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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玲是廠裏廚師的女兒,和沈振東從小一起長大。
但身份終究太低,當個相好還行,做他沈振東的妻子,門不當戶不對。
老廠長眉頭緊鎖,看沈振東的眼神愈發失望。
我婆婆也忍不住低聲勸他,“振東,婚姻是大事,不能憑一時衝動就定了,你以後是要挑大梁的,怎麼這麼糊塗。”
沈振東垂下眼,片刻後抬起頭,眼神無比堅定。
“媽,我明白我的責任,但我更相信,想讓全廠信服,靠的是技術和能力,不是靠裙帶關係。”
沈振東篤信憑他的本事,不需要靠妻子娘家的背景,也能坐穩未來廠長的位置。
他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卻徹底激怒了老廠長。
他忘了,老廠長自己,當年就是靠著我父親這個車間主任的支持,才從幾個副廠長裏脫穎而出。
“好,好,好,你誌氣高,我倒要看看,你以後會不會後悔!”
“去,去財務給陳曉玲發五百塊獎金,至於結婚,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他黑著臉轉身就走,我婆婆也搖著頭快步跟了上去。
沈振東一把將陳曉玲摟進懷裏,聲音激動。
“曉玲,這次我絕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我冷漠地看著他們,轉身就要離開。
“楚禾!”
他拒絕了別人的攙扶,忍著痛走到我麵前,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知道,你也回來了。”
“算你識相,沒有搶曉玲的功勞。”
“上輩子的事,是我氣你害了曉玲,做得過了火,這輩子隻要你安分守己,別再糾纏,等我當上廠長,會給你留個位置。”
我眉頭一皺,冷聲回應。
“沈工,我爸是車間主任,我是廠裏唯一的女技術員,憑本事吃飯,不靠誰留位置。”
“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我不敢承認自己重生,隻能裝傻。
我瞥了他一眼纏著厚厚紗布、微微顫抖的右手,心中冷笑。
幾句空話和一個情人的位置,就想讓我忘了上輩子的血海深仇,沈振東太天真了。
一個右手即將殘廢的工程師,誰愛要誰要!
我轉身就走,沈振東伸手想攔,右手卻一陣劇痛,他悶哼一聲,手裏的圖紙散落一地。
陳曉玲尖叫著撲過去扶他。
我撣了撣衣角,頭也不回。
回到家,看著上一世慘死的父母和弟弟都好好地在眼前,那條為救我被活活打死的小黃狗也搖著尾巴撲進我懷裏。
我鼻子一酸,在心裏發誓。
老天讓我重來一次,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他們。
第二天一早,宿舍樓下就來了不速之客。
陳曉玲紅著眼,在公共水房堵住我,“楚禾,你什麼都有,是人人羨慕的技術員,為什麼非要跟我搶振東哥?”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我絕不允許你搞破壞!”
我擰著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我什麼時候跟她搶了?
陳曉玲咬著嘴唇,不甘心地瞪著我。
“你昨天到底跟振東哥說了什麼,他昏迷的時候,嘴裏一直喊著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