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老師,很遺憾,您的最終評審沒有通過。”評審會的工作人員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麼會這樣?我們蘇家三代鑽研丹青,在圈子裏聲名清白,資格審查怎麼會沒過?”我想過無數種落選的可能,技不如人、風格不合,可從來沒想過會卡在資格審查這種事上。
對麵的工作人員翻了翻手裏的檔案,扶了一下金絲眼鏡。“有人實名舉報,您的祖父蘇秉德先生,曾在幾十年前有過‘監守自盜’的行為,我們核實過,當年的畫壇確實有此醜聞,所以......您的傳承人資格,不予通過。”
......
此刻,我腦子嗡的一聲,眼前金星亂冒,爺爺“監守自盜”?
等會兒,舉報?我瞬間就明白了,年前畫室小聚,聊起圈內掌故,我曾當玩笑提過一句,說我爺爺年輕時差點被當成畫賊。難道是為這個?
“能不能幫我問一下,究竟是誰舉報的?”我有些急切地追問,工作人員卻隻是搖了搖頭。“抱歉,我們有義務為舉報人保密。”
......
我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師父的畫室,把這事一說,整個畫室都炸了鍋。
“現在還有這種背後捅刀子的陰損玩意兒?”
“小辭,你好好想想,那天在場的都有誰?非他娘的把這小人給揪出來不可!”幾位師叔脾氣火爆,在院子裏氣得團團轉,而師父卻一言不發,隻是用紫砂壺一遍遍地衝著茶。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師父終於開了口,眼神裏帶著一絲埋怨望向角落裏正在打盹的爺爺,“爸,不是我說您,您當年那事......終究是個汙點。這傳承人資格審查,看得就是個清白背景,現在連累了小辭。”
爺爺氣得用手裏的核桃直敲桌麵,“老夫一生俯仰無愧!從未做過任何有辱門楣之事!”
“爸,您先別動氣,小辭的資格現在就是被卡了,這可怎麼辦啊。”師父長歎一聲,滿室的茶香都透著一股愁苦。
我也愁得不行。爺爺年輕時那段公案,還是聽他醉後提過一嘴,我壓根沒當回事。就那麼隨口一說,誰能想到,這竟成了我繼承師門衣缽最大的障礙。
就在我們一門上下都束手無策的時候,畫室的門環突然被人叩響了。
我拉開門,卻見門外站著幾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神情嚴肅地看著我。
“您好,請問蘇秉德老先生在嗎?”
蘇秉德?爺爺?我下意識地點了下頭,“爺爺在,請問有什麼事嗎?”
為首的男人依舊一臉肅容,“我們是國家文物局的,想向蘇老先生了解一些當年關於《寒江獨釣圖》的事情。”
什麼?都過去快半個世紀了,居然還要來查?爺爺當年到底牽扯進了什麼事?我心裏一陣發慌,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爺爺一眼。幾位師叔也都圍了上來,擋在爺爺身前。
“你們想幹什麼?”
但這為首的男人卻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向前一步,繞過眾人,對著正端坐著的爺爺,深深地鞠了一躬。
“蘇老先生,我們來晚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我們所有人都懵了。隻有我爺爺,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把長衫的下擺撫平,緩緩站起身,對著來人,竟也還了一個標準的揖禮!
“為國為民,何敢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