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家門口的,回過神來時,已經一個人坐在了公園的長椅上。
秋風蕭瑟,吹得我渾身發冷。
我腦子飛速地盤算著。
這些年我存下的錢,還有我和餘青鬆的共同財產。
現在住的這套三居室,是當年廠裏分的福利房,是我的婚前財產。
還有我的退休金,這些年我一分沒動,一直累積在賬戶裏,說好了要留著和他一起去周遊世界。
現在想來,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從長椅上站起來,說辦就辦,我直接去了社保局的窗口,申請一次性申領所有退休金。
中間費了些周折,遞交了各種材料,但好在政策人性化,工作人員看我年紀大了,也幫了不少忙,很快就辦妥了。
看著手機銀行裏多出來的那一筆沉甸甸的數字,我心裏那塊被掏空的窟窿,仿佛被填上了一點。
處理完所有事情,天色已晚,我才慢悠悠地回了家。
一推開門,就聽見我大孫子餘丞的抱怨聲:“奶奶!你怎麼才回來啊!李奶奶特地來我們家玩,都沒一口熱飯吃!”
話音剛落,李淑麗就假意嗔怪道:“丞丞,怎麼跟奶奶說話呢?”
“不可以這麼沒禮貌,你答應過李奶奶什麼了?”
剛上小學的孫子立刻像隻溫順的小貓,乖乖地說:“要聽話。”
我看著他整個人都依偎在李淑麗的懷裏撒嬌,那份依賴和親昵,曾幾何時是完全屬於我的。
李淑麗不好意思地笑著:“哎呀,薑姐,真不好意思。”
“丞丞現在是越來越離不開我了,放學非要我跟著他回家,不來就不依不饒的。”
我心裏冷笑。
孫子原本最黏我,可自從李淑麗出現後,每當我抱著孫子,她就會露出一副落寞神傷的表情。
餘青鬆看到了心疼,便天天帶著孫子上門去陪她,後來幹脆連幼兒園接送都交給了她。
美其名曰讓我專心在家做家務,是心疼我。
我以前真是傻得可憐,還以為他真的體貼我。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接她的話,轉身就想回自己房間。
“素琴!”
餘青鬆立刻上前扶住我,臉上堆滿了關切:“是不是看到體檢結果,心裏難受了?”
“唉,都怪我,怪我沒本事,沒攢下多餘的錢給你治病。”
“現在兒子養家壓力大,丞丞上學報培訓班,處處都要錢......”
他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我,這個家沒錢,我這個病是拖累。
我一把拂開他的手,語氣冰冷:“不必,我的病,我自己會治,用不著你和兒子的錢。”
話音剛落,餘暉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急切地打斷我:“媽!你知道治療癌症要花多少錢嗎?”
“那是個無底洞!你不如......不如......”
他對上我看向他的眼睛,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他那點所剩無幾的良心,到底沒讓他把“放棄吧”三個字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