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癱坐在沙發上，看著鏡子裏倒映出的自己肥胖臃腫的身體，內心泛起陣陣酸澀。

林培軍說的沒錯，像我這樣肮臟卑賤的人，根本沒資格和蘇若雲那樣光鮮亮麗的人相比。

她崇尚自由，追求藝術，一輩子無拘無束。

而我早早嫁給了林培軍，為他生兒育女，辛苦操勞，好不容易將女兒養大，現在又要幫著撫養孫子。

我看著牆上懸掛的全家福，上麵是其樂融融的五口，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

隻是站在林培軍身邊的，不是我。

記得那次我急著上街買菜，被路過的車撞飛十幾米遠，斷了三根肋骨。

在醫院住院時，林培軍帶著女兒他們去拍了這張全家福。

當我問起時，林培軍義正言辭地說。

“若雲一個人孤苦伶仃，太可憐了，我這個做姐夫的當然要多關照她一下。”

“再說了，她可是你的親妹妹，你總不能和她爭風吃醋吧。”

他刻意定製了純金相框，將全家福刮在最顯眼的位置，滿意得不得了。

可當我露出不悅的神色時，他立刻收起笑，取而代之的是數不盡的厭煩。

“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一張照片而已，什麼時候不能照？”

“你就是看不得若雲好對不對？真夠自私的！”

我被懟得啞口無言，隻能把所有委屈全都咽進肚子裏，任由他將這張照片放在我買的房子裏。

看著上麵的五張笑臉，我忽然笑了。

這樣可憐又可悲的人生，我居然渾渾噩噩地過了整整四十年。

如今，我不想再被這個所謂的家囚禁，不想再當他們的免費保姆，我第一次萌生了想要逃離的想法。

收拾好行李後，我渾身酸痛不已，倒在發黴的床上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我不記得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流眼淚，我隻記得，林培軍帶著一身酒氣從外麵回來。

他一臉怒氣，粗魯地將我從床上拽起，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你和若雲明明是親姐妹，也沒差幾歲，怎麼她那麼知書達理，而你就像路邊的一條狗，惡心的要命。”

“我真後悔，當年為什麼會娶你這個沒有品位的女人！”

眼淚無聲滑落。

是啊，我也想知道，明明蘇若雲更適合他，他為什麼還要娶我？

我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維護著我那可憐的自尊心。

林培軍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將那件沾滿酒氣地西裝外套重重摔在地上。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立刻給他遞來醒酒湯，將他的外套手洗幹淨。

可今天，我不想再看他的臉色生活，不想再當他的附屬品。

我和沒事人一樣，將頭埋進被子裏。

林培軍皺了皺眉，冷笑著說。

“一天天作個沒完，真把自己當二十歲的小姑娘了。”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張臉，還有肚子上那條疤，真讓人倒胃口！”

“你以為你學著若雲的模樣撒撒嬌我就會心疼你嗎？你想多了！”

責罵和侮辱聲傳進耳朵，我卻始終一言不發。

見我沒反應，林培軍轉身浴室。

看著他的背影那個，我的思緒飄回到四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