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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渾噩噩地走到教室裏坐下。

好一會兒，我拿起手機給陳建發了條信息。

“你在哪兒？在幹嘛？”

過了幾秒鐘，陳建回複：“在公司上班啊，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立即編輯信息發送：“把你的位置共享打開。”

等了好半天，陳建的回複都沒發過來。

我直接打電話過去，對方直接關機了。

我心中一片冰涼。

陳建為了不漏接客戶電話，充電寶隨身帶，從不關機。

此刻關機，隻能說明，他對我撒謊了。

父子約好了，一起騙我。

兒子共情他爸爸，完全無法共情我。

我的辛苦是應該的，陳建的辛苦卻被歌頌。

我的付出是“閑著也是閑著”，陳建的缺席卻是情有可原。

周圍家長們的竊竊私語，老師講台上說的注意事項，我都聽不真切。

直到老師開始公布近期模擬考試的成績和排名。

“陳傑，班級第10名，年級第98名。相比上次，成績有所下滑，需要家長多關注一下。”

若是以前，聽到兒子排名下降，我會立刻坐立不安，立馬分析原因、製定計劃。

回去就得幫助兒子查漏補缺，把成績提上去。

而此刻，我一點也不著急。

滿腦子想的都是我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還要為這個家繼續耗盡我剩下的人生嗎？

一個認定我不配管教他的孩子，我還上趕著去|操心什麼呢？

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做一次是情分，做多了，就是犯賤了。

我的手指劃開屏幕，點開了工作群。

一條新的群公告在頂端已經掛了三天。

【關於公司新設“項目拓展部總監”崗位內部競聘的通知”】

項目拓展部總監這個職位所需要的綜合能力，正是我多年前最擅長的。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陳建的勸說，這個級別的位置，我早就達到了。

這時候，陳建的回複終於發來了。

“我剛才手機沒電了，我被客戶邀請來溫泉山莊談合作了。”

隨後發起了位置共享。

我直接點了拒絕。

這麼半天才想好怎麼圓謊，效率挺低的，難怪平時連寫個營銷方案還要靠我。

我點開了公告裏的競聘申請表，飛快地填寫個人信息。

回家的路上，兒子的眼神時不時瞟向我。

“媽，今天家長會，老師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我平靜地回答，一進門就開始做飯。

我要為自己邁出第一步慶祝一下，做我最愛的紅燒肉。

可當我把廚房收拾整潔再出去吃飯時。

兒子正扒拉著最後幾塊肉，盤子裏隻剩下一點湯汁。

我盯著那空蕩蕩的盤子，聲音都有些發抖：“小傑，紅燒肉呢？”

兒子抬起頭，理直氣壯地說：“我吃了啊。餓了就先吃了，怎麼了？”

“怎麼了？”

我重複著這三個字。

委屈、憤怒、心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淚水止不住地滾落。

“我忙前忙後，連口自己想吃的熱乎菜都配不上嗎？”

“在你眼裏，媽媽是不是活該吃你們的殘羹剩飯？我就那麼卑賤嗎？”

兒子小聲反駁：“不就幾塊肉嗎？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嗎？”

我徑直走進臥室，快速整理了行李，把電腦裏幫陳建整理的客戶資料全刪了。

兒子給陳建打了電話：“爸，媽更年期到了吧？我多吃幾塊肉她就哭了，瘋了吧？我真羨慕你，隨便扯個謊就能去泡溫泉，我也太命苦了......”

我拖著行李箱出來，兒子的話戛然而止。

他與我對視一眼，很快挪過了頭。

而我紅著眼開門出去。

這一次，我不是誰的媽媽。

隻是為了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