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得了一種怪病。
她記得家裏的所有人,卻唯獨忘了我。
在外,她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
但到了我麵前,她就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
我忙前忙後地伺候她吃喝拉撒,可她轉頭就對別人說我是家裏的女傭。
還把和她沒關係的路人認成是我,帶回家裏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直到某天,我又一次被她誤當成小偷趕出家門。
眼睜睜看著她又把陌生人帶回了家。
一臉執拗地對著我說,“這才是我的女兒林夏!”
我卻再也無言以對。
可是媽媽。
你帶回來的,是剛剛才殺了我的凶手啊......
......
匕首沒入我的胸膛,甚至沒留有半點掙紮的機會。
我就這麼被巷子裏突然出現的女人重傷了。
刀尖劃破了我的心臟。
致使我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在狹窄昏暗的巷口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線。
我媽就站在不遠處。
可此時的她卻因為癡呆症發作,完全察覺不到我的存在了。
伸手探向被路燈劃出的分界線。
我想要呼救。
然而視線與我媽相對的一刻,她卻立馬怒氣衝衝地去叫了不遠處的保安。
等到她帶人前來“抓小偷”時,我早就被女人割喉。
再也沒辦法陪她玩“角色扮演”的遊戲了。
屍體就被人藏在她腳下的下水道。
可麵對形跡可疑的女子,我媽卻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目光,“夏......夏夏?”
“你這孩子!怎麼回來也不和媽媽說一聲?”
“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待會兒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好不好呀?”
又是這樣。
自打她患上阿爾茲海默以後,就再也認不出我了。
為了照顧她,我放棄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高新工作。
盡心盡力地帶著她去各大醫院積極配合治療。
連她平時的拉尿都是我在親力親為。
有時候她不小心走錯路,我一找就是三天三夜。
結果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卻發現她正在樓下的早餐店裏吃包子。
她知道沒錢吃飯要記到我的賬上。
知道惹了麻煩要報出我的電話。
卻唯獨不記得我才是她的女兒。
甚至就連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也能被她當成是我。
傾注上十倍不止的母愛。
每每見到這樣的一幕,我的心裏都覺得酸澀極了。
說不出那到底是種什麼滋味。
眼見我媽熟絡地上前搭話,挽著女人的手臂就往家裏帶。
一臉警惕的保安也放下了戒備。
簡單叮囑了我媽幾句,就揮了揮手,讓大夥全都散了。
靈魂飄蕩在半空,我感覺荒誕極了。
意識到她馬上就要因為這個怪病釀成大錯,連忙拖著陣痛的身體前去阻攔。
可惜,不論我怎麼努力,卻也無濟於事。
伸出的手臂,永遠隻能從我媽肩上穿身而過。
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把那個危險的女人帶回了家。
然而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已成定局,我根本無力改變時。
才剛剛換好衣服的媽媽,就突然沒好氣地朝我翻了個白眼。
“呦!合著搞半天在這躲清閑呢?”
“還不快點給我滾進來?!”
“你一個保姆不抓緊收拾屋子,等著我這個女主人給你端茶送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