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尊,您怎麼不吃啊?”
林清月看著對麵一頭黑線的林鬆鶴,神色疑惑的問道。
吃?
林鬆鶴氣笑了。
這特麼怎麼吃!
他盯著眼前的石桌,隻見上頭擺放著三隻碗,碗裏盛裝著濃白的米湯,可伸出勺子一攪和,便能發現裏麵壓根沒有幾粒米,如果不去看那漂浮起來的幾根菜葉子,幾乎就跟開水沒什麼區別!
這幾乎是夥房裏全部的食材。
“啪!”
林鬆鶴猛地一摔筷子,把另外兩人嚇了一跳。
“師尊......”
林清山忍不住握緊筷子。
以往師尊露出這個表情,就意味著他受不了青虛門的吃食,要前往酒樓賒賬,大快朵頤去了,但林鬆鶴的惡名早已傳遍了附近的城邦,現在幾乎沒有一家酒樓願意接待他。
“你們倆在這兒等著,我出趟門。”
“您又要去喝酒?”林清月無奈地歎了口氣,“別白費力氣了,現在基本沒有哪家酒樓願意招待您,還是在宗門裏老老實實喝粥吧。”
林鬆鶴噎了一下,隨後瞪她一眼。
“胡說八道,誰說為師要去討酒喝?”
“您下山不去喝酒,還能去賺銀子不成?”
林清月嗬嗬一笑。
與其指望著林鬆鶴出去賺銀兩,都不如指望銀子哪天自個兒出現在宗門裏,至少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就是要去賺銀子!”
不曾想,林鬆鶴還真應了她這聲。
看著對方搬著桌子和牌坊往宗門外走,林清月目瞪口呆。
“三師兄,他這是......”
“一時興起罷了。”
林清山僅僅隻是瞥了一眼,便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沉聲說道:“我看咱就老實在宗門裏等著,等時辰差不多了,再去外頭給他接回來,免得喝個爛醉,被哪個債主活活打死在外頭。”
林清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幾刻鐘之後,林鬆鶴的身影出現在了距離青虛門最近的城池中。
千刃城,隸屬千刃宗麾下,其城主乃是千刃宗外門長老,性情狠厲,手腕強硬,上任不過數年時間,便將千刃宗治理的井井有條,使其成為附近名聲頗盛的城池,目之所及之處,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林鬆鶴此番出行身無分文,連個饅頭都買不起,所以對於千刃城的熱鬧,他也就是看看而已。
在路邊隨意支了個攤子,立起個牌坊,上麵用他那半吊子的毛筆字寫著“專業修複十八年”一行大字,隨後將自己今早隨手畫出的幾張符擺了出來,這小攤就算開業了。
林鬆鶴修為低下,沒法去接千刃宗的懸賞賺錢,便想著靠自己前世學過的手藝混口飯吃,因此還帶了不少工具,可等了一個上午,客人寥寥。
來的大多都是凡人,帶著自個家裏的破損家具,要求林鬆鶴為其修複,這樣的活計的確輕鬆,但賺的也少,晌午時分,林鬆鶴看著自己手裏的幾個零星銅子兒,止不住地歎氣。
他原本想著自己製作的符咒應該能賣不少錢,但路過的修仙者都隻是看看,頂多問上那麼兩句,畢竟當代製符師極其稀少,他長得如此年輕,難免有江湖騙子的嫌疑,許多人見林鬆鶴連最基本的問題都答不上來,便斷定他是騙子,轉身便走。
轉機是在晌午過後,一道窈窕的身影停在了他這簡陋的小攤前。
“你這修複手法,專業不?”
林鬆鶴一愣,抬頭看去。
眼前是個穿著富貴的姑娘,瞧著和林清月年紀差不多大,但這渾身上下的衣飾價值估計買下十個,不,二十個林清月都沒問題。
而且憑借她周身渾厚的靈力波動推測,這是一名武修。
在當世,武和道是兩碼事,武修的是身,而道修的是心,眼前的姑娘屬於前者,林鬆鶴所在的青虛門皆屬於後者。
由於武修可以劈山碎石,且修煉速度奇快,無需感悟的緣故,導致當今武道興隆,修道一派逐漸沒落,這也是當初青虛門門主選擇閉關的根本原因。
“專業,當然專業,您是想修複什麼?”
林鬆鶴笑眯眯地搓了搓手。
這可是個大客戶,若是幹好了,恐怕接下來的幾天都不用愁了!
“這個法器,能給我修好嗎?”
少女扔出一麵破損的青紋玉鏡,隻見鏡麵上布滿了蜘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紋。
二品法器。
林鬆鶴當即判斷出此物的品階。
而且......他調動靈力聚於雙瞳,便能看出這麵鏡子上縈繞著一股極淡的妖氣,應當是用來對抗妖獸,結果失敗導致的破損。
他當然是修不好的,但......
林鬆鶴不著痕跡地笑了下。
“小姐,這......”
在少女身後,一名布衣老者搖了搖頭。
這年輕人擺明了就是騙子,小姐真是病急亂投醫。
“能修,當然能修!”
林鬆鶴臉上笑容不變,連忙拿出桌上的一張符紙,送到少女麵前。
“這位姑娘請看,這是我精心繪製的符咒,名為築物符,其作用便是修複因各種原因導致的器物破損,用於修複您這件二品法器,是綽綽有餘啊!”
“當真?”少女頓時雙眼一亮。
“你這豎子,莫要誆騙我家小姐!”布衣老者頓時大怒,指著林鬆鶴煉製出的符紙說道:“且不說製符師當世罕見,隻說符紙,尋常符咒若是煉製成功,會呈現出淡淡的熒光之色,可你這符卻散發出陣陣黑氣,顯然不是什麼正經符篆!”
“哼,好生勸你一句,我家小姐是慕家的掌上明珠,若是膽敢誆騙,你知道後果!”
林鬆鶴心頭一咯噔,但想到家裏幾張嗷嗷待哺的嘴,還是強壓住心裏的不安,信誓旦旦的說道:“這位前輩放心,絕對有效,不過需等上三日,方能見效。”
他這話說的不假,真正的築物符就是要等上三日,否則林鬆鶴也不敢如此大膽地扯謊。
至於是否具備效果,那就要看這位慕小姐的運道了。
“塵老,莫要以勢壓人!”
慕家小姐皺了皺眉,隨後看向林鬆鶴,問道:“你這符,怎麼賣?”
林鬆鶴猶豫了一下。
“這個數。”
他伸出兩根手指。
二兩銀子,這個要價,應該不高吧?
不曾想,對麵的慕小姐驚呼一聲。
怎麼,要貴了?
林鬆鶴嚇了一跳。
但下一秒,這位慕小姐卻甩出一個乾坤袋,壕氣十足地說道:“我再多給你二百兩,總共四百兩銀子,這張符,我要了!”
?
林鬆鶴還在愣神的功夫,她便抓著符紙,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這這這......
他咽了口唾沫,等慕小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便急急忙忙收起攤子,買了點基本的米麵肉菜和其他生活用品,拔腿往青虛門的方向狂奔。
隨隨便便拿出四百兩銀子,這肯定是個大戶人家,若是被人家發現自己是個騙子,林鬆鶴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跑路要緊!
另一邊,慕家。
“爹!大哥,我回來了!”
“雲舒回來了?怎麼樣,找到修複青紋鏡的法子了嗎?”
偌大的庭院中央,一老一少兩名男子正在對弈,看上去年長許多的男子率先開口,笑著問道。
另一人則是抬起頭,眯起眸子,眼中帶著冰冷的寒意:“又出去胡鬧,這青紋鏡我們找了多少器師也無法修複,難道你出去一趟就能找到法子?”
慕雲舒朝他做了個鬼臉,緊接著喜笑顏開地拿出自己方才購買的符紙:“你們看,我出去遇到貴人了,這符咒就是他賣給我的,隻花了四百兩銀子呢!”
“這是......築物符?”
慕老爺心頭一動,拿過來一看,不多時,便搖頭失笑。
“好好好,不愧是爹爹我的好閨女,慕塵,你先帶著雲舒去練武吧。”
“是。”
等慕雲舒走後,慕雲添才冷哼著說道:“也不知她兒時都在學堂裏學了些什麼,這麼明顯的假符紙都看不出來,真是辱沒我們慕家在外的名聲!”
他慕雲添堂堂千刃宗第一天才,怎麼就有這麼個沒出息的妹妹?
“罷了。”慕老爺瞪他一眼,“就算再不濟,她也是你親妹妹,無妨,讓她鬧去吧,等三日過後,她便知曉這符咒是真是假,無需我們多言。”
人教人教不會,事兒教人一次就會。
“您說的是。”
慕雲添猛地把茶杯放到桌上,沉聲道:“好歹是我慕雲添的妹妹,也不知是哪路宵小,竟敢如此誆騙雲舒。”
“待我找到那人,必然叫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