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周年紀念日，沈恪反悔不娶我了。

他是天才畫像師，卻意外愛上了連環殺人犯的妹妹。

我心痛如絞，忍著眼淚說，“阿恪，沒有你，案件進展很困難。”

沈恪摟著新歡，冷聲回複。

“素素攤上這樣的哥哥，已經夠慘了，我怎麼還能讓她傷心？”

“沒了素素，我什麼都不是，這天才畫像師不當也罷！”

我隻好親自上陣，回到案發現場，卻被殺人犯抓住施以極刑。

在洞窟中被割了300多刀後，我疼得麻木，喪失了意識。

半個月後，沈恪抵達新的作案現場。

他對著不成人形的女屍，飛速作畫，還原本貌。

三分鐘後，畫筆猛地掉落在地，他癱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

“不可能！不可能！”

“沐禾去哪了？立刻給她打電話，讓她前來偵查！”

.

“楚沐禾，你不就是在吃醋？”

“素素就這麼一個相依為命的哥哥，是殺人犯又怎樣？她已經重度抑鬱了，萬一出事怎麼辦？”

“沒了素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可沒入編，這畫像師誰愛當就誰當！”

沈恪背向我，站在落地窗前。

高大寬厚的身影還是那麼熟悉，我擁著入睡了七年，如今已不屬於我了。

我的心仍是緊揪著疼。

“沈恪，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在大學的時候，你說過會為了我，把世界上所有的不義都掃除。”

“當時你熬夜練技到差點猝死，才成為了首屈一指的畫像師，難道要為了楊素素毀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嗎？”

一聽這話。

沈恪眉頭鬆動了一下，他轉過頭，目光遲疑地掠過我。

“沐禾，你就這麼愛翻舊賬？”

“素素本就無父無母，遭受了很多欺淩，我真的很心疼她......”

“你和她不一樣，是有名的法醫，能夠獨當一麵了，我什麼都幫不了你，別再來糾纏我了行嗎？”

我心口一沉。

七年前，他才不是這麼說的。

在我父母被人殘忍殺害後，是沈恪心疼地抱著我，安慰道，“我會成為頂級畫像師，畫出那個真凶的麵目，為你報仇雪恨。”

後來，他不眠不休，發瘋似地練習素描了5萬張人體畫像手的筋腱生生撕裂開，終於成了下筆如有神的天才畫像師。

人人都感歎他愛我如命，嫉惡如仇。

可他終究還是為了另一個人，背棄了所有的原則，毫不留情地拋棄我。

我低下頭。

“沈恪，我沒有吃醋。”

“這次案情很複雜，嫌疑人整了容，必須要你分析麵部結構，否則進展真的很困難。”

“再加上楊素素提前來自首找你，就是為了擾亂你，不想讓你抓到她哥哥，你心裏還不清楚嗎？”

臥室傳來一聲響動。

楊素素穿著我的睡衣，紅著眼圈走了出來。

“沐禾姐，抱歉啊。”

“我和阿恪說過，不用考慮我，和你全力抓捕我哥哥，可他不聽......”

“我本來就是賤命一條，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他伏了法，我就自行了斷，再也無牽無掛了。”

沈恪衝上前，捂住她的嘴。

“素素，我不許你說胡話！”

“他們不懂你的苦，隻有我知道你有多善良，多值得被愛，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楚沐禾，你鬧夠了就趕緊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不想再見到我嗎？

那為什麼從前，他僅僅是去開會一個小時，結束後見麵都要抱著我不撒手，說那麼多甜膩膩的情話。

為什麼會夜夜怕我做噩夢，一定要給我找最好的心理醫生治療，竭盡全力撫平我的創傷。

見他們旁若無人的親昵。

我胸口堵了一塊巨石，幾乎喘不上氣。

“沈恪，你就這麼隨意丟掉我們的七年嗎？”

“我心疼的，不僅僅是這段感情，更心疼當年你那麼艱辛付出，才獲得的成就。”

“一旦你拒絕協助，以後再也不能參與工作了。”

沈恪冷笑一聲。

他摟得楊素素更緊了，淡淡地回應道。

“你是在威脅我？”

“為了素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包括你。”

2.

江城的冬天很冷。

這也是第一個沒有沈恪陪著我的冬天。

連環殺人犯仍在逃竄，我剖解了將近3具被害屍體，心情無比沉重。

隊長也是痛心疾首。

“沐禾，要不你再去勸勸沈恪？”

“這七年，他都對你言聽計從，發誓要替你報仇雪恨，遇到這種重案犯，更恨不得扒皮喝血，怎麼會糊塗成這樣？”

我有些為難。

終究還是打車來到了沈恪的別墅。

院子裏，他正在給楊素素作油畫，笑得溫柔。

我心口一沉。

想起我曾經打趣過他，“你這雙天才聖手，以後會不會為了討好別的女孩子作畫？”

他寵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說，“我的手，永遠隻為你而畫。”

“既會為你畫下作惡者的麵目，伸張正義，也會畫下我最愛的你，時刻掛念， 麵目可親。”

回憶再好，也是從前了。

我剛想說話，沈恪先開了口。

“素素真美，比那個死魚臉的法醫好看多了。”

“你還不知道吧？她身上有股洗不掉的屍臭味，還有背上的一條疤，跟蛆一樣！”

楊素素忍不住輕笑起來。

“阿恪，你老說這些話來逗我。”

“沐禾姐背後那條疤，是怎麼回事啊？”

沈恪畫筆一停，愣住了。

“是她自作自受。”

我心臟被狠狠攥緊。

幾近窒息。

那是三年前，他破獲重大案件後，被嫌疑人的同夥蓄意報複，我衝上前，替他擋下了鋒利的砍刀。

我當場胸腔破裂，臟腑都被切開，疼得恨不得立刻去死。

等我九死一生醒來後，他泣不成聲，緊握著我的手，“沐禾，你怎麼這麼傻？以後我會千倍萬倍地償還你，絕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我一直傻傻地以為他是永遠不會嫌棄我身上味道的人。

以為他是永遠會心疼我傷疤的人。

可真心易變，哪有永遠？

我平複下情緒，咳嗽了兩聲。

“沈恪，最近又新增了一起重案。”

“全隊都希望你能回來協助，不要再錯下去了。”

楊素素眨巴著眼，滿臉無辜。

“沐禾姐，你別怪阿恪。”

“都是我不好，要是早點知道你們在一起七年，就不會冒失找到阿恪，哭著求他幫我了。”

“我試過好幾次要走，可又不想讓阿恪難受......”

沈恪溫柔地梳理好她的碎發。

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楚沐禾，你在監視我的生活？”

“素素是我的愛人，守護自己心愛的人，能有什麼錯？”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還要來死纏爛打，離開我就會要了你的命嗎？”

的確是挺要命的。

這段時間，我沒有一天不做噩夢，哭著醒來發現另一個枕頭空蕩蕩的，心如刀割。

高強度的工作和過度思念，把我壓得一個月就暴瘦了二十斤，形同枯槁。

無論如何，世上再也沒有那樣對我好的沈恪了。

我深吸一口氣。

“沈恪，不止這個案子，還有很多案子需要你協助。”

“兩天後，我在溪穀咖啡廳等你。”

3.

咖啡廳內，陳設還是七年前那樣的古樸。

店主遞來第三杯卡布奇諾，笑著問我，“沈恪還沒來？”

“那小子不是離開你一分鐘，就活不下去嗎？現在成了頂級畫像師，耍大牌了？”

我勉強一笑。

一時心酸再起，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那時，我和沈恪生活還很窮酸，會來這家咖啡廳來賣畫。

一張二十塊，他任勞任怨，手上青筋勞損得暴起，還在忍著疼痛，一幅又一幅地畫著。

所有的錢，他不用來買一件像樣的衣服，而是用來供我讀研，助我成為名滿江城的法醫。

世事易變，我們好不容易事業有成，卻再也沒有當年相濡以沫的美好了。

我抬手刮掉咖啡的浮沫，突然發現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

楊素素慢條斯理地走到我麵前。

“楚沐禾，你在等什麼？”

“真以為阿恪會記掛這七年的感情，舍得丟下我來幫你？”

“像你這種沒福氣的人，父母死了不也是活該嗎？”

心瞬間一緊。

我不可置信地反問。

“你怎麼知道的？”

“是沈恪又拿來當笑話說了，對不對？”

楊素素諷刺地笑了一下。

“你以為你是很重要？阿恪才懶得提起你！”

“那對恩愛夫婦還挺愛自己的女兒，被虐殺之前還哭著說，放過他們，他們還要接女兒放學。”

“你猜，我是怎麼知道的？”

我全身寒毛直豎，氣得渾身顫抖。

“你......哥哥動的手？”

“說啊，是不是你哥哥幹的？”

楊素素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幾乎喘不過氣。

“是又怎樣？”

“我哥哥早就整了容，沒了沈恪，你們別想抓住他！”

我大腦一片空白。

緊接著將咖啡狠狠砸向她的臉，全力朝她撲了過去。

“我殺了你！”

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力，將我猛地推倒在地。

沈恪心疼地抱著楊素素，厲聲嗬斥我。

“楚沐禾，你這個瘋子！”

“素素為了不讓你傷心，偷偷跑來勸慰你，你還恩將仇報！”

“跪下給素素道歉！”

背部受力，腹腔舊傷複發，傳來劇烈的絞痛。

我疼得臉色慘白。

“她哥哥殺了我的父母！”

沈恪麵色一僵，他疑惑地看向懷裏的楊素素。

“這......是怎麼回事？”

楊素素拚命搖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

“沐禾姐說，隻能用這種方式挽回你了。”

“我不同意陪她演戲，她就拿咖啡砸我，我的頭好疼......”

我剛想解釋。

沈恪不耐煩地打斷了我。

“楚沐禾，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素素究竟有什麼錯？你非得這麼針對她，甚至不惜拿自己的父母造謠！”

“我真是看走眼了，才會喜歡了你七年，從現在開始，無論你是生是死，都跟我沒關係了！”

我吃力地爬到他的褲腳邊，跪了下來。

“沈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求你回去破了這樁案件吧，我父母真的是她哥哥殺的，求求你，求求你......”

就算我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眼前的沈恪根本不願多看我一眼。

他細細查看著楊素素額角上的傷口，心疼地吻掉她的眼淚。

“還在演戲是吧？”

“我管你父母死不死，我隻知道素素受了你的欺負，你才該死！”

“別碰我！滾開！”

我被他猛地踢倒，撞向角落的牆壁，眼淚止不住地流。

疼，要命的疼。

手機傳來消息鈴聲。

點開一看，是新的任務——【渡口發現受害人遺體，請速度到場工作。】

我狼狽地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出了門。

腦袋昏昏沉沉，上了一輛早早就停在咖啡店的出租車。

開到第三個人煙稀少的路口時。

車子突然急刹，司機獰笑著看著我。

“長大了？”

“你和你媽還挺像的，不知道你死的時候會不會和她叫得一樣淒慘？”

這張臉......能看出明顯的整容痕跡。

是重案犯！

我回過神，瘋狂拉著車門想要逃跑。

他的大手抓著毛巾，死死地捂住我的口鼻。

瞬間，意識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