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艱難的挪動身體想撿起那些地上的蝴蝶。

脫離了恒溫箱，它們奮力撲打著翅膀，卻怎麼樣也飛不起來。

因為太用力，我不小心摔倒，手臂被輪椅劃出一道鮮紅的血印。

我咬緊嘴唇，固執的挪動身體，將它們捧在手心，輕輕的朝著它們吹氣。

“你們快飛呀，飛到外麵去。”

三年裏，除了媽媽和哥哥，它們是我唯一的玩伴。

似乎受到感應，掌心的蝴蝶撲扇著翅膀，朝著那一點點的光明飛走了。

我捂著濕潤的眼睛，笑著朝它們揮揮手，再見了。

我望著櫥窗旁邊的獎章，有些恍惚。

那是哥哥參加比賽得到的金牌。

“恩恩，你是哥哥的榮耀，以後我的金牌都給你，你與有榮焉。”

哥哥問過我的願望，我說想像八音盒裏的公主一樣漂亮閃耀。

哥哥送給我一雙芭蕾舞鞋，把我寵成了公主。

隻是失去雙腿後，芭蕾舞鞋在櫥櫃裏落了灰塵。

哥哥，也不再需要我了。

家裏的汽車再次響起來的時候，媽媽身後多了一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

哥哥牽著她的手，一向冷淡的哥哥笑的很溫柔。

陳盈盈指著我的房間，“哥哥，這個窗戶為什麼罩著黑布啊？”

“好像動畫片裏怪物住的地方，裏麵有蝙蝠嗎？”

哥哥沉默，媽媽進房間給我帶上假發墨鏡，裹上嚴實的衣服。

她再三囑咐我，“盈盈過來住幾天，她膽子小，你注意點別嚇到她。”

媽媽動作粗暴將我抱到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

哥哥牽著陳盈盈的手走進來，見到我時目光顫了一下。

“這裏好黑啊，盈盈最怕黑了。” 她害怕的撲到哥哥懷裏。

媽媽給我戴上針織帽，隻露出一雙眼睛，她打開了一側的窗簾，就匆匆離開給陳盈盈布置房間去了。

我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光照進來的瞬間，我的眼球開始劇烈的震顫，身體劇烈的發抖。

我縮緊身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陳盈盈似乎發現了我，尖叫出聲，“啊，有怪物！她的眼睛還會動呢。”

哥哥嗓音很溫柔，“盈盈不怕，哥哥在呢，那不是怪物。”

“就算怪物來了，哥哥也會保護你。”

哥哥轉移注意力，給陳盈盈看那些金牌，可她的目光定格在芭蕾舞鞋上。

“好漂亮，像城堡裏的公主穿的，我想要這個。”

哥哥目光停留在我臉上一刻，我咬著發顫的嘴唇，從被子裏身伸出手。

不要，那是我的東西，我不想給別人。

哥哥目光顫了一下。

他打開櫥櫃，拿出那件芭蕾舞鞋，溫柔的摸著陳盈盈的頭發，“盈盈是最尊貴的公主，你的願望一定會成真的。”

陳盈盈高興的穿上鞋子，學著公主的樣子翩翩起舞。

而我因太過激動用力，身體不受控製栽到地上。

“好可怕，她沒有雙腿！”陳盈盈看著我的樣子，尖叫出聲。

媽媽衝過來安撫陳盈盈，“盈盈乖，媽媽給你買了公主裙和芭蕾舞鞋。”

那雙鞋子被媽媽脫下來，隨意的扔到地上。

哥哥盯著狼狽的癱在地上的我，煩躁的皺著眉，“周恩恩，你故意的？提醒我對你虧欠，讓我對你一輩子愧疚？”

“你故意嚇盈盈，是對我不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