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僵硬的四肢開始發麻,如螞蟻噬咬,難受得不行。
雷聲停下,這種症狀也沒有緩解,因為我的先天疾病又複發了。
我不怕死,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就算說了,爸和哥哥也不會再管我吧?
我甚至期待地揚起嘴角。
等我死了,他們就不會再怪我,恨我了吧?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會再抱一抱我嗎?
“許暖,老師讓所有同學的家長都來參加家長會,你爸媽為什麼不來?”
“還能是為什麼?她媽被她害死了,她爸跟我爸喝酒的時候,說看見她就覺得臟,恨得要死,怎麼會陪她來家長會?”
我坐在最前排,雖然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所有同學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他們肆意地嘲笑,侮辱,詛咒。
他們將我團團圍住:
“許暖,你是怎麼害死你媽的?”
“阿姨善良又漂亮,為了救你掏空了家底,把你當成親女兒。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忍心害死她?”
“你為什麼沒有被槍斃?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好意思活著?”
我低下頭,掐破掌心保持著沉默,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他們失去耐心,開始對我動手逼我回答。
我的頭發被扯掉一把,滿身腳印臟汙的時候,老師衝過來將我救下。
她紅了眼,對同學們歇斯底裏:“我說過多少遍?許暖同學沒有錯,她也很痛苦。你們應該安慰她,包容她,而不是欺負她!”
同學們不屑:“老師,那你倒是告訴我們,許暖都做了什麼啊。”
老師也沉默了。
好一會兒,她攥住我的手說:“別怕,有老師在,不會讓他們欺負你。”
“老師也給你爸打了電話,讓他一定過來參加家長會。你好好學習,別被這些事影響,你沒有錯,你——”
我突然出聲打斷老師。
“不。”
“老師,是我錯了,是我害死了我媽。”
“我不怕欺負。”
“他們懲罰我,我還能好受一點。這樣等我走後,就有臉見我媽了。”
學生家長相繼過來,圍住老師問他們孩子的學習問題,我被擠到一邊,在一道道審視的目光中回到座位上。
四肢除了麻木感,偶爾還會抽痛。
像是針紮,這意味著我的病情很快就會開始惡化。
他們厭惡我,我又何嘗不厭惡肮臟的自己?
老師不該對我這麼好。
我不值得。
更不該把我爸喊過來。
他還沒有醒酒,醉醺醺地看著我冷笑:
“又考了第一?好啊好啊。”
“你害死你媽,自己倒是能考個好前途。”
他這次沒有穿西裝,鬆垮垮的睡衣上還有嘔吐留下的汙漬。
我想幫他擦幹淨,剛伸出手,就被他一把攥住:“滾遠點!我怕老師為難才來參加家長會,你以為我真把你當成了女兒?”
爸說過不想看我哭。
我咬緊牙,好用力才把淚水忍下來。
但感覺眼眶還是濕濕的,抬起頭,對他強擠出一絲笑意:“就擦一下,好不好?”
再有幾天,我可能就動不了了。
我好想好想再為他做些什麼。
爸又冷笑一聲:“你以為表現表現我們就會重新接納你?”
“別做夢了,除非你媽再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