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回到家時,兒子舟舟正在客廳玩積木。
看見我,他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仰著臉問:
“媽媽,奶奶什麼時候回來呀?她說今天過來給我帶我最愛吃的小籠包。”
想起婆婆在世時,對我和兒子的各種疼愛,我的眼淚止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我蹲下身,把舟舟緊緊抱在懷裏。
“周周乖,奶奶有些累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了。”
我和兒子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周時野都沒有回來。
兒子懵懂地拿起電話,“媽媽,給爸爸打個電話吧!問問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呀?”
電話接通的瞬間,趙曼春嬌媚帶著些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
“嫂子呀,師父他喝多了,躺在我床上怎麼叫也叫不起來了。”
“今天的事......真是對不起呀,你可千萬別怪師父,是我立功心切......”
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懶得聽她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做完早餐,周時野終於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獨屬於越曼春的香水味。
胸前脖子處帶著深淺不一的吻痕。
自顧自地在餐桌旁坐下後,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們談談吧!”
我端著牛奶,在他對麵坐下。
周時野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麵前。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已經向上級部門申請了五萬元人道主義補償金。”
“隻要你簽了這份事故責任認定書,這筆錢馬上就能到賬。”
他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一筆生意。
“林薇,你媽都六十多歲了,身體一直不算好,就算沒有這次意外,她也活不了幾年了。這筆錢,夠給你媽買個很好的骨灰盒了”
“人要往前看,揪著一點小事不放,對誰都沒好處。”
“曼春還年輕,她才剛剛踏入社會,不能因為一次失誤就毀了她的前途。”
一瞬間,我突然就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
“所以我媽老了,身體不好了,就活該給趙曼春練手嗎?”
“周時野,如果是你媽躺在那,你也是這麼想嗎?”
“閉嘴!”
周時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起來,桌上的牛奶杯被他一下打翻到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林薇,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你卻在這裏詛咒我媽!有你這麼當兒媳的嗎?”
“協議你不簽是吧?行!我告訴你,就算你不簽,結果也一樣!到時候,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說完,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摔門而去。
看著他憤怒離去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種憋悶透不過氣的感覺。
結婚十年,我突然意識到,周時野,他根本不愛我。
都說愛一個人,會愛屋及屋。
原來不愛,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