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年他為了一場不被皇恩所允的大婚，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

他在婚前挨家挨戶上門拜訪，懇求他們將幾句祝福寫在紙上，貼了滿府。

成親那日，他就帶著所有人無聲的祝福，掀開她的紅蓋頭，那雙眼睛裏是灼灼的光。

“婉歌，我終於娶到你了。”

他們對著天地拜堂，許下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願。

“從今往後，你是我唯一的妻。”

“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補你一個舉世矚目的婚事，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後來虞家平反，婚事卻一直沒時間補上。

其實她應該感謝程清清，要是沒有她，她不會看到墨庭曄曾經許諾她盛大婚事。

也是圓了她的一個夢。

虞婉歌靜靜地欣賞著這曾經許給她的，如今她卻再也參與不進去的熱鬧。

今晚過後，她就要啟程前往邊疆嫁給那位傳聞中喜怒無常的大將軍了。

明天起，她就可以徹底斬斷京城和墨庭曄的一切，永不踏入京城。

哄鬧過去，墨庭曄抱著程清清轉身步入洞房。

虞婉歌也想離開，卻被程清清叫住。

她靠在墨庭曄懷中：“姐姐，在我的家鄉洞房時不習慣有這麼多人伺候，今晚可以麻煩姐姐嗎？”

虞婉歌知道，她想在她心上劃上更深的一刀，是警告，也是勸誡。

可墨庭曄視線掃過她時，卻沒有直接答應：“清清，婉歌身為王妃，這不妥當。”

程清清聞言嘟著嘴撒嬌道：“王爺，我也隻是想讓姐姐不再那麼排斥我。”

“而且我們新婚夜，讓姐姐一人獨守空房也不好，就當是讓她提前習慣這具身體，以後才好更好地伺候王爺。”

墨庭曄無奈地笑了一下：“好，依你。”

“婉歌，今日是我和清清大喜之日，就當是給她的祝賀了，可好？”

虞婉歌親身體驗過他愛人的模樣，所以知曉在墨庭曄深愛一人時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

所以他答應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拒絕的權利，她點了點頭。

墨庭曄回頭，看著眼前在他們的紅衣襯托下，臉色更顯蒼白和消瘦的人，愣了愣神。

“婉歌，你……”

回應他的，是虞婉歌平靜的眼眸。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她開始變得這麼消瘦，變得與他這麼生疏了？

他似乎是好久，未曾看到她笑過，未曾陪她一同用膳了。

墨庭曄想說什麼，卻被程清清咬著耳朵打斷：“王爺，姐姐答應了，我們快進去吧，畢竟春宵一刻……”

墨庭曄呼吸一頓，不再猶豫抱著程清清入房。

沒事的，他和婉歌的時日還長，他會好好補償她，陪著她的。

虞婉歌等在外麵，聽見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屋子裏傳來的嬌喘和粗重的喘息聲。

她仍由深夜的寒風貫穿身軀，心中早已泛不起一絲漣漪。

就在她的身體快要凍僵時，屋內終於傳來了動靜。

虞婉歌一人來回數次，才抬著熱水將浴桶裝滿。

這一晚，虞婉歌一共換了三次水，累得一晚沒睡，手都在發抖，這場折磨直到天亮才堪堪停下。

房門打開時，墨庭曄牽著程清清出來。

二人同著吉服，好一對璧人。

“今日我要和清清進宮麵聖，昨夜辛苦了，你在王府好生休息。”

“等本王回來，給你帶你最愛吃的桂花糕。”

說完，牽著程清清的手離開，上了馬車。

虞婉歌隻是看著他的背影，無聲道：這一次，我不會等你了。

一直站在她身邊，未曾開口的侍衛等人走後，才道：“郡主，我們該走了。”

虞婉歌點頭，最後看了一眼牽絆了她前半生的地方。

然後帶上為數不多的包裹，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墨庭曄，從此以後，各自安好，一別兩寬。

我們此生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