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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肆意流淌的文學夢

中學時代的張愛玲熱愛閱讀,多思、內向、敏感,這是她文學創作的孕育時期,中學時期的所學和所得,都是她日後成為名家不可或缺的基本素質。漢語寫作有其不可解的特點,凡是成為大家者,性格多有些“怪”,起碼是很超脫;而那些八麵玲瓏、急功近利或太過理性者,不管如何努力,最終也隻能是平庸文人。

張愛玲肆意流淌的文學夢,大概是與生俱來的。七歲的時候,她寫第一篇小說,情節一波三折,寫的是一個家庭的悲劇,有點《三言二拍》的意思。接著又提筆要寫《隋唐演義》,起首一句就是“話說隋末唐初的時候”,有石破天驚之效果,令成人都吃驚。

九歲的時候,她開始向《新聞報》本埠副刊投稿,可惜均不見回音。張愛玲後來的散文集《流言》的1945年版,就收錄了一封她當年的投稿信,其語一派稚氣:“記者先生:我今年九歲,因為英文不夠,所以還沒有進學堂……”小學時代,她已寫過完整的小說,是一個羅曼蒂克故事,被同學們狂熱傳閱。

上高中那一年,她寫過一篇散文《理想中的理想村》,其中勾勒了一個幻想中的烏托邦村莊。這種令人驚訝的想象力顯然無法與眼前這個稚嫩的女孩聯係起來。裏麵有一句話,“這裏有的是活躍的青春,有的是熱的火紅的心”,以及對完美社會的憧憬,都顯示出作者本人非凡的思想。

而父親對張愛玲寫作上的才能也是很讚賞的,並給與了很多鼓勵。有一次寒假,張愛玲仿照報紙副刊的模式,編寫了一份以家裏雜事為內容的手抄副刊,並且配了插圖。父親看到以後非常高興,甚至在親友麵前大力炫耀:“看,這是小煐做的報紙副刊!”張愛玲上中學後,一回到家,就紮進父親書房裏看書。如果有了讀書的感想,也可和父親聊一聊。

從小就癡迷《紅樓夢》,也是張愛玲日後成為中國小說巨匠的因素之一。多年以後,張愛玲回憶說,自己八歲起就看過《紅樓夢》,以後每過三四年就要再看一遍。她慨歎“每次的印象各個不同。現在再看隻看見人與人之間感應的煩惱。個人的欣賞能力有限,而《紅樓夢》永遠是‘要一奉十’的。”

到了十二三歲的時候,她翻閱家藏的石印本《紅樓夢》,竟然看出了八十回之後“狗尾”的不好:“看到八十一回‘四美釣遊魚’,忽然天日無光,百樣無味起來,此後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但是父親也提醒過她,因為高鶚在官場混過,所以續作中關於官場的刻畫,是相當逼真的。對這句話,她一生都牢記在心裏。

後來,張愛玲再次閱讀《紅樓夢》,大概是受了“香菱學詩”這一節內容的觸動,竟然有了學做舊體詩的興趣。對此,她這樣回憶道:“父親對於我的作文很得意,曾經鼓勵我學做詩。一共做過三首七絕,第二首詠夏雨,有兩句經先生濃圈密點,所以我也認為很好了:‘聲如羯鼓催花發,帶雨蓮開第一枝。’第三首詠花木蘭,太不像樣,就沒有興致再學下去了。”

還有一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張愛玲在聖馬利亞女校時,還用課餘時間寫過一部章回小說《摩登紅樓夢》,有上、下兩冊。父親看到後大喜過望,高興之餘拿過筆來,替張愛玲親擬了六個回目。一個是才氣逼人,一個是愛女心切,父女情深令人豔羨不已。

外國文學方麵,她看過《琥珀》《失去的地平線》,均是有些奇詭的東西。以上這些書籍均是形成她文學審美趣味的主要來源。

在很長時間裏,張愛玲1940年寫的征文《天才夢》,一直被認為是她公開發表的處女作。後來經“張學”專家陳子善鉤沉,在聖馬利亞女校1932年的年刊《鳳藻》上,曾登過張愛玲的一則短篇小說《不幸的她》,這才是迄今為止發現的張愛玲最早變為鉛字的作品。

《不幸的她》寫的是一對親密的小學女同學,敘述兩人在成長過程中的命運離合。這篇小說篇幅不長,文字也稚嫩,但是寫離情別緒的那種滄桑感,顯出了張愛玲的早熟。文中有些句子,出自一個十二歲的小女生之手,也確有老成氣息。比如:“別了!人生聚散,本是常事,無論怎樣,我們總有藏著淚珠撒手的一日!”

那一年,正是母親再赴歐洲之年,張愛玲顯是將自己對離別的傷感融入了進去。下一年,她又在校刊上發表了第一篇散文《遲暮》,想象一個遲暮美人在越洋輪船上的孤獨。這明明白白是在寫自己的母親。文字上的單薄、唯美,一如前一篇,但有的句子,已然有了些她後來的那種很獨特的表述風格。

小小的校刊《鳳藻》,成為張愛玲嶄露頭角的第一個文學平台。之後的幾年,她又有《秋雨》《牛》《霸王別姬》等一係列文章,其中引起研究者普遍關注的,是她發表在學生刊物《國光》上的曆史小說《霸王別姬》。這篇小說的體裁,是所謂的“故事新編”。汪宏聲老師曾對此文不遺餘力地讚美,說它“與郭沫若的《楚霸王自殺》相比較,簡直可以說一聲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努力為之,將來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郭沫若的《楚霸王自殺》,是他的一係列曆史短篇小說之一,作於他的文學創作盛期,功力不算弱。老師的評價,對張愛玲無疑是莫大鼓舞。《國光》為此文加的編者按,也表達了此意,說這個作品決不會被“文壇巨人的大名”所掩蓋。

在小說中,張愛玲並沒有宥於《史記項羽本記》所提供的素材,而是把關注點放在了虞姬對未來命運的思考上:“假如他成功了的話,她得到些什麼呢?她將得到一個‘貴人’的封號,她將得到一個終身監禁的處分。她將穿上宮裝,整日關在昭華殿的陰沉古黯的房子裏,領略窗子外麵的月色、花香和窗子裏麵的寂寞。她要老了,於是他厭倦了她……”

在張愛玲看來,虞姬不是死於對項羽失敗的絕望,而是死於對巔峰之後衰落的憂懼。她果決地在這一切可能都還未到來之前,結束了自己。這份見地,又是多麼難得。

張愛玲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比較喜歡那樣收梢。”以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有這樣的奇思,也算是相當不俗了。中學時代的張愛玲,寫作天賦初露端倪,肆意流淌的文學夢也從此開始。她與普通的文人不同,她的作品帶有靈性,能夠感染他人,她的作品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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