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死了。
被江聞野的白月光蘇星若親自開車撞死的。
現在,我的靈魂被禁錮在江聞野身邊,離不開他三米遠。
我看著他冷靜地安撫撲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的蘇星若。
“聞野,怎麼辦……我撞死人了……我好害怕……”蘇星若的聲音帶著顫抖,像受驚的小鹿。
江聞野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和鎮定:“別怕,星若,沒事的。有我在。”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助理,聲音瞬間恢複了商界精英的冷冽:“去處理幹淨,別讓這些臟事沾到蘇小姐身上。”
助理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兒,助理回來彙報:“江總,死者被撞得……麵目全非,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暫時查不出身份。”
江聞野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隻淡淡地說:“正好。找個好點的墓地,安葬了。把事情抹平,我不希望有任何後續麻煩。”
他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為我這個“查不出身份的死者”安排了後事。
周密,冷靜,不帶一絲感情。
我飄在一旁,看著他用我曾經最迷戀的、那種運籌帷幄的姿態,為撞死我的凶手善後。
心,好像一瞬間被凍成了冰,然後被重錘敲碎,連渣都不剩。
江聞野,如果……如果你知道,被你的白月光撞死的人是我,你會是什麼表情呢?
會有一絲一毫的……難過嗎?
我們在一起七年了。
兩千五百多個日夜。
如今,我死在了他心尖尖上的人手裏。
我叫林嫿,是個孤女。
從高中起,我就默默暗戀著學校裏那個光芒萬丈的江聞野。
他長得好看,家世優越,成績頂尖,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而我,平凡得像一粒塵埃。
我從未想過,我們的人生會產生交集。
直到高考後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
我在貧民窟附近的垃圾堆旁,發現了一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
是他,江聞野。
我後來才知道,他家破產了,父母承受不住打擊雙雙離世,他從雲端狠狠跌落泥潭。
更慘的是,他當時的女友蘇星若在他最絕望的時候,選擇了出國。
他去追她的路上,出了嚴重車禍,雙腿殘疾,又因為付不起高昂的醫藥費,被醫院直接丟了出來。
像丟一件垃圾。
是我,這個他可能從未正眼瞧過的同學,把他從冰冷的雨水泥濘裏,撿回了家。
那是個隻有十幾平米的出租屋,陰暗,潮濕。
從此,我扛起了所有。
我拚命打工,端盤子、發傳單、洗車、甚至去工地搬磚……什麼臟活累活都幹。
不僅供他繼續讀書,完成學業,更四處求醫問藥,打聽各種偏方,甚至一天打四五份工,就為了攢錢帶他去做康複治療。
我唯一的信念,就是讓他重新站起來。
七年。
兩千五百多個日夜。
我熬盡了心血,從一個青澀的少女,熬成了眼角提前爬上細紋的女人。
我記得他因為疼痛在深夜發出的壓抑呻吟,記得他因為絕望而摔碎的藥碗,記得他無數次對我說“林嫿,放棄吧,我是個廢人了”。
可我從未放棄過。
我握著他的手,一遍遍告訴他:“江聞野,你會站起來的,你一定會的。”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站起來了。
不僅站起來了,他還憑借著驚人的毅力和才華,一步步奪回了原本屬於他家的公司,再次成為了商界炙手可熱的新貴。
在他公司成功上市那天,無數的閃光燈對準了他。
光芒重新回到他身上,他又是那個耀眼的江聞野了。
晚上,他看著我,眼神複雜,對我說:“林嫿,謝謝你。這些年,辛苦你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的心跳得飛快,鼓足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願望:
“江聞野,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以為,七年的相依為命,日夜相伴,總該有點分量吧?
可他隻是愣了一下,隨即搖頭,冷靜又殘忍地說:
“不行。”
“林嫿,對不起。我的愛,早就給了星若。這些年,我試過忘記她,但我做不到。”
他頓了頓,看著窗外璀璨的霓虹,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字字砸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如果世界上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
“而我不願將就。”
不願將就。
原來我七年的付出,兩千多個日夜的陪伴,在他眼裏,隻是“將就”。
後來,蘇星若回國了。
江聞野果然立刻回到了她身邊,像倦鳥歸林。
我生日那天,他原本答應陪我吃頓飯的。
我從早上等到晚上,菜熱了又涼,涼了又熱。
最後,我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在陪蘇星若。
我像著了魔一樣找過去,正好看見蘇星若哭著抱住他,求複合,說當年是父母以死相逼,她才不得已出國的。
江聞野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星若,我從未怪過你。”
然後,他們在大街上,在霓虹燈下,深情地擁吻。
那一刻,我明白,我永遠,永遠也無法讓江聞野愛上我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自己那點少得可憐的行李,準備回老家,隻給他留了一張紙條,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江聞野,我走了,回老家了。保重。」
走出別墅區的時候,我還在想,就這樣吧,林嫿,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可就在我走到路口時,一輛紅色的跑車失控般朝我衝來——
刺眼的燈光,尖銳的刹車聲,還有身體被重重撞擊的劇痛……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睜眼,我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離不開江聞野身邊三米。
這時候,醫院走廊上,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被推車推過。
助理低聲對江聞野說:“江總,這就是……那具屍體。您……要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