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凡後，我是皇帝唯一的寵妃。

知道自己渡完劫會離開，我隻當是人生是吃吃喝喝玩玩。

可皇帝對我無微不至，有求必應。

於是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放棄回天庭。

可在我懷上他骨肉的那一刻，他把我親手送進火場，獻祭。

隻為了長生。

0.

剛下凡時，我讚歎司命老頭對我不錯，給我安排了個吃吃喝喝玩玩的寵妃人生。

卻沒想到，我居然在平穩的人生中對顧嘉譽生出了愛情。

相愛五年，今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我，懷了孩子。

我滿心雀躍地跑去他平日議事的殿內找他。

期待看他欣喜的樣子。

卻沒想到，殿內紗影朦朧，兩人身影交疊，傳來曖昧的聲音。

我腳步一頓，停在殿外不知所措。

“你說等桐君懷孕後，拿她獻祭朕就能長生不老，是真的嗎？”

是顧嘉譽的聲音！

女人吐氣如蘭，曖昧至極。

“當然，她是命格上佳，又懷了孕，世上沒人比她更適合做祭品了。”

“況且......”

“我的本事，你現在不已經知道了嗎？”

顧嘉譽低聲笑起來，

“確實，和你交合這幾次，朕年輕了不少。”

“放心，桐君很快就會懷孕了，到時候朕和你便是世間長生的眷侶。”

我的心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如遭雷擊。

手放在小腹上，收緊。

殿內的香氣傳來，是一種讓人精神振奮的香。

“你可是喜歡了她五年，又是你身邊唯一的女人，你舍得嗎？”

顧嘉譽毫不猶豫地回答：“有什麼舍不得的，一個女人罷了，在長生麵前不值一提。”

“讓她給我做祭品，就當是回報我這些年對她的寵愛了。”

02.

我渾身冰涼，喉嚨發緊，仿佛被人掐到窒息。

先前的期待和欣喜一掃而空，我下意識地往回跑。

卻不小心踩空，發出了動靜。

殿內兩人很快停止了動作，身形迅速快步到我麵前。

顧嘉譽見了我臉色一黑。

女人做道士打扮，勾著嘴角不懷好意地笑。

她容貌有些麵熟，我卻想不起來。

愣神間，我就被拉扯著進了殿裏。

我不死心，紅著眼：“陛下，我是桐君啊，怎麼把我綁起來了。”

顧嘉譽沒笑時，頗有帝王威儀，壓低了聲音嗬斥：

“你都聽見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心裏的期待落了空，寒意從腳底升起。

我也不再偽裝，質問：“你要把我送去獻祭？你知道獻祭就是把我活活燒死嗎？”

“你說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反悔了嗎？”

顧嘉譽眼神裏帶著鄙夷。

他是皇帝，輪得到別人這麼沒規矩地質問他？

“放肆！你就是這麼和朕說話的！”

“朕是天子，普天之下的人都是朕的子民，朕想如何處置還用不著你來管！”

“為朕做祭品，是你的榮幸！”

我心裏發緊。

從前他喜歡我，就算任性他也覺得可愛。

現在，我對他而言隻是一個祭品，沒有和他說重話的資格。

那女道士勾唇輕笑。

“姐姐，為皇上去死也是您的職責，別人還沒有這個機會呢。”

“來，把這個藥吃了吧。”

說罷，她從袖中拿出一枚丹藥，放到我嘴邊。

“誰是你姐姐！”

我死死抿著唇，不願意吃進去。

她動作沒停，冷笑一聲。

“放心，不是什麼毒藥，是易孕的，姐姐可要快點懷孕才行。”

我渾身發抖，咬唇。

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已經懷孕了。

掙紮間，女道士將我的手腕抓住。

下一秒，她麵露喜色。

“你已經懷孕了！”

03.

我心裏咯噔一聲，掙紮著。

下意識地否認：“我沒有！”

顧嘉譽得了女道士的眼神，欣喜若狂。

又聽見我的否定，咬著牙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賤人！就這麼不想為朕獻身？朕白疼你了！”

“養了你五年，這就是你報答朕的時刻。”

我臉歪在一邊，嘴裏滿是血。

“顧嘉譽！”

我話音未落，臉頰一陣劇痛。

女道士一巴掌也落了下來，“陛下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

我狠狠地盯著她。

顧嘉譽伸出手將女道士的手腕拉住。

是他要替我懲罰她？

“手都打疼了吧。”顧嘉譽輕柔地朝她手上吹風。

女道士眉毛一挑，挑釁地回望。

心裏最後的期待也落了空。

“我才是你的妃子！”

我用盡全力怒吼，卻隻換來顧嘉譽輕飄飄地一句：

“我知道。”

他蹲下來和我平視，溫熱的手掌在我臉上撫摸，全然沒有以往的溫情。

“桐君，朕是喜歡你，可是，朕更需要長生。”

“朕是帝王，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長生錯過了就是真的錯過了。”

“桐君，你應該高高興興給朕當祭品才對，你應該為我高興！”

他手指在我嘴角拉扯，扯出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我盯著他，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

“我們的孩子，就不該出現！”

我一口血吐在他臉上。

他橫眉，手上的力度漸大，讓我的嘴撐開。

女道士眼疾手快，一顆安胎藥送了進去。

“賤人！你給我好好懷著！”

藥吞下後，顧嘉譽的手移到頸脖間，慢慢收力。

“不聽話的下場，就是這樣。”

漸漸，我呼吸苦難，臉漲成豬肝色。

“我是仙人，我可以幫你長生。”

04.

一瞬間，顧嘉譽收了力氣。

一甩手，站起來，蹙眉看我。

“你是仙人？”

我劇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氣。

既然擺明了身份，就要讓顧嘉譽相信我，放了我。

“對，我是天上的琴音仙子，隻是來下凡曆劫，隻要你放了我，我會想辦法讓你長生。”

“你想想我每次撫琴是不是都會有許多靈獸前來，這就是證據。”

顧嘉譽臉上閃過片刻疑惑。

“那你為何從前不說......”

他伸出手，猶豫著要不要將我放了。

女道士見顧嘉譽有些許動搖，拿出浮塵往我臉上清掃，一陣紅煙升起。

不出片刻，浮塵被燒了個精光。

女道士嚇得倒退兩步，麵露驚恐。

“陛下！快閃開！這女人是個惡鬼！”

顧嘉譽嚇得直接起身，跑到柱子後隻露出個頭。

什麼惡鬼！

就是些民間的小把戲，顧嘉譽一國之君還信這些！

我氣血上湧，怒斥：

“你耍這些小把戲......”

我話還沒說完，顧嘉譽尖叫一聲：

“快控製住這個惡鬼啊！”

“無事，她現在懷孕已經失了法力，陛下九五之尊不用怕她。隻是如果要獻祭的話，先要除去她的鬼氣。”

女道士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稱得上惡毒。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正午時，將她脫個精光，遊行示眾！”

我瞪大了眼！

這完全就是羞辱！

“顧嘉譽！我可是你的妃子！”

顧嘉譽毫不猶豫地點頭拍手：“就按你說的辦！”

他衝過來狠狠地踹了我一腳，又很快跑開。

“妃子？！你一個惡鬼還妄想騙我是仙人，大逆不道，欺君之罪！”

“是老天有眼，讓我降服你，阻止你為禍世間！”

05.

顧嘉譽的態度，我已經明白了。

他被女道士迷了眼，現在對我又怕又恨，以前的感情不複存在了。

我閉上眼，思索如何脫困。

我雖身為仙人不會死，卻難逃羞辱和肉體的疼痛。

顧嘉譽和女道士見我不再反抗，甩袖走了出去。

殿內無人，我悄悄挪到桌前，用手擊打劍柄發出樂聲。

不一會兒，幾隻靈獸從窗外爬進來，圍繞在我身邊。

我指揮著他們咬斷繩索，這才得解脫。

我跟著靈獸來的方向打算翻窗潛逃。

卻不想正麵撞見一個小侍女，她瞪大眼驚訝地捂住嘴。

我心裏一橫，一把把她揪過來，正準備敲暈之際，聽見她說：

“娘娘以前替奴婢解過圍，奴婢什麼也沒看見。”

她壓低了聲音。

“從後花園走，前麵全是陛下派來的守衛，明日就要將娘娘抓去示眾。”

我對這個小侍女沒什麼印象，可她滿臉真摯，幾乎是用性命放我離開。

我也信她一次。

轉身往後花園跑。

她的路線沒錯，守衛確實是少，可我還是被抓住了。

“賤女人，想逃到哪兒去啊？”

那女道士坐在樹枝上，悠閑自得。

“你吃的那顆安胎藥讓你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香氣，我想找不到都難。”

她飛身下來，捏住我的下巴，貪婪地舔唇，低聲說道：

“乖乖地獻祭吧，我的補品。”

“咻”“咻”“咻”幾聲，有什麼東西破空而出。

四肢傳來劇痛，我艱難轉頭。

顧嘉譽一手提溜著小侍女的屍體，一手拿著弓箭。

“桐君，既然你不乖，我就要把你釘起來了。”

他手腕一動，四個侍衛立馬圍上來，將射進我四肢的箭狠狠向內，把我戳了個對穿。

我沒忍住痛苦地呻吟出聲。

卻引來顧嘉譽的大笑。

“朕不愧是天子，就算是惡鬼，朕也能親自降服！”

“桐君，你既是惡鬼，就等著入火場吧。”

06.

第二日我醒來時，已渾身赤裸被釘在木架子上。

街上人頭湧動，都來看曾經盛極一時的寵妃娘娘，如何一朝變成惡鬼受人羞辱。

宮牆上，顧嘉譽和女道士並肩而立，笑意明顯。

顧嘉譽興奮地讚歎：“去完鬼氣，就可以成為完美的祭品了。”

女道士則噙著笑，眼神幽幽地落在我身上，譏諷道：

“姐姐走好。”

不多時，木架開始走動。

我所到之處，群民振奮，臭雞蛋、爛菜葉子一個勁地往我身上砸。

“為民除害！去除惡鬼！”

我漲紅了眼，落下淚來。

把頭低垂著，不敢露出真容。

卻被顧嘉譽一劍擦過頭皮牢牢地釘在木頭裏，不得不抬臉。

“桐君，要讓你這幅狼狽的樣子永遠被看見啊。”

“朕見了十分興奮呢，相信你肚子裏的孩子也能感受到父親的喜悅吧。”

顧嘉譽哈哈大笑，從身旁侍衛手上拿了些餿掉的食物，精準地丟在我臉上。

“真人說了，你越慘，祭品越好。”

女道士勾唇，朝我挑釁地擺手。

我死死地盯著他們，流下兩行血淚。

聲討我的聲音未斷，遊行已經到了盡頭。

我被放下來，困在火場中央。

顧嘉譽二人踏步而來，虔誠又亢奮。

“桐君，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實在太興奮了！”

“忍忍吧桐君，很快就好了，不過是被火燒死，比起朕對你好的這五年，算不上什麼。”

“孩子，有你是朕的福氣。”

顧嘉譽舉著火把，一步一步靠近我。

眼神裏閃爍著興奮的火光。

“顧嘉譽，你不得好死。”

我勉強提起一口氣，詛咒他。

他好似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朕不得好死？朕是天子，馬上就是長生的仙人！”

“你啊，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如果你現在回頭把我放了，也許還有回轉的餘地。”

我最後一次警告他，弑仙的罪，他當不起。

“朕沒做錯事，為什麼要回頭！”

“妖孽，朕今日就要拿你祭天！”

他手腕一轉，火把落地，熊熊烈火嘭地燃燒。

我痛不欲生，透過火光卻看見兩人勾著嘴期待極了。

失去意識的後一秒，天上閃過一道金光，衝進火場，複又回天。

我，重回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