅痕。
想到昨晚兩人在一起翻雲覆雨,林晚棠幾乎是本能偏頭躲開。
下意識的動作,讓裴清宴的手僵在半空,他以為林晚棠在為林母被判死刑的事生悶氣。
“對不起,昨天所裏突然來了一個重要客戶,案子很棘手,我必須全程盯著手機靜音了,沒想到媽出了這麼大的事......”
他解釋著,語氣是她聽了無數次、因工作不得不疏忽她的無奈:“知道媽的事對你打擊很大,忙完我就立刻趕回來了,別太難過,一切有我。”
聽著男人虛偽的謊言,林晚棠隻覺得心口又被冷風呼呼灌進去,涼得徹底。
曾經她會心疼他的疲憊,體諒他的身不由己,而現在,或許過去每次“在處理客戶案子”,每次手機靜音,他都沉溺在沈菲兒的溫柔鄉裏,和她廝混。
林晚棠沒力氣質問拆穿,她閉上眼睛,聲音幹澀:“我要去送我媽。”
“好,我陪你去。”
他幫她拿外套,送她上副駕駛,可可林晚棠隻覺得他觸碰過的地方都泛起戰栗。
車子駛向刑場,氣憤壓抑得令人窒息。
越往前開,道路越擁護。
林晚棠緊緊攥著衣角,指甲掐進掌心,死死盯著一動不動的車流,還剩十分鐘......
就在這時,裴清宴手機響起。
雖然他很快滑動接聽,可林晚棠還是看見備注——菲兒。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他臉色驟然一變:“你說什麼?我馬上過來!”
他掛斷電話,沒有絲毫猶豫,猛打方向盤要調頭。
“裴清宴!”林晚棠抓住他手臂,聲音因驚恐而顫抖,“你要去哪?就剩幾分鐘了,我媽她......”
他冷下臉,語氣帶著焦灼和不容置疑:“客戶那邊有急事,這裏堵死了,一時半會過不去,要不你先下車走過去!”
說完,他直接從路中間停下,探身打開她這邊車門。
林晚棠被他半推趕下車,眼睜睜看著裴清宴瘋狂逆行、調頭、消失在車道中,奔向另一個女人。
天公不作美,大雨傾盆二下,冰冷的水滴打在她身上。
林晚棠顧不得那麼多,瘋了一樣拔腿就跑,高跟鞋崴了腳也感覺不到疼,雨水和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拚命地跑,可就在她踉踉蹌蹌渾身濕透感到刑場時,裏麵傳來一聲悶響。
林晚棠想衝進去卻被保安攔住她臉上血色盡失,哭喊著懇求他們讓她見母親一麵。
可終究,還是無濟於事。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再次醒來,林晚棠躺在路邊的長椅上,被淋醒。
她渾渾噩噩走在街道上,即使周圍人聲鼎沸,她依舊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忽然,前方廣場巨大屏幕亮起,正在播放本市財經頻道專訪節目。
沈菲兒妝容精致,穿著價值不菲的套裝以本市最年輕成功的女企業家形象侃侃而談,言語間滿是自信與得意。
主持人笑著問:“沈小姐如此年輕有為,想必感情生活也十分美滿吧?”
話落,沈菲兒連忙擺手,語氣甜蜜又帶著一絲炫耀:“不了,他現在身份比較特殊,不太方便露麵。”
她頓了頓,像是忍不住分享:“但他可以跟大家打個招呼。”
話筒對著後台。
緊接著,一個清冷磁性地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整個廣場:“菲兒在工作上的能力和魄力,我一直很欣賞,在生活中她也給予我很大主持,她是我的驕傲。”
林晚棠怎麼會不認得這個聲音,裴清宴的話卻更讓她感覺諷刺。
他說欣賞沈菲兒的工作能力。
那她呢?她曾經也是法學院公認的才女,為了支持他的事業,選擇默默做他身後的賢內助,幫他整理卷宗,處理瑣事,熬過無數夜晚,犧牲自己事業成就她。
而現在,他卻對著全世界說自己愛上了另一個女人的工作能力和魄力?
屏幕上沈菲兒笑靨如花,周圍駐足旁觀的人群發出羨慕聲:
“沈總丈夫聲音這麼好聽,肯定也優秀!”
“郎才女貌,太般配了!”
“強強聯手啊,有沒有太太寫同人文!”
每句議論都像針,密密麻麻紮在她心上,感覺自己像個躲在陰暗角落偷窺別人幸福的可憐蟲。
再也無法忍受這剜心蝕骨的畫麵,林晚棠踉蹌著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