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六年前,Y國黑道橫行。
我媽被馬仔侮辱,我爸像條狗一樣被拴在院外。
甚至有十幾雙魔爪想伸向遍體鱗傷,年僅五歲的我身上。
向來獨善其身的沈家,頭一次落了不忍。
一槍爆掉領頭老大的頭顱,把我們一家三口從死人堆裏挖了出來。
沈母高價尋來全國最好的理療師,為我媽治愈心理創傷。
沈父在一次次交鋒中,把我爸培養成一把手,叫那些想來報複的地頭蛇全部閉嘴。
而八歲的沈知行,會故作老成的在我忍痛皺眉時,把一顆甜到發膩的果糖塞進我嘴裏。
說:“林聽妹妹,吃顆糖,心裏就不會苦了。”
我們幼年相識,青梅竹馬,兩家人早已交換信物,心照不宣的認下這門姻緣。
可我卻在十六年後,我和沈知行的婚禮上,
用沈家贈我的匕首,夥同我爸媽,將沈父沈母,一刀、一刀……
淩遲處死。
1
零點,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磕頭和掌摑終於結束。
剛閉眼沒多久,我就被人連踹了好幾腳。
直到一口鮮血噴出來,沈知行的助理才罵罵咧咧停下動作。
“沈總和夫人要看新節目,還不趕緊滾過去!”
我像爛布娃娃一樣被拖行。
鮮血從狗舍蜿蜒至客廳。
沈知行看見我腫脹的臉頰,滲血的額頭,微不可察的抿唇道:
“晚晚睡不著。”
我點點頭。
熟練的跪下身,把狗鏈套在脖子上,用嘴將另一端叼給沈知行新得的小姑娘,蘇晚晚手上。
蘇晚晚遛狗一樣帶著我走了幾步,興致缺缺地癟嘴。
“知行哥哥,隻有它一條不好玩。”
想起已經72小時沒合過眼的爸媽,我身體一抖,條件發射地吐出舌頭討好,想求蘇晚晚放過我的爸媽。
迎麵就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別犯賤!你和你爸媽不懂感恩,害死知行哥哥的父母,這都是你們應得的!”
聞言,沈知行遲疑的眸光瞬間變得陰冷,揮手讓助理把跪在院外的爸媽牽進來。
一向寧折不彎的爸爸恍若老了十歲,見到我渾身青紫,突然紅了眼眶。
而我媽早已渾渾噩噩,破碎的衣料垂到地下也沒反應。
蘇晚晚笑意盈盈的指揮我爸媽爬行表演,末了,用腳尖點了點我爸的臉頰。
“養不熟的狗,叫兩聲來聽聽。”
我爸屈辱的閉上眼睛,“汪……”
蘇晚晚滿意的勾唇,看見我媽裸露的肩頭,眼珠狡黠一轉。
我被她眼中明晃晃的惡意氣得渾身發抖。
正想起身反抗,沈知行忽然動了動,把煙頭按滅在我媽的背上。
“好了寶貝,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知行哥哥!”
“我知道你是為了給我出氣,別累著孩子,明天再繼續,嗯?”
我下意識看向蘇晚晚平坦的腹部。
自兩年前沈父沈母慘死後,沈知行解除婚約,每晚都會帶不同的女人回來讓我調教。
可隻有蘇晚晚,在他身邊超過了三個月,甚至破例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看著蘇晚晚得意的背影,我恍惚想起自己也曾有過一個夭折的寶寶。
不過被沈知行不知道第幾任女伴發現後,討好的用鈍刀,一刀一刀剖了出來。
“林聽,是我全家對你不夠好嗎,為什麼,要害死我的爸媽?”
這樣的質問每晚都會上演。
但我說不出來,也不能說。
隻能跪下磕頭,不停重複:“對不起。”
我爸眼角閃過一絲淚意,張了張嘴,也像我一樣俯身磕頭。
半晌,沈知行諷刺的笑出聲,顫著手掐緊我的脖子。
呼吸漸漸被剝奪,我自暴自棄的想,或許死在沈知行手裏,也算全了當年沈家的恩情。
可當我緩緩閉上眼後,沈知行卻鬆開了手。
“這樣讓你死掉,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他赤紅著眼開始撕扯我的衣物。
餘光瞥見爸媽痛苦的臉,我後知後覺劇烈掙紮起來。
“不行,不能在這裏……”
“貧民窟出身的賤民,也會有廉恥心嗎?”
“林聽,你現在所承受的痛苦,不及我被背叛後的萬分之一。”
沈知行當著我爸媽的麵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最後扔下一件外套蓋在我的身上。
“記得吃藥,別留麻煩。”
說完冷冷離開。
媽媽癡癡的為我攏好衣服。
爸爸的嘴角被咬的溢出血來,“再忍忍,會好的……”
會好嗎?
我剝開一顆果糖放進嘴裏,時間過得太久,已經微微泛苦。
2
第二天一早,我被叫去了書房。
沈知行剛處理完手底下的叛徒,眼底幾分狠厲還未消散。
從前沈父沈母將他教養的極好,醃臢的事情從不過他的手。
所有人都說,動蕩的沈家,難得出了個不沾鮮血的君子。
待人處事永遠溫和包容。
直到沈父沈母慘死後,一切都變了。
看著他熟練握槍的動作,心底驀地疼了一下。
我緩緩跪下身,捧起雙手,接住沈知行彈掉的煙灰。
“晚晚頭胎還沒過危險期,這幾天就不用去懺悔了,照顧好人。”
“小姑娘嬌氣,她讓你做什麼都聽著。”
沈知行半張臉隱在煙霧中,看不清表情。
一點點細數蘇晚晚的喜惡。
我一一認真記下。
沈知行像是滿意我的順從,破天荒的允許我一同出門。
一路上,大屏、電台都在播放沈知行和蘇晚晚的世紀婚禮。
我這才知道,三天後是他們的大喜之日。
轎車穩穩停靠在婚紗店。
店員熱情的把婚紗照遞給蘇晚晚挑選。
腳底忽地踩到一張照片,是我兩年前婚禮時的單人照。
不過臉上被人用刀劃花,背麵用鮮紅的筆寫下白眼狼幾個大字。
這樣的照片我見過不少。
當年為我定做戒指,禮服,宴會場地的公司紛紛受到沈家打壓,生意一落千丈。
他們不敢把怒氣撒在沈知行的身上,隻能用關於我的東西泄憤。
許多婚慶店都會把我的臉和動物P在一起,寓意祛除晦氣。
這家店也不例外。
“太太好福氣,光是婚禮場地,沈總就特地花十億買下一座小島。”
蘇晚晚笑得一臉甜蜜幸福,抬腳踩在以我形象做成的跪地求饒的雕塑上。
沈知行不發一言,沉默拒絕了店員搬來的腳凳。
蘇晚晚朝我抬了抬下巴,“假的始終沒有真的解恨。”
我會意的跪在沈知行身前。
視線受阻,我隻能看見他擦得鋥亮的皮鞋。
良久,抬腳踩在我被蘇晚晚“不小心”割傷的肩部。
“原來她就是林聽!那個有名的惡仆,白眼狼!”
“當年沈氏被仇家報複,這賤人反手就趁著混亂把幾家場子出賣了,老沈總和夫人顧念舊情,沒找她的麻煩,隻是隨口訓斥了幾句,沒想到她就懷恨在心,直接動手殺人!”
“我呸!也就沈總善良,還願意留她一條賤命,要是換成我,早就把她大卸八塊了!”
幾個店員義憤填膺,指著我破口大罵。
甚至還有膽大的,直接朝我吐口水。
前幾年道上的人被清除了不少,藏在暗處的雜碎更加蠢蠢欲動。
我不能以沈知行全家的性命做賭注,隻好供出幾家場子先穩住他們。
和殺死沈父沈母一樣,是我做的,但我絕不後悔。
“這女人簡直又壞又蠢,非要在婚禮上動手!要是沒有當年那一出,現在不早就是沈太……”
見蘇晚晚笑容凝固,店員瞬間意識到說錯話了。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晚晚沒理會她的賠罪,一腳將我踹翻。
“這是什麼?”
她碾過從我包裏掉出的兩顆果糖。
“好啊!沒想到你死性不改,現在竟然敢偷我的東西!”
我疼得兩眼發黑,握著她的腳踝求饒:“不是的,這是我的東西,我沒有偷!”
“還嘴硬!這個牌子的糖早就停產了,是知行哥哥看我喜歡,特地買下糖果廠為我定做的,要不是偷,你從哪兒能弄來!”
這糖,是兩年前沈知行給我的。
當時知道他們停產,我還鬱悶了好久。
沈知行告訴我婚禮結束後有驚喜,我沒想到他會直接把整個糖果廠買下來。
“是我給她的。”
沈知行垂眸,淡淡道:
“Lucy不愛吃,賞她了。”
Lucy,蘇晚晚養的狼狗。
“知行哥哥,那你也不該把我的東西給她嘛。”
沈知行直接抱著蘇晚晚進了隔間。
聽著他溫柔哄人的聲音,我小心撿起被踩碎的果糖,塞進嘴裏。
熬不住,或者想死的時候,我都會像現在一樣吃顆糖。
兩年過去,當初的一大罐果糖,隻剩如今皺巴巴的一顆了。
3
過了許久,兩人才從隔間出來。
經過我時,蘇晚晚刻意的露出脖間吻痕。
“知行哥哥你真討厭,明知道我現在不能同房,還故意撩撥我~”
沈知行勾唇,曖昧地捏了捏蘇晚晚腰間軟肉。
我裝作沒看見他眼底的寵溺,跟在兩人身後。
突然意外發生了!
一顆子彈擦過蘇晚晚的腦袋,十幾名窮凶極惡的歹徒各個持槍射擊。
硝煙密布中,沈知行丟給我一把手槍,厲聲道:
“護好晚晚,要是她和孩子出了事,我要你全家償命!”
被豢養的金絲雀哪裏經過槍林彈雨?
我借著轎車做掩體反擊,早就被嚇傻的蘇晚晚把我當做救命稻草,死死扒住。
動作受限,圍過來的歹徒越來越多,竟直直繞到離我不足五米的地方!
我正要一槍爆掉他的頭,蘇晚晚忽然尖叫一聲,握住我持槍的胳膊不肯撒手。
生死之間,子彈正正打中我的肩頭。
我一邊護著蘇晚晚向後撤離,終於等到增援趕到。
等所有暴徒被擊斃後,鮮血早已淌了半身。
沈知行把渾身發抖的蘇晚晚緊緊摟在懷中,兩人相擁而泣,都在慶幸劫後餘生。
“知行哥哥我好怕,我差點以為就要見不到你了。”
“別怕晚晚,我不會讓你出事,有林聽這個肉盾在,你不用怕。”
蘇晚晚眼裏的得意轉瞬即逝。
我沒有感覺錯,剛才蘇晚晚是故意的。
要不是我閃避的夠快,那一槍打中的就是我的腦袋。
沈知行公主抱起蘇晚晚,而我再也支撐不住的暈死過去。
過度失血導致我意識模糊,昏沉間,我好像看見了沈知行。
他站在我的床頭良久,動了動,一下又一下為我絞痛的手臂按摩。
兩年前,我一刀割破沈父沈母的咽喉。
第一次開槍的小少爺準心不夠,子彈擦過牆壁,彈片射入我的右手小臂。
沈知行不許人為我醫治,每每過度使用右手,都會疼痛難忍。
他最是喜歡折磨我這條胳膊,又怎麼會為我按摩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重新昏死過去。
再睜眼,是被人扯著頭發,連扇了好幾記耳光吵醒的。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賤人,還有什麼臉麵睡覺!”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沈知行的助理拉扯著進了別墅。
大廳裏站了一排保鏢,一眼就看見昨天留下的活口,滿身血跡的跪在沈知行身前。
“就是她!是這個女人給我們提供的行蹤!”
“她在身上裝了定位器,說隻要跟著她就能找到沈總,還特地囑咐我們,一定要綁走一個叫蘇晚晚的女人,讓我們找幾十個乞丐侮辱她!”
劈頭蓋臉的指控砸得我大腦發懵。
蘇晚晚張大嘴,一臉不可置信:“林聽,我沒想到你竟這麼惡毒!”
“你明知道我有了知行哥哥的孩子,還想找人侮辱我,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我被助理一腳踹倒,大手在我身上果真搜出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定位器。
“這不是我的東西,我……”
“你還在狡辯!”助理拿出監控,“一周前你偷偷離開了別墅,正好和他交代你們第一次見麵的證詞對上。”
4
視頻裏東張西望的人的確是我。
可我並非是為了去見沈知行的仇家……
“怎麼,和殺死我爸媽一樣,連個借口也不願意找嗎?”
見我露出熟悉的痛苦糾結的神態,沈知行麵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林聽!你害死我父母不夠,現在還想對我的未婚妻和孩子下手!”
“有什麼不滿你衝著我來,你殺了我啊!”
我流著淚搖頭,一遍遍解釋我沒有勾結外人。
沈知行一臉寒霜,指尖卻止不住的顫抖。
“知行哥哥,消消氣,別為了白眼狼氣壞了身子。”
“昨晚照顧我你都沒怎麼合眼,現在先趕緊去休息,這裏有我呢。”
蘇晚晚柔聲平複沈知行的情緒,等人走後,一張溫柔的俏臉瞬間變得可怖。
“你還真是有夠蠢的,真覺得自己用些手段就能要了我的命?”
“不,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想害你!”
蘇晚晚嗤笑著叫保鏢把我爸媽帶進來,緩緩湊到我的耳邊。
“你身上的定位器還是我放的呢,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我猛地睜大眼。
“聽說你媽十多年前是道上有名的妓女,不如讓手下試試她的功夫。”
“蘇晚晚,你會遭報應的!”
助理雨點般的拳頭落在我爸佝僂的身上。
“老東西,對夫人說話客氣點!”
我顧不上尊嚴,磕頭哀求:“沈夫人,我爸媽年紀大了,求您放過他們,隻要您高抬貴手,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蘇晚晚不耐煩地用高跟鞋尖踩在我還未愈合的傷口上。
“你這副賤骨頭早就被打麻木了,哪還有什麼樂趣。”
說完不再看我,揉著太陽穴上樓睡午覺。
我撕扯著想把媽媽救出來,卻被紅了眼的男人一把推開。
“勸你別不自量力,我不介意讓他也嘗嘗你的味道。”
助理終於舍得放開已經被打到半死的爸爸,衝我笑得一臉曖昧。
等這場暴行結束後,我和爸媽被丟進了狗舍。
爸爸呼吸微弱,隻剩最後最後一口氣。
媽媽更是渾身沒有一塊好肉。
聽著院外沈知行回來的腳步聲,我撞開木板撲到他的麵前。
“求你,叫醫生來,我爸媽快不行了!”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我全部都告訴你!”
沈知行一怔,冷嗤:“又想玩什麼把戲?晚晚不過是罰你們跪了半個小時而已,哪裏有你說得這麼嚴重。”
“再者,就算你爸媽要死了,那也是活該。”
“他們早該死了,包括你。”
不管我如何哭喊乞求,沈知行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我。
渾渾噩噩回到狗舍時,爸媽已經成了兩具冰涼的屍體。
“他們早該死了,包括你。”
腦中回蕩著沈知行憎惡的話,我輕輕笑了笑。
將最後一顆果糖塞進嘴裏,而後用匕首割開手腕。
鮮血蜿蜒流下,此時,一個已經死了兩年的人突然按響門鈴。
“知行,我終於活著回來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