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棠安是現代雇傭兵,穿越後成為李承宗一人的死士。
她陪李承宗從冷宮棄子一步步登基為帝,出生入死七年。
這七年,顧棠安為保護李承宗,除去一張臉,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
李承宗亦是獨寵顧棠安七年,沒有侍妾甚至沒有侍女,心裏眼裏隻有她一人。
謀逆的前夜,李承宗從顧棠安身後抱住她,在她耳後呢喃:
“棠棠,待我事成,許你皇後之位,一生榮華富貴。”
顧棠安冒天下之大不韙,替李承宗殺了聖上。
將原定繼位的李承宗的皇兄李鎮征趕去李國與北代邊境,戰亂不休的地界。
可君臨天下的第一日,李承宗便親手將顧棠安送往北代和親:
“棠安,李國國庫空虛,和親實是無奈之舉,若你可傳回密報,孤便可救你。”
“棠棠,你是孤最愛的人,李國最好的死士,孤信你。”
於是,顧棠安甘願前往北代,三年中陸續傳回九百九十九次可置北代為死地的諜報。
可李承宗從未派兵前往北代。
直到第四年,第一千封諜報傳回李國,是一個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拿下北代的消息。
李國出兵,北代國滅,而顧棠安卻被送上囚車。
回都城的途中,爛葉、石子砸在她的身上,臟汙和血痕糟踐了她精心選的白衣。
半個月後,顧棠安終於見到日思夜想的李承宗。
可他的身側站著一個與她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一襲白衣如月:
“承宗,這顧棠安和親北代四年,不知被多少男人糟踐。聽說雪最幹淨,能洗人身上一切臟汙,便賞其在宮門跪上三日,淨淨身。”
顧棠安猛然抬頭看向李承宗,卻見他攥緊那女子的手,小心攏進掌心嗬氣,不斷把玩,沒有分給顧棠安半個眼神,寵溺道:
“都依你,誰讓你是孤最最疼愛的皇後呢!”
原來愛不是堅不可摧的,短短四年時間就會潰不成軍。
顧棠安曾以為他們扛過七年之癢,情比金堅,到頭來都是她以為。
顧棠安瞳孔猛然收縮,僵在原地,心突然碎成一片一片的,拚不起來。
侍衛粗暴上前攥住顧棠安的胳膊將她拖去宮門。
石子劃過她的膝蓋,血流了一路,她卻無動於衷,猶如死人一般。
“當今聖上對皇後沈棠棠還真是無比寵愛,登基那年的婚宴,一件婚服,便耗費上萬兩黃金,數百個繡娘趕工數月,奢華至此還嫌委屈了她,竟還要再辦一次婚宴!此次的婚服,莫不是要一寸萬金?”
“還記得聖上登基便為她舌戰百官,隻為遣散後宮,獨寵她三年,真真是癡情。”
“誰讓皇後良善,當年贈予聖上那枚能解萬毒的解毒丸,也是善有善報。”
宮門外茶館裏百姓閑談道。
顧棠安隻覺得如遭雷劈,一瞬血湧上頭,甚至感受不到冷寒。
原來,李承宗一直在欺騙她,七年的情誼也都是在作戲,他們之間本就沒有愛。
國庫根本沒有空虛,顧棠安所受的一切苦一切罪,都不過是李承宗為了將金銀留給他與沈棠棠大婚而做出的取舍。
一枚解毒丸?僅僅是一枚藥丸?顧棠安根本不記得李承宗中過毒,有需要解毒丸的時候。
沈棠棠?顧棠安不斷默念這個名字,猛然怔住,記憶回到李承宗為她取名那日。
“顧棠安,顧念,棠棠,安寧長樂。”
“海棠珠綴一重重,海棠與你,甚是相襯。”
李承宗最後的那句找補,飄忽的神情,顯然想的不是顧棠安。
可直到現在顧棠安才明白她的名字是李承宗為了沈棠棠取的。
裏麵包含李承宗對沈棠棠無限的愛意。
李承宗從一開始愛的就是沈棠棠,所以,情動時的他喊的一直都是棠棠。
原來李承宗從未食言,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棠棠。
皇後之位,榮華富貴和毫不保留的愛全都給了沈棠棠。
而顧棠安,不過是他黑暗時借以觸碰光明的替身。
顧棠安胸口突然一窒,一口鮮血猝然噴濺,淚水混著鮮血砸落,濺到一雙金絲翡翠馬蹄鞋上。
下一刻,顧棠安被一腳踹中心口,身體踉蹌倒地,半天沒有爬起。
“賤婢,竟敢臟了娘娘的鞋。來人,扒去這賤婢的外衣,讓她給娘娘擦鞋。”
顧棠安掙紮起身跪地時,瞥見沈棠棠身後慢條斯理的李承宗。
此刻,她心底還是升起一股期待,希望李承宗看在她的從龍之功,救她一次。
“住手。”李承宗冷聲嗬斥。
顧棠安心底莫名升起期許,閉眼聽著亂蹦的心跳,等待他的宣判。
半晌,李承宗冷漠開口:“以下犯上,扒光她的衣裳,賞三十鞭,小懲大誡。”
顧棠安的心頃刻沉入穀底,磕頭的瞬間,一滴淚從眼眶直直砸落在地:
“奴婢領旨謝恩。”
宦官上前扒去顧棠安的衣服時,手指有意無意的劃過她的肌膚,神色黏膩,說不出的猥瑣。
她沒看見李承宗看著宦官眼底的殺意和看見她身上密密麻麻深淺不一傷痕時的動容。
顧棠安被侍衛捆綁住四肢,隨即鞭子狠狠抽了上去。
鞭子觸碰到她的瞬間,皮肉綻開,鮮血濺出。
顧棠安額間冷汗直流,身下血色蔓延,依舊未曾吭聲。
李承宗微微蹙眉,心中發澀,可就在沈棠棠拉扯他衣袖的一瞬,變得柔情。
“承宗,此女當年為何被選去北代和親?”
“北代民風彪悍,顧棠安放蕩淫靡,正好相配。”
顧棠安猛然抬頭,看著兩人攜手離開的背影,聽著風裏傳來兩人調情的笑意。
這一刻,她背脊傳來的疼痛不及心底苦澀的十分之一。
顧棠安突然發覺自己錯的徹底,明明曾經在傭兵營中學的第一句便是:
“雇傭兵,決不能有情,更不能有愛。”
可意外穿越,陪李承宗的七年,朝夕相處,一點點好處和情話讓顧棠安這個沒有享受過任何暖意的人徹底沉淪。
顧棠安心甘情願的為李承宗殺人,替他試毒,幫他擋刀。
從忠於主顧的雇傭兵變為忠於李承宗一人的死士。
顧棠安兩世唯一的真情,換來的卻隻有李承宗冷漠無情的話語。
李國的冬天很冷,雪壓在顧棠安身上,滲入傷痕,凍透血肉。
強撐三日,她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喚飛鴿,傳書去了李國與北代邊境,李鎮征的封地。
而信鴿傳遞的是都城的布防圖,留下一句:
“七日後,救我出都城,我助你,榮登大寶,此圖,乃是定金。”
顧棠安努力抬頭看著飛鴿,揚唇用力笑了下,便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向後倒去。
模糊間,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麵色焦急將她打橫抱起:
“太醫,孤要你們不遺餘力救活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棠安漸漸恢複意識,她聽見一個醫女道:
“貴人乃是喜脈,懷孕已一月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