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回台風前,表弟正拎著劣質材料上門推銷。
老公為了省錢,非要讓他做全屋加固。
上一世,我勸不動,偷偷加錢隻加固了自己的房間。
結果狂風夜,婆婆的寶貝蘭花全被卷走。我拚到胳膊骨折才搶回最貴的一盆。
可出院當天,石膏還沒拆,老公就紅著眼用鐵棍砸斷我的腿:“這花我媽養了七年!你下輩子就在家給我媽種花贖罪!”
那晚,我在晚飯裏下了毒。
再睜眼,又回到這一刻。
這次,我笑著迎他們進門,一個字都沒勸。
我倒要看看,這次台風夜,死的會是誰。
1
玄關處傳來鑰匙串叮當作響的動靜,然後是門被推開的吱呀聲。
我僵在原地,手裏還攥著抹布,指尖冰涼。客廳掛鐘的指針,不偏不倚,指向下午兩點半。
窗外陽光刺眼,天氣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天氣預報裏那個被反複提及、代號“山魈”的超強台風,此刻還在幾百公裏外的海麵上積蓄力量。
“......姐,你就放一百個心!我這材料,那是經過市場檢驗的,性價比沒得說!台風?小意思啦!”
這個聲音,尖細中帶著點油滑,像鈍刀子割肉一樣,瞬間剖開了我記憶深處最血腥的封層。
是表弟,劉耀祖。
他拎著幾個印著歪歪扭扭外文的蛇皮袋,側身擠了進來,一股刺鼻的化工品劣質香味先於人飄了進來。
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是我的丈夫,李大壯。
他臉上堆著那種我無比熟悉的、對外人總是格外寬容的笑:“就是,自家人,還能坑咱們?老婆,快去倒杯水,沒看表弟這麼熱的天還趕過來?”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客廳陽台。
那幾十盆婆婆視若生命的蘭花,在午後的強光下舒展著葉片,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
其中那盆號稱“素冠荷鼎”的,婆婆天天念叨值好幾萬,更是被供在 C 位。
胳膊,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是那種被厚重石膏包裹著,卻依舊能感受到骨頭碎裂茬口摩擦的、沉悶的脹痛。
而左腿膝蓋以下,那被鐵棍硬生生砸斷的、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也隨著記憶蘇醒,電流般竄遍全身。
“這花我媽養了七年!你下輩子就在家給我媽種花贖罪!”
李大壯那雙布滿血絲、瘋狂到極致的眼睛,和他揮舞鐵棍時毫不留情的猙獰,是我上輩子咽氣前最後的畫麵。
緊接著,是喉嚨裏火燒火燎的劇痛,還有他們——李大壯、婆婆、劉耀祖——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哀嚎、最後徹底無聲無息的場景。
毒藥是我下的。
用我那隻還沒拆石膏的胳膊,顫抖著,攪進了那頓最後的晚餐。
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裏翻江倒海的恨意和眩暈感。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我迅速冷靜下來。
地獄歸來,我不是來敘舊的。
這一次,劇本得按我的方式來寫。
2
“站著幹嘛呢?沒聽見表弟渴了?”李大壯見我沒動,語氣帶上了慣常的不耐煩。
我扯動嘴角,努力彎出一個堪稱溫順的弧度:“來了。表弟,快請進,這大熱天的,辛苦你了。”
我轉身去廚房倒水,背對他們的瞬間,臉上所有偽裝的表情瞬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死寂。很好,一切都對上了。
時間,地點,人物,連劉耀祖吹噓的那套說辭都一字不差。
上一世,我就是從這個節點開始,激烈反對。我指出材料劣質,質疑劉耀祖那半吊子手藝,甚至提出寧願多花錢找專業公司。
結果呢?換來李大壯的嗬斥,婆婆的冷眼,和劉耀祖陰陽怪氣的“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最終,我妥協了,隻能把偷偷攢下的私房錢,趁他們不注意,找工人給自己那間不到十平米的臥室換了結實的門窗做了加固。
我以為,那至少是我最後的避難所。
台風夜,山呼海嘯。
整個房子都在顫抖。婆婆的蘭花首當其衝,連同那個脆弱的陽台封裝,被狂風撕扯、卷走。
婆婆哭天搶地,李大壯像瘋了一樣逼我出去搶救那盆最貴的“素冠荷鼎”。
我不去,他就罵我冷血,罵我恨不得他媽去死。
混亂中,我被推搡出去,一塊飛來的碎玻璃劃傷了我的胳膊,更可怕的是,一個被風拔起的花盆重重砸在了我的手臂上......骨折。
住院期間,李大壯隻來過一次,是為了要錢交醫藥費。
婆婆更是連麵都沒露。我以為,等我出院,一切總會過去。
直到出院那天,我拖著打著石膏的胳膊回到家,迎接我的不是關心,而是李大壯手裏那根冰冷的鐵棍。
“這花我媽養了七年!你下輩子就在家給我媽種花贖罪!”
嗬......
我把水杯放在劉耀祖麵前的茶幾上,笑容無懈可擊:“表弟,你慢慢看,需要怎麼配合,你跟你大壯哥定就行。我都沒意見。”
3
李大壯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痛快。
往常,但凡涉及花錢和家裏的大事,我總會多問幾句。但這點意外很快就被劉耀祖的奉承吹散了。
“看看!還是我姐明事理!大壯哥,你好福氣啊!”
劉耀祖開始唾沫橫飛地展示他的“高科技”加固材料,什麼“納米技術”、“德國認證”,吹得天花亂墜。
李大壯聽得連連點頭,眼神裏充滿了占到大便宜的欣喜。
我安靜地坐在一旁,像一個最耐心的觀眾,看著小醜表演。
甚至,在他們猶豫要不要為了“更省錢”而省略某個加固步驟時,我還微笑著添了一把火:
“表弟是專業人士,他肯定有分寸。咱們外行就別瞎指揮了,省點錢也好,媽喜歡的那盆花聽說最近又升值了,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李大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徹底拍板:“對!耀祖,就按最省錢的方案來!怎麼結實怎麼弄!”
他特意加重了“省錢”兩個字。
劉耀祖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接下來的兩天,劉耀祖帶著兩個散工在房子裏叮叮當當。
刺耳的電鑽聲,劣質材料散發出的臭味彌漫了整個空間。
我冷眼看著他們用單薄的鋁合金代替承諾的鋼材,看著他們用稀疏的膨脹螺絲固定本該焊接的承重連接點。
每一個偷工減料的地方,我都默默記在心裏。
婆婆偶爾會皺著眉抱怨兩句噪音和味道,但一聽李大壯說比市場價便宜了一半還多,立刻就不再說什麼,轉而叮囑劉耀祖:“陽台那些花可都是我的命根子,加固的時候小心點,別碰著了。”
劉耀祖滿口答應:“大姨,您放心!碰壞一盆我賠您十盆!”
我心底冷笑。
賠?很快,你連自己都賠進去。
4
台風“山魈”的路徑越來越清晰,氣象台接連發布了最高級別的紅色預警。
新聞裏開始滾動播放緊急通知,提醒市民做好防風準備,盡量待在安全場所。
小區物業也挨家挨戶敲門,建議高層、老舊住戶暫時撤離到政府設立的避難所。
尤其是我們這棟位於風口、樓齡超過二十年的老樓。
物業工作人員上門時,李大壯正和劉耀祖在驗收“成果”。
劉耀祖指著那些看似光鮮、實則脆弱的加固點,吹得天花亂墜。
“李先生,台風強度很大,你們家這個陽台尤其是薄弱點,為了安全考慮,我們還是建議暫時撤離......”
李大壯大手一揮,滿臉不以為然:“撤什麼撤?沒看我們剛做了專業加固嗎?牢固得很!比原來結實十倍!再說了,家裏這麼多東西,人走了丟了壞了誰賠?”
婆婆尖聲插嘴:“就是,我那蘭花嬌貴,挪來挪去死了怎麼辦?我們不走!出了事不要你管!”
物業人員又看向我:“女士,您的意見呢?”
我看著他們,目光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溫和的擔憂:“我老公和表弟都說沒問題,那應該......沒問題吧。我們小心點就是了。”
工作人員無奈地搖搖頭,留下了避難所地址和聯係電話,轉身去了下一家。
門關上,李大壯得意地哼了一聲:“危言聳聽!就想顯得他們有多重要似的。”
劉耀祖也附和:“就是,我這加固,別說台風,就是地震來了都不怕!”
我低下頭,掩飾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不走,真好。
都留下來,這場戲才熱鬧。
5
台風來臨前的傍晚,天色陰沉得可怕,烏雲低低地壓著高樓,空氣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
風開始變大,發出嗚嗚的聲響,像無數冤魂在窗外哭泣。
我以整理重要物品為借口,提前將自己的一些證件、少量的現金和幾件換洗衣物,悄悄裝進一個雙肩包,藏在了入戶門旁邊儲物櫃的深處。
那個位置,一旦有變,我可以第一時間拿到並衝出去。
同時,我仔細檢查了房門,確保它可以輕易地從內部打開。
做完這一切,我像平時一樣,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飯菜的香氣,暫時驅散了空氣中彌漫的不安和劣質材料的味道。
李大壯和婆婆坐在客廳,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裏關於台風的直播報道,主持人正用焦急的語氣提醒民眾切勿外出。
劉耀祖因為家住得遠,也被李大壯留了下來,美其名曰“萬一有點小問題,專家好及時處理”。
“老婆,多炒兩個菜,表弟今天辛苦了。”李大壯揚聲吩咐。
“好。”我應著,手下動作麻利。鍋鏟碰撞的聲音,掩蓋了我心跳如鼓的聲響。不是害怕,是興奮。
一種獵物即將踏入陷阱的、冰冷的興奮。
吃飯的時候,氣氛有種詭異的“和諧”。
婆婆不斷給劉耀祖夾菜,感謝他幫家裏省了大錢。李大壯則以茶代酒,和劉耀祖稱兄道弟。
他們似乎都沉浸在“花了小錢辦了大事”的喜悅中,完全忽略了窗外越來越狂暴的風聲。
“砰!”一聲巨響,像是樓下的廣告牌被撕碎了,砸在什麼地方。
緊接著,停電了。室內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