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聚會氣氛正酣,幾杯酒下肚,微醺的感覺讓神經有些放鬆,卻也放大了心底那點隱秘的期待。當林墨淵帶著他那慣有的、仿佛施舍般的笑意轉向我時,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蘇萌,”他聲音不大,卻輕易吸引了全場的注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他嘴角噙著笑,眼神裏卻是我熟悉的、帶著戲謔的探究。
周圍的喧鬧瞬間低了下去,無數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那一瞬間,血液似乎湧上了臉頰,我甚至荒謬地閃過一個念頭:他是不是終於......看到我的好了?要......表白了?
大腦在酒精和期待中有些遲鈍,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用上了這三年早已刻進骨子裏的“搞笑女”模式,試圖用誇張的幽默掩飾內心的慌亂和那點卑微的希冀。我故意拖長了語調,笑嘻嘻地說:“是個人就行。”
話音剛落,哄堂大笑瞬間炸開。有人拍著桌子,有人指著我,笑得前仰後合。
“噗——是個人就行?蘇萌你也太不挑了吧!”
“哈哈哈,知道的是搞笑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饑渴呢!”
“萌萌,你這擇偶標準,是打算給地球男性發福利嗎?”
刺耳的嘲笑像冰錐,紮得我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尷尬像潮水般湧來,但內心卻詭異地沒有太大波瀾。習慣了,真的習慣了。為了林墨淵一句“喜歡搞笑女”,我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行走的笑料,承受這些,早已是家常便飯。
然而,林墨淵接下來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捅穿了我最後那點可笑的幻想。
他臉上那抹嘲諷的笑意加深,仿佛完成了某種惡作劇,極其自然地轉過身,一把將坐在他旁邊的星瑤攬進懷裏,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鑽進我的心臟:
“看吧,瑤瑤,我早說了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搞笑女,就喜歡嘩眾取寵博眼球。”他低頭,用我從未見過的、近乎膩人的柔情看著星瑤,“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這種女孩?太掉價了。我隻喜歡你這樣,溫柔、成熟、有氣質的。”
嗡——
世界仿佛瞬間失聲,隻剩下血液衝上頭頂的轟鳴。臉上的紅暈刹那間褪得幹幹淨淨,一片慘白。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從小到大,我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他,喜歡得毫無保留。為他早起做養胃的早餐,為他打架出頭,為他改變自己......我以為我的付出,他就算不接受,也該看在眼裏。
原來,在他和他喜歡的人眼裏,我隻是個“嘩眾取寵的小醜”,一個提供笑料的“joker”。
林墨淵還在繼續,仿佛在向星瑤表忠心,也仿佛在對我進行最後的淩遲:“從小到大,她就愛做些自我感動的事,煩得要死。我躲都躲不及,怎麼可能對她有興趣?”
星瑤依偎在他懷裏,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嬌羞和得意,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林墨淵的胸口,聲音甜得發膩:“寶寶,我當然相信你啦。”她抬眼看向我,那眼神裏的文靜甜美瞬間被一絲惡毒的譏諷取代,“她在寢室裏也是這副樣子,搞笑女嘛,還總愛當爛好人,吃力不討好。”
爛好人?我猛地想起那張照片——林墨淵摟著星瑤進酒店的照片。當時星瑤哭得梨花帶雨,賭咒發誓說是P圖,指責我這個寢室長帶頭造謠。為了平息她的“委屈”,我甚至包了她一個月的寢室衛生!
“寢室長,”星瑤的聲音帶著勝利者的炫耀,打斷了我的回憶,“你這麼‘善良’,一定會成全我們的,對吧?”
我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沒有半分愧疚,隻有赤裸裸的得意和一絲挑釁。
下一秒,林墨淵像是為了證明什麼,猛地扣住星瑤的下巴,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占有欲,狠狠吻了上去。吻得旁若無人,吻得難舍難分,唇角溢出的液體在迷離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心臟像是被丟進了絞肉機。我知道林墨淵花心,知道他可能隻是玩玩,但親眼看到這一幕,親耳聽到那些誅心的話,痛楚還是排山倒海般襲來。
我低下頭,不再看那刺眼的一幕,抓起手邊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裏灌。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