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距離高考隻剩最後一個月。
我的“努力”進入了衝刺階段。
我開始“攻克”最難的科目——英語。
當然,是以我的方式。
我找來了一堆紙人,又買來紅色的顏料和毛筆。
每天晚上,我不再練習嗩呐,而是對著英語聽力材料,給那些紙人畫上五官和衣服。
聽力裏說:“Lucyiswearingareddress.”
我就給手裏的女紙人畫上一條鮮紅的長裙,再點上兩坨誇張的腮紅。
聽力裏說:“Tomisadoctor.”
我就給男紙人畫上一件白大褂,手裏再添一個聽診器。
我還觸類旁通,把《周易》裏的符文畫在紙人背後,美其名曰“祈福”。
我的英語詞彙量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飛速增長。
林月也“受益匪淺”。
她開始在自己的校服上畫畫,給課本插圖裏的小人塗上腮紅和壽衣。
班主任找她談話,她振振有詞。
“老師,你不覺得這樣人物形象更豐滿嗎?”
班主任氣得差點暈過去。
林建國知道後,又把火氣撒在我身上。
“都是你!肯定是你天天熬夜學傻了,才讓你妹妹也跟著不正常!”
他罵罵咧咧地沒收了我所有的課外書,隻留下一堆高考真題。
我低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爸,我錯了。”
他走後,我從床底下抽出一個更大的箱子。
裏麵是更深奧的典籍。
《入殮師手冊》、《法事流程詳解》、《陵園規劃與設計》。
林月,姐姐的知識庫,可不止那麼點。
高考前夜,林建國破天荒地沒有逼我學習。
他燉了一大鍋海參鮑魚湯,給我們倆一人盛了一碗。
“喝了這湯,明天好好考!特別是月月,正常發揮,清北絕對沒問題!”
他慈愛地看著林月,仿佛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狀元。
林月自信滿滿地挺起胸膛。
“爸,你放心吧!我感覺自己現在狀態好得不得了,腦子裏全是知識點!”
是啊,全是知識點。
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專業的。
周昂也來了。
他給我和林月都帶了禮物。
給林月的是一條價值不菲的蒂芙尼項鏈,鑰匙形狀的吊墜,寓意是“開啟成功之門”。
林月嬌羞地戴上,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謝謝昂哥,我太喜歡了!”
而給我的,是一盒普通的巧克力。
“知夏,你也別有壓力,平常心對待。”
他的語氣客氣又疏離,像是在對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說話。
我接過巧克力,說了聲“謝謝”。
然後當著他的麵,把巧克力扔進了垃圾桶。
周昂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林知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不喜歡吃而已。”
林月連忙打圓場:“昂哥你別生氣,姐姐可能是考前壓力太大了。”
她轉向我,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姐姐,謝謝你這幾個月的努力。等我考上清北,不會忘記你的。到時候給你找個殯儀館的工作,專業對口,挺好的。”
她笑得像一朵淬了毒的花。
我看著她,也笑了。
“好啊,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