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
洪爺快氣炸了。
他伸出一根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的手指,指著麵前的王也和雲明,吹胡子瞪眼,唾沫星子橫飛!
“廢物!”
“簡直是兩個廢物!”
“整整三個月!整整九十天啊!”
咆哮聲,震得整個山洞都在嗡嗡作響。
“老子手把手地教!一個字一個字地給你們掰開了解析!”
“結果呢?!”
他一指王也,怒罵道:“你!三個月!就他娘的勉強能把奇門圖給展開!讓你撥動一下四盤,比讓老母豬上樹還費勁!動作僵硬得跟個僵屍一樣!”
“還有你!”
他的手指,又猛地轉向正在地上玩石子的雲明。
“你個小王八蛋更離譜!”
“三個月!你連中宮都定不下來!連圖都展不開!”
“老子在這邊講得口幹舌燥,你的魂兒早就被外麵飛進來的蛐蛐給勾走了!”
“修煉的時候,你不是在打哈欠,就是在打瞌睡!”
“愚鈍!蠢材!”
“你們兩個!簡直是我洪音這輩子帶過的,最差!最爛的一屆弟子!!!”
麵對洪爺狂風暴雨般的叱罵。
王也的反應,還是老樣子。
他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臉上擠出一個無比謙卑的、充滿了歉意的笑容。
“師爺,您消消氣......”
“是......是弟子愚鈍,不堪造就......您別氣壞了身子......”
而另一邊的雲明。
被這麼一吼,他“嚇”得手裏的石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抬起頭,小嘴一癟,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瞬間就蓄滿了淚水,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委屈模樣。
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
雲明早就笑開了花。
“罵吧罵吧,罵得越狠越好!”
“最好現在就把我這個‘蠢材’給一腳踢出山洞!”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
王也,哪裏是學不會?
這個表麵上懶懶散散的家夥,心裏比誰都精!
王也清楚地知道,三位太師爺窮其一生,都被困死在這風後奇門之上。
他一個剛入門的晚輩,要是表現得太輕鬆,學得太快......
那不是天才,那是打臉!
是把三位老前輩的麵子,按在地上瘋狂摩擦!
所以,王也在藏拙。
他故意表現出吃力、勉強的樣子,就是為了給足老人家麵子。
至於雲明自己?
那就更簡單了。
他壓根就沒想學這玩意兒!
他腦子裏裝的,是比風後奇門牛逼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上古奇門”!
有滿漢全席擺在麵前,誰還會浪費時間去啃那又幹又硬的窩窩頭?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拚命地演!
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扶不起的阿鬥”,一個“朽木不可雕也”的典型反麵教材!
他巴不得洪爺早點對自己徹底失望,放棄治療。
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時間,安安靜安靜地去鑽研那博大精深的上古奇門!
......
洪爺罵了半天,罵得口幹舌燥。
他一屁股坐回石床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看著一個傻笑,一個快哭的兩個活寶,他端起旁邊的水碗,猛地灌了一大口。
冷靜。
冷靜下來。
洪爺畢竟是活了近百年的老油條。
一開始的怒火過後,他咂摸了一下,漸漸覺得......
事情,有點不對勁。
王也這小子,雖然懶,但悟性絕對是頂尖的!
當初觀圖的時候,他那種灑脫和果斷,可不是裝出來的。
怎麼可能學個基礎,就這麼費勁?
還有雲明這個小妖孽。
天生道胎啊!
出生不到一個月,聽著聽著課就能自行吐納天地之炁!
這種悟性,說是曠古爍今都不過分!
怎麼可能連最基礎的定中宮都做不到?
被蛐蛐吸引?
分心?
騙鬼呢?!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早就該心如止水,怎麼可能被區區外物幹擾?
除非......
除非,這兩個小王八蛋,都是在演戲!
一個念頭,猛地從洪爺的心底冒了出來!
他的雙眼,瞬間眯成了一條縫。
渾濁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狐狸般的狡黠。
好啊!
兩個小猴崽子,居然敢在老夫麵前耍心眼?
以為老夫是那好糊弄的周蒙嗎?
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
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
他臉上怒氣未消,但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哼!”
洪爺冷哼一聲,猛地從石床上一躍而下。
他沒有再看兩人,而是走到了山洞的中央。
“既然你們兩個都學不會!”
“那就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了!”
“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風後奇門,究竟是什麼樣的!”
話音未落!
轟——!
一股恐怖絕倫的氣勢,猛地從洪爺那幹瘦的身體裏爆發出來!
他須發皆張,雙目圓瞪!
心念一動!
嗡嗡嗡——!
他甚至不需要結印,不需要念咒!
那張沉寂了許久的風後奇門圖,瞬間在他的腳下展開!
整個山洞,在這一刻,仿佛被拉入了一個獨立的時空!
“起!”
洪爺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
下一秒!
哢嚓!哢嚓!哢嚓!
地麵上,山壁上,無數的碎石,仿佛在一瞬間擺脫了地心引力!
它們顫抖著,發出密集的聲響。
然後......
在一片死寂之中。
成千上萬塊大小不一的碎石,緩緩地,違反了世間一切物理常識地......
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