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後我胖到98斤，我媽按斤給我定了生活費。

“你98斤，一個月生活費就980。”

“我給你買了體脂秤，每天視頻稱重，瘦一斤獎勵100，胖一斤扣200。”

“記住，體重是女人的尊嚴，守不住體重，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開學第一天，因為食堂夥食，我重了0.1斤。

她扣了我整整兩天的飯錢。

當晚，我餓得兩眼發昏，揣著兜裏僅剩的20塊錢，敲開了校健身房最貴的私教休息室。

對著裏麵那個八塊腹肌的男人，我擠出微笑。

“教練，請問哪種運動最耗體力？最好是雙人的。”

1

男人擦汗的動作停住。

他抬起眼，審視地看著我。

“雙人的？”

我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但胃裏傳來的灼燒感讓我顧不上窘迫。

“對，就是那種......消耗特別大，能出很多汗的。”

我緊張地攥著衣角，手心全是汗。

男人放下毛巾，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那種‘運動’。”

“出去。”

他的語氣冷得掉渣。

我心裏一慌，連忙解釋。

“不是的，你誤會了！”

“我就是想找個人監督我運動，我付錢！”

我把兜裏皺巴巴的20塊錢掏出來，攤在他麵前。

“這是定金。”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20塊？”

“你知道我一節課多少錢嗎？”

我當然知道。

門口的價目表寫得清清楚楚，一節私教課800。

是我兩個星期的飯錢。

“我知道不夠......”

我聲音發顫，餓得眼前陣陣發黑。

“但我可以給你打工，洗衣服，打掃衛生，什麼都可以！”

“隻要你讓我瘦下來，求你了......”

眼淚不爭氣地湧了上來。

男人沉默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他要趕我走的時候，手機鈴聲尖銳地響起。

是王秀蘭，我媽。

我嚇得一個哆嗦，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屏幕上，“母後大人”四個字像催命符一樣閃爍。

我不敢不接。

“喂，媽。”

“稱重視頻呢，怎麼還不發過來？”

又是命令式的語氣。

“我......我剛到宿舍，體脂秤還沒拆。”

“少廢話！我給你十分鐘，立刻站上去！”

“要是再讓我發現你重了0.1斤，下個星期的飯錢也別想要了！”

電話被狠狠掛斷。

我握著手機，渾身冰冷。

男人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這就是你說的‘監督’？”

我猛地抬頭，對上他探究的視線。

休息室的門沒關嚴，王秀蘭的咆哮他應該都聽見了。

我的羞恥感滅頂而來。

我抓起那20塊錢，轉身就想跑。

手腕卻被一隻滾燙的大手攥住。

“跑什麼？”

男人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掙脫不開。

“我答應了。”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我說，我答應了。”

他鬆開手，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和筆。

“顧辰。”

他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以後每天晚上九點，來這裏找我。”

“至於報酬......”

他瞥了一眼我平坦的肚子，淡淡開口。

“等你瘦到90斤，再把你欠我的課時費一次性結清。”

我看著紙上的名字，感覺像在做夢。

胃部的痙攣提醒我這是現實。

我拿著那張紙，對他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教練！”

“我叫許晴，我一定努力！”

顧辰沒再看我，隻是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

我揣著那張救命的紙條，衝回宿舍。

拆開體脂秤，深吸一口氣站了上去。

98.1斤。

比下午重了0.2斤。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完了。

2

我顫抖著手，給王秀蘭發去視頻。

她幾乎是秒接。

“磨磨蹭蹭幹什麼？趕緊站上去！”

我閉上眼，任命般地把鏡頭對準了體脂秤的顯示屏。

屏幕那頭，王秀蘭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

“許晴！”

一聲怒吼仿佛要刺穿我的耳膜。

“你今天都吃了些什麼？！”

“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我嚇得渾身發抖，連忙解釋。

“媽，我今天就中午在食堂吃了一份水煮白菜，什麼都沒放！”

“可能是剛來學校，水土不服......”

“閉嘴！”

王秀蘭粗暴地打斷我。

“別給我找這些沒用的借口！”

“胖了就是胖了！是你自己沒有毅力，是個廢物！”

“從現在開始，到你瘦回98斤以下，每天隻準喝水！”

“一分錢飯錢都沒有！”

我心裏一沉，絕望地哀求。

“媽，兩天不吃飯我會死的......”

“死？”

王秀蘭冷笑一聲，語氣裏滿是鄙夷。

“你這種連體重都控製不了的女人，死了也活該！”

“我告訴你許晴，你要是敢偷吃東西，我就立刻殺到學校來！”

“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把你扒光了稱重，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這身惡心的肥肉！”

視頻被掛斷。

宿舍裏一片死寂。

對床的趙婷放下手機，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我。

“真是開了眼了，還有媽用這種方式養女兒的。”

“天天這麼鬼吼鬼叫，我們宿舍還要不要安寧了？”

我咬著唇，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

“對不起有什麼用？”

另一個室友張麗也開了口，她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像刀子。

“許晴，不是我們說你，你媽媽也是為你好。”

“女孩子是該注意身材管理，你看你，都快一百斤了。”

“我們宿舍就你最胖，拉低了整體水平呢。”

趙婷立刻附和。

“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宿舍是養豬的呢。”

她們的嘲笑聲像無數根針，紮進我的心臟。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裏。

饑餓和羞辱交織在一起，燒得我理智全無。

我需要食物。

我需要活下去。

晚上九點，我準時出現在健身房。

顧辰已經在了。

他看了我一眼，扔給我一套衣服。

“去換上。”

是健身房的工作服。

我沒多問，立刻去了更衣室。

等我出來，顧辰遞給我一個拖把。

“把這裏全部拖一遍，地板要幹淨到能反光。”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

這是他給我賺取食物的方式。

我接過拖把，用力點頭。

“好！”

健身房很大，我拖了整整兩個小時，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汗水浸透了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我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等我做完，顧辰遞給我一個飯盒。

裏麵是兩塊水煮雞胸肉和一捧西蘭花。

沒有一點油水，甚至沒有鹽。

但我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連菜汁都舔得幹幹淨淨。

顧辰看著我的吃相，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明天開始，每天來這裏打掃衛生。”

“我包你三餐，但必須是我給的營養餐。”

“什麼時候瘦到90斤，什麼時候結束。”

我感激地看著他，眼眶發熱。

“謝謝教練！”

他沒應聲，隻是指了指門口的體脂秤。

“站上去。”

我心頭一緊，猶豫著站了上去。

97.5斤。

餓了一天，加上兩個小時的體力勞動，我瘦了0.6斤。

我鬆了一口氣。

顧辰卻拿出手機，對著顯示屏拍了一張照。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他淡淡開口。

“你媽不是要視頻稱重嗎？”

“以後每天的照片我發給你，你自己想辦法應付。”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要幫我作假！

巨大的驚喜砸得我有些暈眩。

“教練，這......這怎麼好意思......”

“閉嘴，照我說的做。”

他語氣依舊冷硬，我卻覺得無比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上了兩點一線的生活。

白天上課，晚上去健身房打掃衛生，吃顧辰準備的營養餐。

然後在他的監督下，進行一小時的魔鬼訓練。

王秀蘭每天都會收到我“P”過的體重照片，看到數字一天比一天小，她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甚至破天荒地，給我發了100塊錢的“瘦身獎勵”。

我把錢立刻轉給了顧辰。

“教練，這是第一筆課時費。”

他看都沒看，直接點了收款。

“不夠。”

“我知道，我會繼續努力的！”

我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

直到學校下發了全員體檢的通知。

其中一項，就是身高體重測量。

並且，體檢報告會以電子版的形式，發送給每一位學生的監護人。

看到通知的那一刻，我如墜冰窟。

3

我的體重，在顧辰的幫助下，已經降到了95斤。

雖然離90斤的目標還有距離，但對比之前，已經好了太多。

可這份體檢報告，會將我所有的努力都打回原形。

王秀蘭要是看到我的真實體重是95斤，而不是我發給她的92斤。

她會殺了我的。

我拿著通知單，手腳冰涼地找到顧辰。

“教練，我該怎麼辦？”

他看完通知，眉頭也皺了起來。

“體檢什麼時候？”

“下周三。”

“來得及。”

顧辰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從今天開始，加大訓練量。”

“飲食也需要調整，斷掉所有碳水。”

我咬了咬牙，“好。”

為了活命，我隻能拚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幾乎是住在了健身房。

每天的睡眠時間被壓縮到不足五小時。

訓練量是以前的三倍。

食物也從雞胸肉和西蘭花，變成了純粹的蛋白粉。

我餓得頭暈眼花，好幾次在跑步機上差點栽倒。

都被顧辰眼疾手快地扶住。

“堅持不住就停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我搖搖頭，掙開他的手，繼續跑。

我不能停。

我身後是萬丈深淵。

體檢前一天晚上，我最後一次站上體脂秤。

92.1斤。

我成功了。

我累得幾乎虛脫，癱坐在地上，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辰遞給我一瓶水，和一小塊黑巧克力。

“明天體檢完，好好吃一頓。”

我接過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半。

“教練，謝謝你。”

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早就餓死在宿舍了。

他沒說話，隻是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心裏一顫，臉頰有些發燙。

體檢當天，我空著肚子，連水都沒敢喝一口。

排隊等候的時候，趙婷和張麗一左一右地站著。

“喲，這不是我們宿舍的減肥達人嗎？”

趙婷陰陽怪氣地開口。

“瘦了不少嘛，看來你媽的法子還挺管用。”

張麗捂著嘴笑，眼神裏卻滿是算計。

“是啊許晴，你現在多少斤了？肯定下九十了吧？”

“不像我，怎麼吃都吃不胖，真是煩惱呢。”

她說著，還故意挺了挺自己纖細的腰肢。

我不想理她們，把頭轉向一邊。

很快，輪到了我。

我脫掉鞋子，忐忑地站上體重秤。

護士看了一眼數據，報了出來。

“許晴，身高168，體重46公斤。”

92斤。

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可就在我準備下去的時候，張麗突然“呀”了一聲。

“許晴，你頭發上好像有東西。”

她熱情地走過來，伸手幫我整理頭發。

我下意識地想躲，她卻已經靠了過來。

她的手指狀似無意地拂過我的後頸。

然後，我聽到她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

“咦，這是什麼？一個創可貼嗎？”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後頸上確實貼著一個東西。

那是顧辰給我的，一種特製的膏藥貼。

他說可以刺激穴位，加速新陳代謝，讓我更快地掉秤。

這件事，隻有我和他知道。

張麗是怎麼發現的？

周圍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我身上。

護士也皺起了眉。

“同學，體檢不能帶任何附加物品，請你把那個東西撕下來。”

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個膏藥貼很重，至少有半斤。

如果撕下來......

“快點啊，別耽誤大家時間。”趙婷不耐煩地催促。

張麗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許晴，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看你頭發亂了，想幫你弄一下。”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得意的光。

我死死地盯著她，渾身發冷。

是她。

她早就知道了一切。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顫抖著手，一點點撕下了後頸的膏藥貼。

然後，重新站上了體重秤。

護士看了一眼，聲音帶著一絲驚訝。

“45.7公斤。”

91.4斤。

比剛才輕了0.6斤。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天啊，作弊作到體檢上來了？”

“為了瘦，真是什麼招數都用得出來。”

“惡不惡心啊。”

趙婷和張麗對視一眼，笑得更開心了。

我站在體重秤上，像被公開處刑。

羞恥和憤怒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死死地攥著那片膏藥貼，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體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我的體重那一欄，赫然寫著：45.7kg。

王秀蘭很快就會收到這份報告。

我不敢想象，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體檢中心，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是王秀蘭。

我看著那個號碼，像是看到了死神的召喚。

我不敢接。

我轉身就跑，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我能躲到哪裏去呢？

手機鈴聲鍥而不舍地響著，像一曲絕望的哀樂。

最終，我還是滑下了接聽鍵。

“喂......”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越是這樣，我越是害怕。

過了許久，王秀蘭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平靜得可怕。

“許晴。”

“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帶著你的體檢報告，滾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