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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過期糖(二)

5

就在那段時間,洛水秀的電影確定下來了。

我跟在鐘若狂跟前,但是這件事情,他沒有讓我接觸,所有的合同合約,他都是讓他手底下的一個助理去辦的。

所以洛水秀打來電話道謝的時候,我還是一頭霧水。

巧的是那天鐘若狂和助理出去了,電話我接的,洛水秀在電話裏同我說道:“他回來告訴我一聲,我要好好謝謝他,謝謝他幫我投拍電影。”

就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萌生了離開的想法。

後來我和朋友出去吃飯,她還挺替我憤憤不平的,她說:“如果不喜歡你,就應該告訴你呀,不和你了斷,還與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這算什麼事情呀?”

那時我就在想,如果鐘若狂說不喜歡我,我能不能馬上就從他身邊抽身。

6

說起來,我對他更像一場暗戀。

在他的印象裏,我和他的第一次接觸可能是在他的辦公室裏。

但其實,那並不是我第一次見他。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市中心的那家醫院裏。

他穿著一身黑衣黑褲,坐在醫院的走廊那排長椅上。

我能感覺到他和我一樣傷心。

那時我陪著母親去看病重的父親,半道她把我支出來,我站在走廊裏聽著母親在病房裏哭泣。

忽然抬起頭對著那身黑衣的男人問道:“人死的時候,是不是會非常痛苦?”

他很意外,但還是對我說道:“也許吧。”

我忽然不能自已,別過臉去看走廊裏來來去去的人群。

就是那天,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收費的單子的一個一個的來。

錢還沒有湊齊,醫生那邊的病亡通知就已經下來了。

我蹲在收費窗口哭泣,醫院裏的人見慣了生死,連眼神都沒有多給我一個。

隻有經過的鐘若狂停下來,對蹲在地上的我遞了一張紙巾。

他說:“不要傷心,死對他們也是一種解脫。”

我抬起頭,滿目淚水的看他。

他穿的還是那一身黑衣黑褲,挺拔的身材微微彎曲,憔悴的臉上掛著淡淡的悲傷。

那一刻的我們同病相憐,他和我一樣經曆了親人的離世。

窗口裏的收費員,不耐煩的催促:“卡裏錢不夠了,還交不交?”

我抹著眼淚從包裏翻卡,但其實翻出來結果也還是一樣的。

卡還沒找出來,鐘若狂已經遞過去一張:“刷這張吧。”

鐘若狂在我這裏是有濾鏡的,醫院收費窗口前,那半張哀傷的側臉,能讓我記上一輩子。

當我知道,大學裏資助我的,和醫院裏幫助我的是同一個人的時候,我是有過懷疑的。

但是鐘若狂並不記得我,不記得我的名字,也不記得我的長相。

我不過是他漫長人生裏的一個過客,從前是,現在可能還是。

7

鐘若狂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問我是否在那家。

那時我正躲在小小的露台上擺弄一棵快要死掉的蘭花。

我一直不太會養花,就是最好養的綠蘿放到我這裏也能讓我養死了。

蘭花是朋友送來的,也是家裏唯一的綠植。

我對它也算小心,冷了往屋子裏搬,熱了給它吹空調,養了不到半年,還是快要死了。

鐘若狂來時,外麵下起了小雨,雨下的又細又密,像春天早晨的大霧。

他從汽車裏走出來,隔著五層樓的距離,仰了頭看我。

因為沒有打傘,進來時,頭發上已落滿了水珠。

但其實我跟他也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一進就他取了條幹毛巾扣在我的頭發上。

他說:“幹什麼這麼專注,下雨都不肯進屋?”

我指了指露台的蘭花,他笑著說道:“這個東西不好養。”

我沒有作聲,雨有下大的趨勢,他問我:“不拿進來?”

我搖了搖頭說:“我養不了,不如讓他自生知滅。”

鐘若狂笑出聲來,抬頭在我潮濕的頭發上揉了兩把。

我想起早前洛水秀的話來,很突然地對他說道:“洛小姐之前打電話找你。”

他垂頭解著襯衣的扣子,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我走過去,幫著他一起解,這舉動好像取悅了他,勾起唇角,伸手在我的臉頰上捏了捏。

我問他:“你不問她找你什麼事嗎?”

他仍然是很平淡的樣子,不知是在敷衍我還是本就沒有進到心裏去,淡淡問道:“什麼事?”

我抬眼睫看他的臉色,發現他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這讓我的膽子大了起來。

“她讓我謝謝你。”我說:“謝謝你給她投拍電影。”

鐘若狂到這時好像才明白我的旁敲側擊,也不是才明白,可能隻是覺得該讓我住口了。

他抬起頭來衝著我笑,而後問道:“欣喜,你想說什麼?”

我看著他,心裏有很多話想話,可是到了嘴邊,卻隻是說道:“你們好像很熟。”

本來如臨大敵的鐘若狂,對於我的這個回答,多少帶了些蔑視。

我能感覺到他對這個問題的不屑,或者是對缺乏勇氣的我感到不屑。

敷衍的態度從他的笑容裏就能看出來,他說:“從小一起長大,當然熟悉。”

他不是聽不出我問題裏的潛台詞,就像我能聽出他話裏意思那樣。

“你們好熟,你對她很好。”

“我對她當然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她好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

在他看來,我的問題可能都是多餘的。

我沉默著不作聲,他也沒有再理我,脫了衣服到浴室裏洗澡。

或許是因為淋了雨,我總覺的身上很冷,跑去關了臥室的窗戶,還是覺得身體在發抖。

鐘若狂在浴室裏叫我,聽了半天才明白他找不到浴巾。

但浴巾就在浴室的櫥櫃裏,他不是第一次來,不應該不知道。

我去敲門,門打來,還沒有說話,人就被他拽了進去。

升騰的霧氣讓我看不清他的人,他的手已經把我摟了過去,頭頂花撒上的水簾鋪天蓋地的落下來,鐘若狂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白欣喜,你是不是吃醋了?”

帶著玩笑的語氣,好像我對他的感情就不配得到他的重視。

我唯有比他更不重視,才不會落了下風,我對著他搖頭,笑的比他還要誇張,我說:“當然不是,鐘先生忘了,我將來是要嫁人的。”

是他說的,將來我有了“夫”,他便放我離開。

好奇怪,他反而不笑了,在花撒下繃了臉看著我。

我的笑容就變的突兀起來,原來假笑也是這樣累人。

他放開了我,轉身抽了洗手台上的浴巾,然後從浴室裏離開了。

那晚上我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就睡下了,但其實我們誰都沒有睡著。

到半夜的時候,鐘若狂突然將我拉了過去,窗外偶有閃電滑過,他俯在我的上麵,微弱的光亮讓我看到他冷冰冰的麵孔。

他說:“白欣喜,你什麼時候變的那麼氣人。”

沒有等到我說話,他已霸道地吻上了我。

後來他在黑夜裏同我說起他和洛水秀的關係,簡短的總結下來,就是洛水秀像他的小妹妹,哪怕後來談過戀愛分了手,但從小寵慣了,看到了就忍不住關心。

潛台詞就是這樣的,他好像也不怕我誤會,可能是覺得我夠大度,不夠大度也能在床上讓我大度。

我一直沒有出聲,等他講完的時候,我才問他:“你將來還會和她在一起嗎?”

那時房裏開了盞壁燈,很暗,但足夠看清他臉上每一個表情。

他從胸腔裏發出一聲沉悶的笑,而後轉過臉來,在我的臉頰上輕輕一捏,臉上帶上輕浮的笑容。

我知道他又開始來給我演戲了,他說:“有你一個就夠了。”

我想起當初的小三論,可能他也想到了,垂著眼睫看著我,輕聲說道:“我可舍不得你受委屈。”

8

物質上來說,他確實從來沒有委屈過我。

和他在一起第二天,他就大方的送了我一套房子。

那是五年前的一個晚上,那天他和客戶吃完飯,沒有回家,卻獨自回到了辦公室。

而那時,我在辦公室裏加班。

我給他倒了杯水進去,他靠在椅背裏,手搭在額頭上,像在睡覺,又像在閉目養神。

杯子放在桌上的聲音打擾到了他,等我抬起頭來看去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睜開了。

我很懊惱,強裝著微笑向他道了聲歉,他沒有接話,看著我的麵孔,隻是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時候我已經在他的公司裏呆了三年有餘,加上了他資助的我那四年,算起來我們該認識有七年多了。

可是他仍記不起我名字。

不失望當然是假的,但我的心情,他好像也沒有義務來照顧。

我同他說道:“白欣喜。”

他忽然就笑了,我知道原因,他一定想到了那個成語。

這讓我極為尷尬,從前兩人的名字放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覺得很開心,可是那一刻,我卻希望,自己要是叫的別的名字就好了。

為解尷尬,我補充道:“鐘總從前資助我上的大學。”

我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隻聽他喃喃念著我的名字,忽然就苦笑起來,輕聲說道:“我想起來了,這分明是她選的。”

那晚上的汽車是我為他叫了,他喝醉了,從椅子上站起來差一點就歪倒了,我過去扶了他一下,一轉頭,發現他竟怔怔的望著我。

我朝著他笑,他忽然朝著我吻了下來。

我沒有拒絕,因為我喜歡他。

他也沒有賴賬,第二天就給我在市區邊上買了一套百十平區的公寓。

他把鑰匙交給我的時候,我就想到一個詞:貨款兩清。

我以為他會辭掉我,可是他說:“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記得那是一傍晚,他坐在駕駛座上,麵朝著前方,窗外的晚霞照著他的側臉,讓他身上平添了一股子沉鬱的氣質。

我也不知怎麼的,腦子裏好像什麼也沒有想,就對著他點了點頭。

他轉過臉來看我,笑了笑,然後伸出手在我的發頂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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