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囡囡，起床吃飯了。”奶奶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沙啞。

我心裏咯噔一下，天才剛亮，果然裝一晚上就不裝了！

我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走到飯桌前。

桌上放著一碗稀粥，和兩個白白胖胖的饅頭。

奶奶把最大的白麵饅頭推到我麵前，自己則拿起了旁邊一個顏色發黃的玉米麵窩頭。

我盯著那個白麵饅頭，腦子裏嗡嗡作響。

“她隻會把你當牲口使喚，吃糠咽菜，把你省下來的口糧，供她那個寶貝孫子讀書上大學！”我媽的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耳邊回蕩。

昨天還是雞蛋，今早就隻有饅頭，怕是肉都給林木了！還假惺惺把最大的給我，又是一個裝可憐騙我當牛馬的招數！

我直接把饅頭推了回去，聲音冰冷：“我不餓。”

奶奶的動作一僵，她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地把那個白麵饅頭收了起來。

吃完飯，她果然從牆角拿起了鐮刀和一頂破草帽，遞給我說：“囡囡，走，跟奶奶去地裏。”

來了！終於來了！

積壓了一夜的恐懼和憤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我猛地站起來，死死地盯著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我不去！”

奶奶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手裏的鐮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我媽給了你錢，不是讓你把我當牲口使喚的！”我雙眼赤紅，用最傷人的話反抗著。

“為什麼林木可以背著書包去上學，我就要下地幹活？就因為我是女孩嗎？就因為我是她不要的拖油瓶嗎？”

奶奶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嘴唇顫抖著，急忙解釋：“不是的，囡囡，奶奶隻是隻是想帶你去地裏認認路，看看咱家的紅薯長什麼樣......”

“我不想看！我也不想認！”我根本不信她的鬼話，轉身跑回房間，將她驚慌失措的臉隔絕在外。

我靠在門上，身體不住地發抖，眼淚卻一滴也流不出來。

我不能哭，哭了就是認輸。

那天下午，我一直沒出房門。傍晚時分，林木偷偷來到我的窗下，小聲地叫我：“姐，姐......”

我沒有理他。

過了一會兒，他把一碗飯和洗得幹幹淨淨的紅桃子從窗戶遞進來，怯生生地說：“姐，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吃點吧。這桃子是後山摘的，可甜了。”

我看著他擔憂的眼睛，心裏冷笑。

好啊！老的覺得我不好騙，開始派小的來打迂回戰術了！

我冷笑著接過飯碗和桃子，當著他和他同學的麵，將冒著熱氣的飯菜倒進了豬食槽裏。

然後將桃子扔在地上，用腳一下一下地踩得稀爛，直到它們變成一灘泥。

“我不吃嗟來之食，少來我麵前演戲，滾。”我抬起頭，惡狠狠地對林木吼道。

林木眼圈發紅，哭著跑開了。他的同學震驚地看了我一眼，匆匆追了上去。

這一次過後，老太婆應該知道我不好搞，應該會安分一點，隻要熬到媽媽來接我，我就不用再被擺布了。

但是媽媽真的還會來嗎？雖然她對我也不好，但她應該會來接我吧，眼淚落在泥土裏，瞬間將地麵暈出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