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晚，我把涼了的飯熱了又熱，執拗地等待著劉哲回來。

客廳的時鐘時針指向十二時，劉哲才回到了家。

客廳沒有開燈，隻有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前。

劉哲打開門時，愣了一瞬，在看清楚是我時，臉上隨即掛上了笑容。

他笑得很勉強，還有一股濃重的諂媚感。

我的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他明白。

他明白他做了不該做的事。

才想著該如何討好我。

“老婆，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是特意在等我嘛？”

他沒換鞋，踉踉蹌蹌地走向我，張開了手臂。

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我立刻站起身躲開。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躲，臉上的笑凝在了嘴角，有些尷尬。

但還是耐著性子哄我。

“我承認錯誤，我今天不該回家這麼晚，讓你擔心了。”

“別生氣了，我知道我老婆最寬容最善良了。”

他似乎還想將這件事一筆帶過，撒謊時臉色都不變。

“這不是和公司裏的同事喝了一些，沒把握住時間嘛。”

“我以後不會了。”

我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篤定。

“你騙我。”

“你今天沒有去上班。”

“楊雪今天結婚，你去參加了。”

“還給她包了五千二百塊的紅包。”

他沒想到我居然能把他今天做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瞬間冷臉。

“誰告訴你的？”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大合照拍得真好。”

“要是發到網上，肯定有不少人誇你是絕世好男人。”

“劉哲，這就是你說的沒錢？”

“你的親生孩子現在還在吃奶粉，家裏隻剩最後一罐了，我找你要錢你居然說沒有。”

“你媽身體不好，不能太勞累，這個家一直都是我操持著的。”

“你能看到的這一切，桌子上的飯，幹淨的地板，已經睡著了的孩子，全都是靠我！”

他突然暴怒出聲。

“別說我媽！”

“你不就是嫌棄她不能給你幫忙麼？”

“你也好意思說這個家是靠你，嗬。”

“房貸車貸是誰在還的？奶粉是誰買的？”

“沈婷，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吃的每一粒米都是我的工資！”

“我給我前任包多少錢的紅包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你是看她嫁得好，心理不平衡了？”

“就你現在這個樣子，脫光了衣服站在她老公麵前，你以為對方會多看你一眼嗎！”

“啪！”

我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揮在了他臉上。

我的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滾落，泣不成聲。

可我還是強撐著心裏的那一口氣，不讓自己哭出聲。

失望、難過、懊悔一起湧上心頭。

“劉哲，我如果是個嫌貧愛富的人，當時就不會選擇你。”

可他卻一臉無所謂，隻是摸了摸有些發麻的半邊臉頰。

“你裝什麼呢？”

“你說的這些話，不就是在怪我沒給你錢嗎？”

“你有本事在這對我動手，怎麼不自己出去賺錢？”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覺得是錢的問題。

他錯了，錯得離譜。

我恨他，也恨我自己。

恨他不肯全心全意將愛和責任傾注在這個小家裏。

也恨我天真太過，頭上連一根胡蘿卜都沒有，還把自己當作驢一般。

為了一個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陌生人，恨不得將自己的所有全部付出。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裏全是漠然。

“劉哲，我們離婚吧。”

他大概以為我是在賭氣，幾乎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但隻有我自己清楚，我對他，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依戀了。

我要帶走孩子，可他不肯。

“現在這麼晚了，你要走可以，但孩子還這麼小，難道跟著你去住酒店嗎？”

“奶粉、恒溫器、嬰兒床都在家裏，外麵又冷，你能不能別折騰他了。”

“怎麼，你一個當媽的，還要拿孩子的身體來和我賭氣麼？”

我沉默著，心裏卻同意了他的說法。

沒關係，我不會讓孩子等太久的，很快，我就要把他接到我自己家裏。

我隻帶了幾件衣服就離開了劉哲的家。

入秋了，夜裏已經有了寒意。

我裹緊外套，撥通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電話。

幾乎是秒接。

我的所有心理防線，在聽到電話那頭的“是婷婷嗎？”時，徹底崩塌。

眼淚不停流，我用盡所有力氣也無法止住哽咽的聲音。

“爸，我後悔了，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