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國慶假期我白天送外賣，晚上刷盤子跑代駕。

連軸轉了四份工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回家。

結果門還沒進就被老公劈頭蓋臉一頓罵。

現在的男人，出軌了還這麼理直氣壯？

1

國慶第四天，淩晨兩點我剛跑完代駕回家。

鑰匙還沒插進門，我就聽見客廳裏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林昭嶼怒氣衝衝的朝我吼道：“你是不是瘋了？你竟敢翻我手機？！”

我腳步一頓，腦子還有點發懵。

他看見我沒說話，於是嗓門更高了：“你到底什麼意思？我給別人轉個賬你也要查？”

看著麵前紅溫的老公，我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林昭嶼，你給自己前女友轉了六千塊，還備注送給心肝的手鐲，你自己說這解釋得過去嗎？”

他臉色一僵，像被人當場撕破了遮羞布。

我沒給他反應的機會：“你天天給我說家裏資金緊張，讓我連我爸補牙的錢都緩緩。我在外麵拚命打四份工替你還債，外賣家政代駕和鐘點工一天都不落。”

“可是你呢，你拿我一個月六千塊的工資給蘇念笙買金鐲子？這時候你怎麼不說家裏沒錢了？”

林昭嶼擺出一副冤枉樣：“這幾天她那邊出貨有問題，我隻是臨時幫她墊一下，是你太敏感了。”

“她是做微商的還是你做啊？心肝兩個字我甚至沒聽你對我說過。”

他被噎了一下：“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笑了。

“是你出軌了，你還問我有沒有完？”

“別給我亂扣帽子！”林昭嶼火了。

“我一天到晚也很累，回家還要被你這麼審，蘇念笙至少懂得體諒人，陪我吃飯聽我說話，不像你一天隻知道錢錢錢，欠債難道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他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插在我心裏。

“你當初炒幣炒到賠了二十萬，這錢難道是我欠的嗎？！”

見我不退讓，林昭嶼咬牙切齒道:“我說什麼你就知道懟我，你有想過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現在隻有在她那才有喘息的空間！”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發皺的工服，袖口還沾著油漬。

今天收工晚，路上太冷我甚至忘了吃飯。

他說他需要喘息，那我算什麼？全職打工的免費勞動力？

我定定的看著林昭嶼，聲音低啞道：“好，那你接著喘吧。”

說完我轉身準備進臥室，林昭嶼先一步摔門反鎖了客房。

我站在客廳怔怔的看著那扇門，一股無名火從腳底往上燒，燒到喉嚨都發苦。

金鐲子那事不是我查出來的，是蘇念笙自己發的朋友圈。

她專挑國慶節曬圖，照片裏她把手腕抬得高高的。

金鐲子在陽光下一照金光閃閃。

她配文：“節日收到的第一隻金鐲子，謝謝我的阿嶼。”

底下好幾個姐妹起哄，問她是不是要訂婚了。

她沒否認：“他太累了，我不忍心讓阿嶼哥哥做選擇。”

我手抖著點開她主頁，主頁背景圖是她和林昭嶼去旅遊拍的合照。

那張合照我也拍過一張，一模一樣的位置和角度，時間卻晚了整整半年。

我現在知道了，原來她一直在我前麵。

第二天，我照常出門送外賣。

出門時我在飯桌上留了張紙條。

“家裏米吃完了，我出去跑兩單順便買點回來。”

但我沒去買米。

我查到了蘇念笙開的美容工作室，位置就在市中心萬象街那一帶。

我穿著黃色外賣服坐在她店對麵的炸串攤，一邊喝豆漿一邊盯著那扇玻璃門。

我想看看她今天戴沒戴那隻金鐲子。

畢竟那隻鐲子是我一個月工資換來的。

如果她戴的開心，也算是沒浪費我這雙粗手幹的這麼些活。

2

我從早等到晚，在快打烊時有人踩著細高跟走過來站到我麵前。

是蘇念笙。

她畫了淡妝，還穿著一身灰藍色的西裝裙，看上去像剛從店裏接待完客戶。

而她垂下的左手上果真戴著那隻金鐲子。

她俯下身看著我笑道：“這麼晚了桑語姐姐還不回家呀？”

我抬起頭默默的看著她。

“你不用這樣的。”她站直身子語氣溫柔，“我知道你過的辛苦，但阿嶼哥哥也真的很累，我不忍心他再被你逼下去了。”

她像怕我聽不懂又補了一句：“畢竟你也不想看到他心力交瘁對吧？”

她見我還是不吭聲，微微低頭湊過來小聲說：“姐姐，既然你一直不肯讓位，那就別怪我主動爭一點咯～”

話音剛落，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林昭嶼下車，見到我們在一塊不由得臉色一僵。

“你來幹什麼？”他朝我走來，眼裏帶著戒備。

我還沒開口，蘇念笙已經紅了眼眶委屈道：“阿嶼，我不是故意的，我剛下班就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這兒，我怕她出事才…”

林昭嶼看著我皺眉道：“你還真是愛管閑事。”

“是我自己要來的。”我站起身看著蘇念笙說道，“我就是想當麵問問她，這鐲子到底值不值六千？”

蘇念笙立刻護著手：“你別太過分了！這是阿嶼哥送我的，你管的了嗎！”

我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就被林昭嶼一把拽住：“行了！你鬧夠沒有？”

“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我丟人？”我指著蘇念笙那隻戴著手鐲的手，“你說句實話，你敢在你爸媽麵前說這鐲子是你拿我錢買給小三的嗎？”

“桑語！”林昭嶼突然喊我全名，“你差不多行了！”

蘇念笙眼淚啪的掉下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阿嶼哥哥你別怪她，是我不該出來惹事…”

“閉嘴！”林昭嶼衝她吼了一聲，“你現在立刻回家去！”

她被嚇了一跳，然後小聲哽咽著點頭轉身走了。

可她剛走幾步，林昭嶼又追了上去。

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還輕聲說了句：“我知道你委屈，過段時間我會給你個交代。”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自己像個徹底的笑話。

第二天一早，林母來家了。

她拎著一袋打折的水果坐在我家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歎氣：“語語啊，你別怪媽說話直。你和昭嶼從小青梅竹馬，媽也盼著你們好，可感情這事勉強不得。”

我坐在一旁低著頭沒說話。

她看了我一眼接著念叨：“那念笙吧，說實話長的確實不差，人也溫柔。昭嶼最近心浮氣躁，能有人勸著他點也不是壞事。”

“您是想說，我沒勸住？”

“哎，我不是那意思。你脾氣急，說話又衝，昭嶼那孩子耳根子軟，他從小打到隻吃軟不吃硬。”

“媽，有啥話你就明著說，別跟我拐彎抹角的。”

林母嗑完瓜子喝了口水，然後語氣突然一轉：“行了，媽今天來就是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們離婚吧，趁現在還有些體麵。”

我猛的抬起頭，看著她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我怎麼都想不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看著我疑惑不解的樣子，林母拉起我的手：“媽知道你一直覺得委屈，可我們家條件擺在這裏，你總不能一輩子耗著林昭嶼吧？”

“你們家條件？”我重複了一遍，像是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們家貸款買房，我陪著林昭嶼吃饅頭熬日子，我甚至還賣掉我爸給的嫁妝換他的創業啟動金，你現在告訴我我配不上他？”

“哎呀，年輕人別太計較啦。”林母放下水杯，“這年頭不離婚的夫妻也沒幾個，放手有時候也是種成全。”

我點點頭：“嗯，您說的對。”

“那你是答應了？”

“答應了。”我笑道，“但前提是把用我錢買的那隻金鐲子給退了。”

林母臉色難看道：“那是昭嶼送她的，你怎麼能讓人收回去？”

“那我這些年陪他無同甘隻共苦的日子，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用我的錢去寵別人。”

“既然你們要我體麵離開，那這點麵子錢總得還給我吧。”

3

我以為林昭嶼回家之後，會跟我解釋點什麼。

可那天晚上他連正眼都沒看我一下。

我把她媽帶來的水果裝進冰箱，他坐在沙發上翻手機，連桌子上的瓜子皮都懶得收拾。

“你媽剛走你就裝聾作啞？”我皺著眉問他。

林昭嶼頭也沒抬的說：“我媽說的那些都是為我們好。”

我冷笑道：“那你現在是指望我聽了她那些話，還能坐下來給你端茶倒水？”

他這才不耐煩的合上手機：“那你想怎麼樣？吵還是鬧？大家都很累了你省省心吧。”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反應。

“林昭嶼，我真替你惡心。”

“我真心實意的陪你這麼多年，到頭來你連一個道歉的態度都懶得裝。”

他像是聽了笑話：“裝？你要是有點理智，就不會自己跑去外麵堵念笙。”

我把手裏的垃圾袋重重的砸在牆上：“你說的輕巧！那可是你用我辛辛苦苦賺的錢給她買的！！是我熬了那麼些日夜流了多少汗掙的錢！”

“你一個廢物男的在這現在給我裝什麼無辜！”

“你行你上啊！”林昭嶼摔下遙控器，“我跟你說，你永遠比不上她體貼懂事！你以為你拿幾份工資就了不起？你這性子誰受得了？！”

我聽完這些突然特別想笑。

“行，那就別當夫妻了。”我好像釋懷了一般說道，“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辦離婚。”

“你以為我不敢？！說實話我早就受夠你了！”

“我不是在問你，我是在通知你。”

他說不出話了。

夜裏我一個人窩在床上，手機叮的一下彈出通知。

係統顯示蘇念笙更新了朋友圈。

我點開一看，是她發的一張便當盒的照片。

裏頭是熱騰騰的菜，菜品配色精致，還有用胡蘿卜刻出來的阿嶼兩字。

她配文道：“雖然工作很累了，但一想到明天他能吃上我的飯就很幸福~”

底下點讚評論一大堆，還有其他姐妹起哄：“是該轉正了哦～”

我退出界麵並把手機關了靜音。

結果不到十分鐘，我剛定好鬧鐘又彈出一條消息。

係統顯示林昭嶼點讚了蘇念笙的朋友圈。

那一刻，我躺在床上渾身冰冷。

我終於明白了。

他們是真的一點都不怕我看到。

第二天一早，我從櫃子裏翻出結婚證和房本複印件，然後全部裝進了檔案袋。

臨走之前我在便簽上寫了一句話。

林昭嶼，你和你媽不是想讓我走的體麵點嗎？那我現在就體麵點走。

出門之後，我沒去送外賣。

我去了離我打工最近的司法服務站，服務站的人告訴我，現在離婚得先登記冷靜期，等三十天內沒人反悔才能辦正式手續。

於是我領了一張離婚冷靜期的登記表。

我拿在手裏，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中午我又去了市中心的萬象街。

我站在蘇念笙工作室對麵那家炸串攤，然後看著她在玻璃門裏忙前忙後的身影。

老板問我：“妹子，炸串要辣不？”

我笑了笑：“今天多加點辣，越辣越好。”

4

晚上我拎著檔案袋回家，屋裏空空蕩蕩的，林昭嶼還沒回來。

我把離婚冷靜期登記表放在了茶幾上，順勢掃了一眼那張我們三年前的合影。

照片上我挽著他胳膊，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憧憬。

可現在照片裏的人笑的再甜，也抵不過現實裏的一句你永遠比不上她體貼懂事。

晚上快十二點時，林昭嶼醉醺醺的回來了。

他一開門看到我就皺起眉：“你在幹嘛？”

我平靜的說道：“整理資料準備離婚。”

他看見茶幾上的檔案袋，臉色當即拉下來。

“你來真的？”

“不然呢？我演給誰看？”

林昭嶼皺著眉罵道：“你特麼是有病吧！鬧到這一步圖什麼？！”

“我圖個清淨。”我抬頭看著他，“而且我也不想再看你點讚蘇念笙的朋友圈。”

聽到這他眼神閃了一下：“你偷看我手機？”

我搖搖頭冷笑道：“你忘了她是公開發表的嗎？全世界都能看到還需要我偷摸看？”

他一時語塞然後歎了口氣：“我早就該想到你就是容不下她。”

“對，我容不下一個用我錢買金鐲子，還用我男人秀恩愛的綠茶。”

林昭嶼這回是真的被戳疼了，他把鞋子砸向我怒吼道：“桑語請你搞清楚！我才是你老公！”

“但她才是你的掌上明珠，我一天打四份工沒見過你心疼我一點。”

我把檔案袋往他那邊推了推：“現在好了，以後的感情日子你就和你的心肝好好過吧。”

第二天一早，我把結婚三年我轉給他的每一筆賬都打印了出來。

然後連帶著貸款房的月供，還有他那次炒幣虧空的轉賬記錄全都一五一十的列了清楚。

中午我帶著賬本去了林昭嶼的公司。

他當時正在會議室裏和客戶談合作。

我沒打招呼，直接推門進去把賬本拍在了桌子上。

“林昭嶼，這些賬咱們離婚之前必須算清。”

林昭嶼當場變臉：“你這女人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

客戶看著我們倆一臉尷尬：“林總，這位是…”

我衝著那人笑了笑：“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不過現在是正要辦理離婚的那種。”

說完我轉身走人，身後傳來林昭嶼的怒吼：“桑語你別太過分！”

我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我不過是學你罷了，做人別太斤斤計較。”

晚上我剛洗完澡，林母打來了電話，一接通那邊就開罵：“你是不是有病？！昭嶼都要被你逼死了知不知道！”

“他不是有蘇念笙安慰嗎？”

“你怎麼能這麼咄咄逼人？！你要點臉不行嗎？”

我擦著頭發語氣冷淡道：“不好意思阿姨，我臉皮薄，學不來您兒子和未來兒媳的相處方式。”

“你這潑婦！你信不信我讓你淨身出戶？”

我笑了笑：“那我更要離婚了，省的我將來賺的錢全便宜了你們這家人。”

電話那頭一時間氣的說不出話。

兩天後蘇念笙忽然發了個朋友圈，她還特意艾特了我。

照片是她站在林昭嶼車邊，拿著一束九百九十九枝的玫瑰花。

配文是：“不是誰先認識就能贏到底，得是最後被選的那個人才會幸福～”

林昭嶼依舊是第一個點的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