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景程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
抬眼,段母正怒目瞪著他,抬手欲打,就像小時候他做錯事時的模樣。
謝瑾萱猛地衝進病房,一把製住段母,厲聲命保鏢將其拖出去。
段母被架著後退,嘶吼聲刺破空氣:
"掃把星!讓你好好養傷你偏不聽!錢沒了,你父親的命也沒了!"
謝瑾萱厲喝:"堵住她的嘴!"
身影隨即消失在門外。
病房重歸死寂。
謝瑾萱走到床邊,放輕聲音:"阿程,感覺怎麼樣?"
段景程望著她,眼中沒有恨意,隻剩一片荒蕪:
"父親呢?我要見他。"
謝瑾萱眼神閃爍,言辭吞吐:
"他......還在ICU。醫生說你需要先養好身體......"
段景程唇角扯出比哭更慘淡的笑:
"謝瑾萱,你又在騙我,是不是?"
他掙紮著要起身,被謝瑾萱死死按回病床:
"別動!你需要靜養!"
"我要見父親!"
段景程的尖叫撕裂寂靜,裹挾著歇斯底裏的絕望,
"把他還給我!是不是你拖延手術?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謝瑾萱語塞,鉗製他的手臂青筋暴起:
"小程,你冷靜!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過是覺得我父親的命,比不上你謝家的血脈?"
段景程爆發出驚人力量,猛地將她推開,踉蹌撲向房門,
"讓我去找他!讓我去——"
他撞開病房,正見走廊盡頭,護士推著一張覆蓋白布的病床緩緩而來。
床頭病曆牌上,父親的名字如冰錐刺入眼底。
段景程驟然僵立,如同被釘在原地。
他一步步挪近,指尖顫抖著伸向白布,卻被護士攔住:
"先生,請節哀......"
"滾開!"
段景程揮開阻攔,白布應聲掀落——
父親灰白的麵容再無生氣,再不會含笑喚他"小程"。
"爸......"
他轟然跪倒,攥住那隻冰冷的手,淚珠砸碎在床沿,
"是我沒用......是我害了你......"
謝瑾萱俯身想要扶他,卻被他狠狠甩開:
"別碰我!騙子!是你害死我父親!害得我健康盡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就在這時,謝父帶著保鏢匆匆趕來。
"夠了。"謝父的聲音冰冷,"謝瑾萱,把他扶回病床。"
謝瑾萱站起身,伸手想要攙扶段景程。
段景程卻後退一步,靠在牆上:"別碰我!"
謝父走過來,看都不看段景程,對醫生說:"給他注射鎮靜劑。"
醫生拿著針管走近,段景程想要躲避,卻被保鏢按住肩膀。
針尖刺入手臂的瞬間,他聽見謝父輕蔑的話語:
"沒用的東西,連健康都保不住。"
再次蘇醒時,胸口的空洞感如潮汐反複衝刷——健康已失。
那個支撐他"逃離謝家"的微光,徹底湮滅。
門軸輕響,謝瑾萱端著粥走近。
他將粥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想撫摸他的頭發,卻被段景程偏頭躲開。
"父親的後事,你打算如何安排?"
他的聲音淬著寒冰,無恨無波。
謝瑾萱的手僵在半空,喉結滾動:
"選了西郊墓園,那裏環境......"
"不必。"段景程打斷他,字字如鐵,
"你選的地方,父親躺不安寧。"
病房門豁然洞開。
謝父踏入,兩名黑衣保鏢封死門口。
他無視段景程,徑直對謝瑾萱說:
"阿萱,出來說話。"
謝瑾萱遲疑片刻,隨他走入走廊。
謝父從包中抽出一紙病曆甩進她掌心:
"自己看。"
診斷意見欄墨跡森然:
"患者段景程因傷勢導致內臟嚴重受損,自然恢複概率低於5%,判定為繼發性健康障礙。"
"謝家需要的是能確保家族健康的男人。"
謝父聲線冷硬如刀,
"廢棋留著何用?"
指尖重重戳向她心口,
"當初嫁給他隻為健康。如今健康已失,他又難以恢複,你還在猶豫什麼?"
"爸!"謝瑾萱攥得病曆單扭曲變形,"他才失去至親,身體未愈......"
"痊愈?"謝父嗤笑,
"你難道不想嫁給楚南軒了嗎?早點恢複健康對誰都好,謝家的未來,耽擱不起。"
謝瑾萱眼前閃過段景程輕撫胸口的淺笑,閃過他身下漫開的血泊......
心臟驟然絞緊。
她終是垂首:
"知道了。等他養好身體再......"
轉身推門的刹那,她撞見段景程倚在門邊,麵色慘白如紙。
方才的對話,字字入耳。
段景程望著她,忽然低笑起來,淚光在眼眶碎裂:
"我果然在你們眼裏隻是工具'。"
"如今工具報廢,就該掃地出門,是不是?"
謝瑾萱急切上前:
"小程,你聽我解釋......"
"別碰我。"
段景程後退一步,眸中最後星火寂滅,
"父親的後事不勞謝家費心。至於你——"
他扯了扯嘴角,
"和楚南軒的結婚證早就準備好了吧?我離開,正好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