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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協議簽得異常順利。
他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那十萬塊,他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借了一圈,又把他那點股票基金全賣了,才勉強湊齊還給我。
新房子,他自然舍不得賣。
最終協商,房產歸他,他分期支付我六十萬房屋折價款。
我去銀行辦手續,把他從我的房貸共同還款人裏解除出來,順便把他工資卡裏最後一點餘額轉到了我的新卡上。
他淨身出戶?談不上。
但他確實一夜回到解放前,背著一身債,還有個需要他獨自贍養、動不動就作天作地的老娘。
我聽說,他後來去找過那個麗麗好幾次,想挽回。
人家直接報了警,說他騷擾。
再後來,聽說他為了還債,打三份工,累得像條狗。他媽天天在租來的小房子裏罵他沒用,罵跑了她的“好兒媳”和“大孫子”。
關我屁事。
我用那十萬塊,加上自己的一點積蓄,把家裏的老房子重新簡單裝修了一下,
換了個明亮的廚房,給兒子壯壯換了間更寬敞的兒童房。
我升了職,加了薪,雖然還是忙,但心裏透亮。
每天接送兒子上下學,周末帶他去公園、去圖書館。
日子依舊不富裕,但每一分錢都花得明明白白,每一分鐘都過得踏踏實實。
偶爾,我會推著我媽去樓下曬太陽。
鄰居老太太們聊天,說起誰家兒子出息,誰家媳婦孝順。
有時會提到趙強他媽,說她現在見人就哭訴兒子不孝,媳婦狠毒。
我媽聽了,隻是拍拍我的手。
那天陽光很好,壯壯在草地上追著泡泡跑,笑得咯咯響。
我的手機響了,是一條銀行到賬短信。
趙強這個月的撫養費,還有一小筆折價款的分期,準時打來了。
數額正確,一分不差。
我以為這事兒就算徹底翻篇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壯壯放學,在幼兒園門口碰見了趙強。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胡子拉碴,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不止。
他手裏拎著個劣質的塑料玩具,眼巴巴地看著幼兒園大門。
壯壯先看見了他,小手下意識地抓緊了我的衣角,小聲叫了句:“爸爸......”
趙強眼睛一亮,趕緊湊過來,把玩具往壯壯手裏塞:“壯壯,看爸爸給你買什麼了?喜不喜歡?”
壯壯沒接,隻是抬頭看我。
我把他往身後拉了拉,麵無表情地看著趙強:“有事?”
趙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搓著手,顯得局促又卑微:“曉芸......我、我就是想孩子了,來看看......你看,我還買了玩具......”
“謝謝,他不缺玩具。”我打斷他,“探視時間還沒到,協議上寫得很清楚,每月第一個周末。今天才幾號?”
“我知道,我知道......”他語氣軟了下來,帶著點哀求,“我就看看,不帶走,就跟孩子說兩句話......曉芸,再怎麼說,我也是他親爸啊......”
親爸?
當初拿著給小三買房的錢,幾個月想不起給親兒子買個水果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是親爸?
現在混不下去了,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了?
我心裏冷笑,但不想在幼兒園門口跟他拉扯,讓別的家長和孩子看笑話。
“有什麼話,探視日再說。”我拉著壯壯就要走。
“曉芸!”
趙強急了,聲音提高了一些,“你......你就不能通融通融?我現在......我現在日子真的不好過,媽她身體也不好,天天吃藥......”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關係嗎?”
“趙強,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媽身體不好,你當兒子的不該好好伺候著?還有空跑來這兒扮演慈父?”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周圍已經有接孩子的家長注意到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趙強臉上掛不住,壓低了聲音:“黃曉芸,你至於嗎?非得把事情做這麼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