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熬通宵做完三個月項目，我以第一名拿下巴黎時裝周實習offer。

男友宮驚鴻吊車尾勉強入圍。

正慶祝時他發來語音：“歌歌因為差0.5分落選，哭得快暈過去了。”

“你反正有天賦，下次還能考。我幫你拒了offer，把機會讓給她吧。”

我看著聊天記錄氣笑，直接致電主辦方。

對方遲疑道：“古小姐，替補人員已簽約......”

翻到白月光朋友圈昨晚的更新：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配圖是宮驚鴻舉著她工作證在埃菲爾鐵塔前接吻。

我轉身撥通國際長途：“爸，我同意去蘇富比當珠寶總監。”

1

“古清妍，綜合成績98.5，排名第一。”

當導師念出我名字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我死死盯著屏幕上巴黎時裝周首席設計師實習資格的名單，第一行的名字，確確實實是我。

我贏了。

三個月的通宵熬夜，畫了上百張設計稿，指尖都磨出了一層厚厚的老繭。

這一切，值了。

宮驚鴻從後麵抱住我，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

“妍妍，我們終於能一起去巴黎了。”

他的聲音裏滿是藏不住的喜悅。

我笑著回頭看他，他的名字在普通實習生的名單末尾，是擦著邊驚險入圍的吊車尾。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能一起去。

為了慶祝，我們去了學校門口新開的奶茶店。

宮驚鴻舉著奶茶杯，信誓旦旦。

“妍妍，等我們在巴黎站穩了腳跟，就再也不回來了。”

我笑著點頭，眼裏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回到教學樓，大廳裏圍了一圈人。

哭聲就是從人群中央傳來的。

是薑歌。

她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抽一抽的。

“就差0.5分......就差一點點......”

幾個男生圍在她身邊，手忙腳亂地安慰著。

“歌歌不哭，一次失利而已，下次還有機會。”

“對啊，誰不知道你最有天賦，肯定是這次太緊張了。”

宮驚鴻的腳步頓住了。

他看著人群裏的薑歌，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我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宮驚鴻的語音消息。

我點開，他帶著一絲猶豫和懇求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清妍，我幫你把offer退了，讓給歌歌吧。”

我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把音量調到最大，反複播放那段語音。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屏幕幾乎要被我捏碎。

我立刻撥通了他的電話。

“宮驚鴻，你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他理直氣壯，振振有詞。

“你這麼有天賦，這次去不了，下次肯定還能考上。”

“歌歌不一樣，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我們不能這麼自私。”

“清妍，你最善良了，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掛斷電話，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薑歌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動態，是她和宮驚鴻的親密合照。

照片裏，兩人笑得燦爛又甜蜜。

配文是：“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發布時間，顯示是昨天晚上。

2

我瘋了一樣衝到宮驚鴻的宿舍樓下。

深更半夜，宿管阿姨攔著不讓我進。

我扯著嗓子在樓下喊他的名字。

幾分鐘後，宮驚鴻和薑歌一起出現在了宿舍走廊。

薑歌穿著一件明顯不屬於她的男士T恤，頭發濕漉漉的，眼神裏帶著一絲得意和挑釁。

三個人在寂靜的走廊裏對峙，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你非要鬧得這麼難看嗎？”

宮驚鴻率先開口，語氣裏滿是指責。

“清妍，我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女孩。”

我冷笑一聲。

“懂事？懂事就該把自己的夢想拱手讓人？”

他皺著眉，開始給我講大道理。

“你家裏條件那麼好，就算不去巴黎，以後也不愁出路。”

“歌歌不一樣，她家裏還指望著她出人頭地，賺錢養家呢。”

我簡直要被他的邏輯氣笑了。

“我家什麼條件？我這三年在食堂打工洗了多少個盤子你不知道？”

“我在圖書館勤工儉學整理了多少本書你沒看見？”

“我為了省錢，三年沒買過一件超過三百塊的衣服，這些你都忘了嗎？”

宮驚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依舊嘴硬。

“打工怎麼了？那不是鍛煉你嗎？我看你也挺享受的啊。”

“再說了，你隻是體驗生活，歌歌是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他身後的薑歌適時地走了出來，拉了拉宮驚鴻的衣角。

她紅著眼睛，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清妍姐，你別生驚鴻哥哥的氣，都是我不好。”

“要不......要不我還是把機會還給你吧。”

她說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宮驚鴻立刻心疼地把她護在身後。

“你哭什麼！這跟你沒關係！”

他轉頭瞪著我，語氣變得強硬。

“古清妍，你別欺人太甚！歌歌都這麼讓著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清妍沒那麼小氣的，對不對，清妍？”

我看著他護著另一個女人的樣子，心口一陣陣發緊。

我沒有再跟他們爭辯。

我當著他們的麵，撥通了巴黎時裝周主辦方的電話。

電話那頭，工作人員公式化的聲音傳來。

“您好，古小姐，我們已經收到了您的退回申請，替補人選薑歌小姐也已經完成了簽約。”

“祝您前程似錦。”

電話掛斷，我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3.

我在走廊裏站了很久，直到雙腿發麻。

宮驚鴻和薑歌的事情，像長了翅膀一樣在設計係傳開了。

我回到宿舍，三個室友圍了上來。

“清妍，我們都聽說了。”

“算了吧，驚鴻這麼為朋友著想，說明他人品好啊。”

“就是，一個實習機會而已，別傷了和氣。”

我看著她們事不關己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班長在三百多人的大群裏發了一段話。

“大家都是同學，應該互相幫助，共同進步。希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同學，能夠多多照顧和體諒有困難的同學，這才是我們A大的精神。”

下麵一排排“班長說得對”的跟帖，像一把把尖刀，紮得我喘不過氣。

下午的設計課上，趙老師特意把薑歌叫了起來。

“薑歌同學，這次的機會來之不易，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不像某些同學，天賦是有的，但機會太多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滿是輕蔑。

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帶著嘲諷和指責。

我忍不住站起來反駁。

“老師，這個機會是我憑自己的努力得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

趙老師冷笑一聲。

“努力？誰不努力？”

“古清妍，我早就想說你了，做人要謙虛，有點天賦就這麼驕傲自滿，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下課後，幾個平時跟我關係還不錯的同學，都刻意繞著我走。

她們聚在一起，大聲地誇讚著薑歌。

“歌歌真是人美心善，換做是我，我可做不到這麼大度。”

“是啊，驚鴻的眼光真好。”

晚上，我收到了宮驚鴻的消息。

“清妍，我跟歌歌商量了一下，為了方便，我們三個人一起在巴黎租個房子吧。”

“這樣我也好照顧你們倆，你看這安排多好。”

我盯著那行字，隻覺得無比諷刺。

照顧我們倆？

他憑什麼覺得，我還會跟他去巴黎？

他憑什麼覺得，我會願意和他們倆住在一起？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把我的感受當回事。

他隻在乎他自己偉光正的形象。

4.

我冷靜地回複他。

“我不去巴黎了。”

他幾乎是秒回。

“別鬧脾氣了，機票我都看好了。”

我沒有再理他。

第二天，我手機上跳出一條消費短信。

“您尾號xxxx的銀行卡消費支出3000.00元。”

我愣住了。

這張卡我綁定了親情付，是宮驚鴻一直在用。

我立刻打電話給銀行客服查詢消費記錄。

“您好，這筆消費發生在巴黎世家專櫃，購買了一款女士行李箱和幾件當季新款服飾。”

我掛了電話，直接衝到宮驚鴻的教室。

我把他從座位上拽了出來，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質問他。

“宮驚鴻，你憑什麼用我的錢給薑歌買東西？”

他被我問得一臉茫然，隨即理直氣壯地反駁。

“就三千塊錢而已，你至於這麼大聲嚷嚷嗎？”

“你這麼計較幹嘛？大不了以後我還給你就是了。”

“歌歌第一次去巴黎，總不能穿得太寒酸，丟我們學校的臉吧？”

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大家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就在這時，薑歌“恰好”路過。

她穿著新買的連衣裙，手裏拎著嶄新的行李箱，在我麵前晃了晃。

她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清妍姐，這是驚鴻哥哥送我的禮物，他說要去巴黎了，要保護我，讓我別擔心錢的事。”

“你是不是誤會他了？”

我看著她身上那件我之前在專櫃看了很久都沒舍得買的裙子，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宮驚鴻。

“我們分手吧。”

宮驚鴻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慌了神。

“開什麼玩笑？古清妍，我們都在一起三年了，你說分就分？”

“你別任性了行不行？”

薑歌又開始在旁邊假裝勸和。

“清妍姐，你別這樣，驚鴻哥哥也是一片好心。”

“你們不要為了我吵架，都是我的錯。”

她說著，又開始掉眼淚。

室友們也聞訊趕來，七嘴八舌地勸我。

“清妍，別衝動啊。”

“三千塊錢算什麼，感情比錢重要多了。”

“就是，驚鴻也是為了大家好。”

我推開圍著我的人，獨自回了宿舍。

我打開電腦，看著這三年來我和宮驚鴻的聊天記錄，從甜蜜到爭吵，再到現在的冷漠。

我的心，徹底涼透了。

5.

我單方麵宣布分手的第二天，校園論壇就炸了。

有人偷拍了昨天我和宮驚鴻爭吵的視頻，發到了論壇上。

標題是：《驚天大瓜！設計係女神為三千塊手撕男友，自私嘴臉暴露無遺！》

視頻裏，我質問宮驚鴻的樣子顯得格外咄咄逼人。

而他“保護”薑歌的姿態，則被無限放大。

評論區瞬間被引爆。

“臥槽，平時看她裝得跟個白蓮花似的，沒想到這麼物質。”

“三千塊錢而已，至於嗎？心胸也太狹窄了。”

“心疼宮驚鴻和薑歌，攤上這麼個極品。”

“仗著自己有點天賦，家裏有點小錢，就欺負普通同學，真惡心。”

很快，一個匿名賬號開始在帖子裏爆料。

“她哪是家裏有錢，她就是裝窮騙助學金的！”

“我見過她用最新款的iPhone，還去高級餐廳吃飯，轉頭就在食堂哭窮。”

“這種人最惡心了，占著茅坑不拉屎。”

謠言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

薑歌在評論區發了一條“澄清”回複。

“大家別這樣說清妍姐，她平時對我很好的，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這裏麵肯定有什麼誤會。”

她這綠茶味十足的發言，更是坐實了我的“罪名”。

底下的評論更加不堪入目。

“歌歌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這種人欺負。”

“保護我方最好的歌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人實名向學校舉報，說我獲得第一名的設計作品是抄襲的。

學校立刻成立了學術調查小組，宣布暫停我的一切榮譽。

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宮驚鴻發了一條朋友圈。

“我相信清妍的為人。也希望大家能夠理性看待問題，不要用網絡暴力去攻擊一個無辜的女孩。”

他這副假惺惺的聖父模樣，為他贏得了滿堂喝彩。

而我，成了那個忘恩負義、心胸狹隘、學術不端的惡毒女配。

我看著滿屏幕的惡意評論，氣得渾身發抖。

可是，我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