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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何璐璐的情緒瞬間崩潰,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林文然,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我和璐璐就是單純飯搭子關係。也就是平時一起吃吃飯,最多也就是相互喂個東西。私下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
“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行嗎?多少夫妻不都是這麼過來的,你何必吹毛求疵。你非要無理取鬧成這樣,非要鬧到公司,鬧到我和璐璐都沒臉。”
“你覺得有意思嗎?”
程致遠說完,就跟隨著何璐璐的腳步追了出去。
臨走前,程致遠甚至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仇恨。
我被他的目光震住。
癱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我們不是愛人嗎?
為什麼要用這種憎恨的眼神看著我,為什麼一句解釋的話都不說給我聽,為什麼你一心一意隻護著別的女人,為什麼......要精神出軌。
我看著周圍人投來八卦的目光,隻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樣被人觀賞。
我明知道這一趟討不到好。
但我還是來了。
我想要看看這個“飯搭子”有什麼魔力,能勾得程致遠出軌。
結果我的一雙眼。
隻看到了這兩個人在我麵前郎情妾意、難舍難分,看到了眼睜睜看著程致遠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護著她。
直到程致遠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
那一瞬,七年的感情徹底爛掉了。
我也徹底死心了。
“的確,好沒意思。”
聲音融進空氣裏,微不可聞。
我低頭胡亂地擦著滿臉的淚水,目光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
心如刀絞道:
“媽媽對不起你,可媽媽不想你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
“好孩子,你別怪媽媽。”
我緩緩起身,拎著保溫桶走遠。
既入窮巷,就該及時掉頭。
沒有再猶豫,我當天下午就去醫院把孩子做掉了。身體下墜的痛拉扯著我渾身難受,我強撐著不適連夜從婚房搬回了娘家。
那晚,程致遠沒有回來,沒有解釋,沒有道歉。
爸媽接我上車的時候,隻覺得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壓得我想死。
可我還活著。
是肚子的孩子為我抵了一條命。
我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窩在媽媽的懷裏痛哭。
程致遠追了何璐璐兩步,步伐猶豫著慢了下來。像是惱羞成怒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他思索再三,回頭看向我。
我拎著保溫桶,已經走遠了。
程致遠僥幸地想著:
“七年了,孩子有了,月底領證,婚禮在即。”
“文然總不會因為這樣,就跟我分手吧。”
他長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去追了前麵的何璐璐。
程致遠沒找到人。
何璐璐的電話也沒人接,下午更是直接請了假。
程致遠心亂如麻,不想回家。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一地的爛攤子,索性找了個酒店住下讓自己冷靜下來。
說到底,程致遠還是太自信了。
戀愛七年,他無比自信地篤定憑借著這七年的感情,這過量的沉默成本。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原諒他。
第二天上午,程致遠看著我的聊天對話框,長歎一口氣,決定求和。訂好了鮮花、選好了禮物、指尖上道歉的消息刪刪打打了半天:
【文然,對不起。我......】
“程經理,你的同城快遞,是個急件。”
“寄件人叫林文然。”
前台突然出現,打斷了程致遠編輯消息的動作。
他聽到我的名字一愣。
滿腹疑惑地接過快遞,撕開封口。
叮當。
結婚戒指砸在桌麵上,發出一聲脆響。
還沒等程致遠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張薄薄的紙片從裏麵飄了出來。
映入眼簾的隻有一行加粗的黑字:
【流產手術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