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寫你的名字？”

“媽，有這個必要嗎？”

李鳴宇簡直把不情願三個字寫在了臉上：“都是一家人，分得那麼清楚幹什麼？”

陳梅臉色瞬間沉了，我知道他們在怕什麼。

寫我的名字，他們就沒辦法背著我賣房子，帶著錢撇下我移民了。

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聲音帶著疑惑：“剛才還說贍養我，現在連換成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嗎？我年紀大了，將來等我走了，房子不還是你們的？”

“你們不會在騙我，就是想騙我的錢，根本沒想過給我養老吧！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陳梅你該流產流產，你們該離婚離婚，我一個人在這老房子住得挺好的。”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陳梅和李鳴宇都愣住了，急得大眼瞪小眼卻說不出話。

我低下頭縫十字繡賺錢，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李鳴宇很快就紅了眼：“媽，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是你唯一的兒子，我的孩子和婚姻你就半點不在乎嗎？”

“再說我們也是你好！這破房子連個電梯也沒有，每天都要爬上爬下，媽你的老寒腿受得了嗎？還有心臟病，高血壓，萬一突然發作了連個救命的人都沒有！跟我們住一起你還能有個保障——”

我笑了，忍不住出聲打斷：“李鳴宇，你還知道我一個人不好過啊！”

李鳴宇頓了頓，眼眶更紅，心虛地不敢和我對視。

我身上的每一處病症，都是因為他留下的。

他什麼都清楚，可上一世我在病床上痛不欲生，等著他來救我的時候，他毫不遲疑地撇下我和陳梅移民到國外！

眼前陳梅掐了他一下，他才繼續梗著頭說：“媽，房子過戶還要花錢，梅梅懷孕了，將來多的是用錢的時候，我們不可能同意白扔錢。”

“你要是還把我當兒子，就痛快點給我們買房，我們接你過去贍養。要是你不同意，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隻要你不怕死了都沒人發現，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聽著親手拉扯大的兒子說出這麼冰冷絕情的話，用斷親來威脅我，本以為無所謂的心又不受控製地疼了起來。

症狀誘發出心臟病，我艱難地吃了藥，按下120的求救電話。

李鳴宇和陳梅破天荒地送我去醫院，給我繳了費。

以為我陷入昏迷還沒有清醒，陳梅在病房就對李鳴宇抱怨了起來：“你媽又不是沒有錢，你還花這個錢幹什麼？”

李鳴宇拽著陳梅離開病房，一邊耐著性子哄：“現在不對她好一點，她咋可能把存的錢拿出來？再說她的錢將來都是我們的，等拿到手，誰還管她的死活.......”

睜開眼，我苦笑一聲，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沒一會兒，李鳴宇給我打飯帶過來，連多演一會兒的耐心都沒有，就再次提出了房子的事。

“媽你好好想想，如果咱倆真斷了親，現在你床前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得多難受？”

“你隻有我一個孩子，將來就算病好了，等年紀再大點也沒辦法一個人生活，隻能去養老院。那些沒有子女撐腰的老人，在養老院不知道要被欺負得多慘.......”

說來說去，他還是想哄我把錢拿出來。

為此他陪了我半個月，比婚後10年，陪伴我的所有時間加一起都多。

我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辦理了出院。

李鳴宇再次帶著陳梅來看我，我不再冷淡，熱情了很多，撐著疲憊的身子給他做了一桌他喜歡的菜。

李鳴宇激動起來：“媽，你是不是想通了，要給我們買房子了？”

我點了點頭：“是啊。”

然後把一張病危通知的診斷單拿了出來：“我治不好，活不了多久了。剩下的時間能陪陪你，我就心滿意足了。與其把錢扔到醫院，還不如用到你身上。”

“我的條件還是那個條件，兩套房子，都寫我的名字。”

陳梅本能地想拒絕，李鳴宇一把按住她，強行忍住笑意做出悲傷的模樣：

“媽都這樣了，就聽媽的一次。”

“放心吧媽，這段時間，我會好好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