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弟姐妹

第二日沈家就同羅家退親了。

羅德雖然不願意，但架不住沈鈞儒雞毛當令箭，一口一個安郡王。

這事羅家有錯在先，無話可說。

歉也到了，禮也陪了，決心也表了，奈何沈鈞儒就是不鬆口，不原諒，羅家也隻得作罷。

作為正常人的沈家大小姐，沈平安這一日不僅搬到了淺雲居，蘇氏還按照嫡女的分列另給她配了一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以及四個粗使丫頭。

得知祖母避世，一直住在家中的小佛堂不理事，她也沒去打擾，隻在佛堂門口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晚間用飯，她又見到了家裏的另外兩個姨娘。

年長的穿刻絲石青銀鼠褂的是風姨娘，年輕的穿盤金彩繡棉衣裙的是柳姨娘。

這兩人都曾是蘇氏的丫鬟，皆是她有孕後主動替沈鈞儒納的。

風姨娘和柳姨娘姿色都數中等，老實本分又忠厚，一看就是能讓主母放心的妾室。

她們都沒有孩子。

過兩天，學堂休沐，沈平安又見到了沈世墨。

隻比她小半歲的異母弟弟，真是諷刺。

沈世墨酷似沈鈞儒，身材卻比他高大威猛，許是年輕，平白了多分正氣凜然。

他待沈平安恭敬有禮，還送了一套文房四寶作為見麵禮。

沈庭靜卻道：“大哥，你怎麼送大姐姐這個？大姐姐是在莊子上長大的……”

言下之意，莊子長大的都是粗人，不懂讀書寫字。

沈世墨很尷尬，他不懂這些，也不是故意送這個膈應人。

沈平安卻笑道：“二妹妹真是處處替我著想。不過二妹妹多慮了，我跟著師父學醫的時候，師父也教過我讀書寫字。”

又是這個借口，沈庭靜才不信，皮笑肉不笑地說：“那改天妹妹一定要跟姐姐好好討教一番。”

沈平安接了沈世墨的見麵禮，一轉頭也送了他一套文房四寶。她這套跟沈世墨送的比，可值錢多了，是月凝長公主賞的。聽說沈世墨要回來，她特地從小庫房裏找出來的。

沈世墨是個識貨的，高高興興地接了禮物，讚不絕口。

沈庭靜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

“大姐姐你偏心呢，光給大哥送好東西，我和阿竹什麼都沒有。”一邊說一邊衝沈庭竹擠了擠眼睛，沈庭竹卻飛快地轉過了眼睛，不和她對視。她怔了怔，不明白這小妮子在耍什麼脾氣。

沈平安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們也沒給我送東西啊。”

沈庭靜沒想到她這麼斤斤計較，心想到底是在莊子上養大的，半點世家小姐的氣度都沒有。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卻見沈平安又是一笑，吩咐桃花拿出了一個托盤，托盤是兩對一模一樣的珍珠耳墜，雖不貴重，卻小巧精致，很是可愛。

“跟你們開玩笑的，做姐姐的哪能跟妹妹要東西。”沈平安笑得燦爛明媚。

沈世墨心想：大姐姐倒是個好相處的。

沈庭靜和沈庭竹接了耳墜，沈庭靜雖嫌耳墜寒磣，但麵上也沒表露出來，和和氣氣地道了謝。沈庭竹卻從手腕上擼下自己的赤金纏絲手鐲遞給沈平安，說：“不好平白拿姐姐的東西，這個便給姐姐做贈禮。”

沈庭竹不知發了什麼瘋，竟把自己手上的鐲子褪下來送給了沈平安。

這鐲子雖家常，但比起珍珠耳環卻值錢得多。

沈庭靜臉色又變了。

沈平安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又笑盈盈地望向沈庭靜，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沈庭靜一邊在心裏罵沈庭竹傻，一邊迅速估量了一下全身上下的首飾價值。

可她今日到淺雲居，存著炫耀的心思，通身上下哪有便宜貨？就是腰間的香囊，也是錦繡閣的限量品，值好幾兩銀子。

思量了半天，不得已，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鏤空蘭花珠釵當作贈禮給了沈平安。

沈平安也不推辭，依舊是高高興興地接了過來。

待得出了淺雲居，沈世墨走遠了，沈庭靜才不高興地質問沈庭竹，“我得罪你了嗎？你這幾天對著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沈庭竹看了一眼沈庭靜，仿佛是很下了很大的決心，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才道：“二姐姐我問你，那天在公主府，你為什麼不陪著大姐姐，後來出事了還讓大姐姐自己說？”

“原來是這件事啊！”沈庭靜不以為然，“其實我早知道大姐姐變好了，在公主府那種情況下，難道不是她自己說最好嗎？我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沈庭竹瞪大了眼睛，連炮珠似的問道：“你早知道大姐姐變好了？你怎麼知道的？你為什麼沒告訴我？爹娘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我是偶然看見她同吳嬤嬤講話才知道的，大姐姐自己不說，我想肯定是有苦衷，所以就誰也沒告訴。”

“這樣啊！”沈庭竹心思單純，輕易就相信了沈庭靜的說辭，幾日來的鬱結一掃而空。

沈庭靜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故意害大姐姐嗎？”

沈庭竹不好意思地笑了。

望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沈庭靜暗自歎了口氣。

她找個妹妹雖然驕縱魯莽，卻一點心機沒有，難怪母親圖謀之事從不告訴她。

今日之事，好在她機敏，找了借口搪塞，否則，她們姐妹就要離心了。

沈平安心係安郡王，才想著找法子見安郡王一麵，隔天就接到了月凝長公主府的帖子，原來公主身體不舒服，請她過府看看。

這是正兒八經拿她當大夫看了，還派了女官和馬車過來。

到了公主府，沈平安才知道，月凝長公主壓根沒病，是安郡王想見她，托公主幫了忙。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們是舊識。”月凝長公主笑盈盈道。

安郡王淡淡一笑。

沈平安不清楚公主知道多少，故此也隻是笑，不解釋。

好在月凝長公主說了這一句後，便帶著伺候的人一起出去了，花廳裏隻剩了安郡王和沈平安。

安郡王的貼身護衛向一和南一一左一後地守在花廳門口。

這兩人沈平安在莊子上的時候見過，並不覺得見外。

安郡王開門見山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還學會了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