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夕夜,我們一家三口正其樂融融地包餃子。
突然,玄關響起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
我搓了搓手,小跑過去開門。
結果卻傻眼了。
站在門口的是我表姑奶奶的孫女李秀芹,八竿子搭不著的親戚。
此刻,她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她的小兒子,殷切地看著我。
“舒妹子,我來給你們拜年啦。”
出於禮貌,我將人請了進來。
沒想到他們也是毫不客氣,鞋都不換就踩在了我家新買的地毯上。
李秀芹一邊瞪大眼睛四處瞭望,一邊讚歎道:“你們家真大啊,我來對地方了。”
我心裏瞬間有了一種不好的念頭。
她的小兒子豆豆一進門就對著餐桌上的餃子流哈喇子,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抓了兩個生的塞進了嘴裏。
我媽急得大喊:“還沒熟呢!”
豆豆一聽立馬吐了出來,餃子餡弄臟了地板。
李秀芹卻滿不在乎,“舒妹子,地板臟了你擦一擦就好了。這點小事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我強壓下怒火,問她;“你來拜年就拜年,拎行李幹什麼?”
她笑了笑,“我怕你們太久沒見我,想我了。你看,我還給你們帶了年貨。”
說罷,她從行李箱掏出一堆東西。
板鴨、臘肉、米果.......看起來品質都不錯。
我氣消了一大半。
“板鴨600,臘肉180,米果便宜,收你120。加上我從南方背過來的辛苦費,一共1500。你現金還是支付寶?”
她滿臉坦然。
我卻驚得說不出話。
頭一次見給人送禮還收錢的。
“對了,我還所以打算在你們家暫住幾天,你收拾個房間給我。”
我翻了個白眼剛想拒絕,她立馬擠出兩滴眼淚:
“哎呀,可憐我的豆豆,小小年紀就生病了,不然我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這次來A市就是給孩子看病的。你們放心,我不住很久,最多三天。”
我還想說什麼,我媽卻攔住了我。
“算了,既然是為了孩子,你就給你姐轉1500,也讓他們多住兩天算了。”
李秀芹熱淚盈眶,拉住我媽的手,親熱道:“阿姨你人太好了。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對了,你房間在哪?”
說罷,李秀芹直接拖著行李箱鑽進我媽的主臥。
豆豆跟在她後麵,朝我們做鬼臉。
沒過多久,李秀芹又匆匆從房間出來。
她左手拿著我媽的粉水,右手拿著我的sk2,一臉好奇:
“哪瓶是塗腳的啊?你們北方太幹了,我腳後跟都開裂了。”
我和爸媽麵麵相覷。
見我們沒回答,她直接擰開sk2,往腳上擠了五泵。
一邊塗一邊嫌棄道:“怎麼黏黏糊糊的?舒妹子,你們用點好的吧。”
我怒火中燒。
平常我自己都舍不得塗臉!她倒好,居然用來塗腳!
李秀芹瞧見我臉色不好,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舒妹子,你不會因為我用你點護膚品就不高興吧,哈哈哈笑死我了,別這麼小氣啊,大家都是親戚。你小時候還用過我的鬱美淨呢。”
“哦我知道了,聽說前幾天你被公司開了,現在沒工作了是要省點。理解理解。”
我搖搖頭。
李秀芹以為我窩囊,一個勁兒地挑釁我。
可她不知道,我這工作就是因為把老板打了才沒的!
2
當天夜裏,我因為心疼爸媽所以讓她們娘倆在我房間睡。而我自己去沙發上對付了一宿。
結果天還沒亮,我就被李秀芹“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了。
定睛一看,她正穿著我的真絲睡衣在客廳搔首弄姿。
我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你在幹什麼?”
她身子一激靈,差點沒喘過氣。
“舒妹子,你這麼大聲幹什麼?別把豆豆吵醒了。”
我上前揪著她的衣領,質問道:“你怎麼穿著我的衣服?”
她理直氣壯:“你的衣服掛在那不就是讓人穿的嗎?”
我不想跟她廢話,叫她脫了。
沒想到她還一臉委屈,“脫就脫,又不是什麼稀罕料子。20塊錢我都嫌貴!”
說罷,她竟直接脫下來扔我臉上,然後打赤條回屋去了。
我摸著還有她餘溫的睡衣,火怎麼也壓不住。
她身上的老皮把我的睡衣弄勾絲了!
1000多的天蠶絲全廢了!
但是怕吵醒爸媽,我打算等大家都起床了再找她算賬。
可沒想到天亮了,她反倒惡人先告狀。
她眼眶紅紅的,一臉委屈地看著我爸媽。
“叔叔阿姨,舒妹子不歡迎我我知道。可若不是為了小娃,誰願意受她這氣!我不知道這睡衣是她的,掉地上了,我以為是沒人要的。”
我媽開始批評起我來:“舒舒你也真是的,又把衣服亂丟,這事不怪秀芹。她好不容易來一趟,大過年的別找不痛快。一件睡衣而已送她算了。”
許是我們的聲音太大,豆豆也起來了。
他迷迷糊糊揉著眼睛,“你們好吵啊。”
我往下一看,好家夥,豆豆身上穿著的不是我的安睡褲嗎?什麼情況?
李秀芹解釋道:“我怕豆豆尿床,就把你放在衣櫃裏的姨媽褲給他穿了。這玩意便宜得很,你不會在意吧。”
我咬牙切齒,“你翻我衣櫃了?”
她點點頭。
“咋啦?又沒藏男人,你怕啥?”
我冷哼一聲,徑直走向臥室。
眼前的一幕簡直讓我血液倒灌!
我的衣櫃被翻得亂七八糟,裙子褲子散落一地。我的粉色床單上還有一灘不明液體,夾雜著一點黃綠色。
我指著滿屋狼藉,氣得牙齒打抖:“你兒子尿床了?還拉了?所以你才給他穿安睡褲的?”
她滿不在乎,大聲囔囔道:
“那咋啦?我兒子這可是童子尿!外麵買都買不來的,便宜你們家了。”
“再說了,我兒子屬龍的,這是龍尿龍屎,跟唐僧肉一樣,吃了能成仙的!”
我再也忍不了,上前扯住李秀芹的頭發。
3
為了家族和睦,我媽不僅拉開我,還劈頭蓋臉教訓了我一頓:
“舒舒,今兒是大年初一,很快拜年的人就來了,你別小題大做。”
李秀芹躲在我媽身後,對我呲牙咧嘴。
“就是啊舒妹子,娃兒還小,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衣櫃是他翻的,床單是他尿的,跟我可沒關係。”
“好好好,你們才是一家人。我走就是了!”
說罷,我拿好手機扭頭出去訂了個酒店,點了個外賣,爽玩了兩天。
大年初三,我估摸著李秀芹娘倆走了,才悠哉遊哉回家去。
可沒想到門開後,我看著滿屋子的陌生人徹底傻眼了。
豆豆不知道從哪兒溜出來,緊緊握著我的手,“媽媽,你去哪兒了?”
我瞪大眼睛。
“什麼?你喊我什麼?”
此刻,李秀芹穿著我的貂皮大衣,化著濃妝,一臉嬌羞。
“哎呀,舒妹子來了。你兒子我幫你看了好幾天了,你趕緊帶回家吧。我男朋友他家人來了,不方便。”
沙發上的男人往我這瞥了一眼,語氣不屑,“這就是豆豆媽?在外麵亂搞到連孩子都能忘,不負責任!”
我沒心情理他們,隻是四處環顧,企圖找到我爸媽的身影。
可是沒有。
李秀芹急了,一個勁兒催我。
“舒妹子,你爸媽早就回鄉下老家了。你趕緊帶著你兒子走吧。我和我男朋友家商量婚事呢。”
我看著坐在沙發中央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嘖嘖搖了搖頭。
那男的長得又矮又胖,滿臉橫肉,眼睛都小成一條縫了,還時不時瞥李秀芹的大腿。
雖然猥瑣,但是眼熟。
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推開豆豆,無語至極。
“豆豆什麼時候成我兒——”
“舒妹子!”
李秀芹急了,她三步並兩步走了過來。
她低聲哀求道:“幫幫我,就這一次。我很難再找到這麼帥的了。”
李秀芹他媽也急了,直接將我拖到廚房。
“舒舒,你給我點麵子。這事你爸媽是同意的,你就配合一下吧。”
我不敢相信,立馬給我爸媽打電話。
可是無人接聽。
“你們把我爸媽弄哪裏去了?”
李秀芹有點心虛,“叔叔阿姨說走親戚了,房子借我住幾天。”
廚房外,那男人也在催她:“秀芹,你快點出來。今天下午咱們就去過戶這套房子。你這房子好,以後就給咱們當婚房,省得我再花錢買。”
李秀芹母女一臉祈求。
可現在我爸媽都不在,我更沒有理由慣著她們。
我直接朝屋外大喊:“李秀芹,這明明是我的房子!你居然敢鳩占鵲——”
下一秒,李秀芹他媽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
4
我不知道這個年過六旬的老太哪來的力氣,我一個壯年女子竟然掙脫不開。
她一邊捂著我的口鼻,一邊惡狠狠威脅道:
“你想要你爸媽平安,就給我老實點!我是個60多歲的老婆子,就算背條人命,警察也拿我沒辦法!”
我愣了一秒。
不是因為惶恐,而是興奮。
李秀芹母女來我家之前也不知道打聽打聽,我可不是什麼正常人!我的前老板還在醫院躺著呢!
可現在不是較真的時候,我為了爸媽的安危,隻好先假裝妥協。
“對不起啊秀芹姐,我一時心急了。你離異帶娃是不容易,相親最大,我理解,我閉嘴。”
李秀芹點點頭,讓她媽鬆開了我。
“這還差不多。”
李秀芹她媽得意洋洋,“舒舒,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你沒聽過一句話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咱們都是一家人,有好處大家分。”
“再說了,你家這房子也有我們家的一份功勞,如今借用一下完全是人之常情。”
我來了興趣,“怎麼說?我家的房子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李秀芹他媽微微眯眼。
“當初我們家本來也看上了這套房子,是我們沒買,你們才有機會買的,你要感謝我。”
我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說法?
“我家在A市,你家在F市,相距一千多公裏,你看上A市的房子幹嘛?”
李秀芹母女麵子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嘴硬道:
“我家就是有錢啊,全球各地的房子我們都買得起。區區A市算什麼?”
我懶得跟她們爭辯,直奔主題:“我爸媽呢?”
李秀芹支支吾吾。
我暗道不好。
可李秀芹他媽卻擺擺手,“都說回老家了。你爸媽要去看你的姑舅,昨天一大早就走了。”
我雖然不信,可還是決定死馬當做活馬醫,打算驅車回老家。
可我剛走到玄關,手機就響了起來。
我低頭一看,是個兩百公裏外的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