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節回家過年,我在抖音上刷到了異地戀男友的照片。
發圖者是個女生,附文:“海底撈這個穿藍色羽絨服的男生,完全是我理想型好吧!”
我定睛看去,確定這照片就是我和男友在高鐵站分別那天拍的。
不巧,那天我們正吵了一架,到今天為止,男友隻給我發了三條消息。
他是回避型依戀人格。
我隻以為,他又在試探我對他的愛,而我能做的就是反複包容他,堅定選擇他。
殊不知,他這次找到了專屬他的引導型戀人。
因為點開那女孩的主頁,我看見了她新發的作品。
“家人們後續來了,藍羽絨服已經穿上了,超帥。”
照片裏,女孩笑顏如花地穿著男友那件羽絨服,肩側是男人堅實的臂膀。
陳危和我談戀愛之前,就提前警告過我。
他是回避型依戀人格,和他談有可能會受傷。
那是三年前,和他第一次見麵,我抱著在路邊撿到的小貓,去他的寵物醫院。
小貓被車撞了,奄奄一息。
正要下班的陳危二話沒說,蹩著眉接過小貓。
開口時,他聲音清冷:“怎麼傷的?”
我幾乎帶著哭腔:“被車撞了,但我發現它的時候,它還能動。”
陳危便抬頭掃了我一眼。
“這麼傷心?它就是隻流浪貓。”
當時我隻覺得,陳危這人有點冷漠。
可接著,他給小貓做了手術,半夜十二點時告訴我:“救活了。”
我喜極而泣,隻顧著去看小貓。
而下一秒,陳危從一絲不苟的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包麵巾紙。
“別哭了。”
彼時他摘下了口罩。
一張淩厲蕭肅的臉上,卻綴著雙乖馴的眼睛。
我想,他自有令人一見鐘情的天賦。
那一刻,我心動無比。
後來,我領養了那隻流浪貓,取名叫淩晨。
每次借口給淩晨打疫苗,都會和陳危有的沒的攀談幾句,也順其自然加上了微信。
我們的關係,開始在三年前的冬至。
陳危第一次對我吐露他的過去,我才知道,他曾經也是一隻沒人要的流浪貓。
父母離異,唯獨他被拋下,逃了學坐車去找遠在南方的母親,可半路出了車禍。
他說,他寧可就這樣死掉,至少比聽見父母冰冷的咒罵來得痛快。
說到一半,陳危紅了眼眶。
我心疼地伸出手,卻被他攥住了。
夜色裏,陳危破碎的眸子閃爍著試探。
“我是回避型依戀,人見人惡的那種。”
“和我談可能會受傷,薑檬,你想清楚了嗎?”
我絲毫沒有猶豫,重重點頭。
“我喜歡你,陳危。”
“不管你是怎樣的人,我都喜歡。”
數秒後。
陳危不自控的吻密密麻麻落在我的嘴唇,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三年間,我學習著如何和一個回避型戀人相處,自告奮勇地想要治愈他。
我堅信,隻要我一直陪在他身邊,我們就會有好的結果。
可事實上。
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盯著遲遲沒有任何動靜的聊天框,我忽然覺得特別累。
半晌,我深呼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給他發去一條消息。
“陳危,要不我們分開吧。”
對麵沒有回複。
2
網上說,回避型依戀人格,會反複推開自己喜歡的人。
三天前,我和陳危吵完架,各自坐上了回家的高鐵。
吵架原因很簡單,陳危想讓我和他一起回家過年,但我脫不開身,因為爺爺病重了,情況不是很好。
我和陳危說得很清楚,甚至把爺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樣子給他看。
陳危骨子裏是個善良的人。
他心疼我爺爺,但換一種角度,他並不心疼我。
而是反過來問我:“那我怎麼辦?”
“我已經和家人說過了,今年就帶你回家。”
“薑檬,你不想和我結婚了,對吧。”
我腦子一頓,就意識到,陳危老毛病又犯了。
他總是這樣,把一切不足一提的問題,歸結到我不愛他、不在乎他之上。
他根本沒想過解決問題,又或者說,會習慣性回避一切問題。
在這之後,如果我不退步,他就會用一句冰冷的分手結束這一切。
哪怕他是愛我的。
可那一刻,我無法接受爺爺在病榻上度過最後一個沒有我的除夕。
高鐵一小時後就要發車,我沒有退路,隻能想一個折中的辦法。
我說:“親愛的,過完年我再去看叔叔阿姨,好不好?”
然而下一秒,陳危忽然情緒爆發。
用力把我推開。
“不用了,我不需要了。”
“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結婚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陳危就拿起了行李箱,自顧自往外走。
任憑我拉他回來,擁抱他,說愛他。
他都沒有回頭。
回家的路上,我反思了一道。
也不停給陳危發消息解釋,甚至想讓我爸媽也加入進來哄他。
可直到所有的消息石沉大海,我冷靜下來思考。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事實上,我隻做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過於高看自己了。
沒有我在,陳危不僅不會難過,甚至還可以抽空去了解別的女孩。
給他發完分手信息後。
陳危發了條朋友圈。
“沒有人會一直堅定選擇我。”
我握著手機,心跳一滯。
可這次,我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低聲下氣跑去哄他。
3
我不確定陳危和那個女孩有沒有發生什麼。
那條作品下麵,很多人在問後續。
“所以你們到底在沒在一起?”
“疑似2025年對我火力全開,你倆一個葬北極一個葬南極。”
女孩的回複掩飾不住羞怯。
“你們別亂說,還沒在一起呢。”
“就是見了個麵,他還挺高冷的。”
“不過約好了新年一起放煙花,嘿嘿。”
即使有所準備,但在看到這些字眼後,我還是不由得心痛。
就算還沒在一起。
據我對陳危的了解,他不會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任何異性聯絡。
戀愛三年,在這一點上,陳危沒讓我失望過。
就算再吵再鬧,他也不會拿原則問題開玩笑。
某種程度上,我明白,我和陳危這段岌岌可危的關係,真的要結束了。
可我不理解他。
為什麼到了這種地步,他都不願意主動和我溝通。
哪怕是好聚好散呢。
爺爺這邊,病情還在持續惡化。
唯一慶幸的時候,我回家那天,爺爺還能睜眼,還能說話。
而那天如果我沒回來。
很可能就錯過了和爺爺的最後一麵。
事已至此,我不願再把這段關係的破裂,一味歸咎到自己身上了。
我閉了閉眼,決定關掉手機。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傳來一聲消息提示。
是一條好友申請。
驗證欄裏,是一行不太善意的語句。
“你就是陳危的女朋友?”
我不明所以。
回道:“你是?”
對麵很快有了回複。
“我是於姝姝,陳危的追求者。”
我愕然,盯著這句話久久回不過神來。
於姝姝,就是那個在網上海底撈陳危的女孩。
可我想不到,她居然會這麼大張旗鼓來找我。
4
我還是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從朋友圈內容可以看出來,於姝姝年紀不大,應該還是個大學生。
巧的很,她和陳危的老家在一個地方。
而且她很自來熟。
“姐姐,我加你沒有別的意思。”
我挑眉。
“那你的意思是?”
“陳危告訴我了,你已經和他提了分手。”
哦,原來他看到了那條消息。
但對話至此,我還是沒摸清於姝姝的來意。
“然後呢?”
對麵輸入了很久。
等我下樓扔了個垃圾回來,就看見於姝姝發來的一大段文字。
我皺著眉,一字不落讀完了。
“你了解陳危,就應該知道他現在很難受。他是回避型依戀,最受不了的就是戀人拋棄他。”
“我也是和他見麵後才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起初我打消了別的念頭。但直到昨天,陳危半夜哭著給我打電話,我才意識到,你們兩個也許並不合適。”
“而我喜歡陳危,我知道麵對一個回避型依戀的男生,應該怎麼做。因為,我是引導型戀人,我會一直堅定不移選擇他,而不是像你一樣動不動就提分手。”
“我會認真追求陳危,並且你要知道,我這種行為並沒有過界,希望我們在一起後,你不要突然跳出來在網上說三道四。”
我有些愣住了。
也承認,我是跟不上有些年輕人的腦回路。
但正如於姝姝所說,我已經和陳危提出了分手。
他們兩人以後如何發展,也就和我無關了。
我回了她一句“OK”。
一陣沉默後。
於姝姝:“你就一句OK?我真是為陳危不值。”
5
那我又何嘗不遺憾呢。
三年了。
就算是一座冰山也該被捂化了。
陳危不是小孩子,他完全可以理解我為了病危爺爺而放棄去見他父母的選擇。
換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這麼做的。
並且我還愛他。
但愛,已經無法支撐我繼續治愈陳危了。
何況,陳危也沒那麼愛我了。
這是我向陳危提出分手的第二天。
他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隻是不知何時,朋友圈那條動態被刪掉了。
另外,一些我和陳危在一起時發的動態,似乎也減少了。
這些細節看起來微不足道。
實際上,都是陳危的潛台詞。
之前,陳危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會用這種辦法吸引我的注意。
他並不是想要刪掉那些動態。
而是想提醒我,如果我不去哄他,他就會立即忘掉我們之間的回憶。
有點幼稚,又有點可憐。
隻是現在,我並沒有什麼精力去揣測他這些動作背後的動機了。
我爸打來電話,說爺爺要回家。
從他哽咽的語調裏,我聽出了那句暗示。
爺爺不行了。
我瞬間落下眼淚,穿上外套趕去醫院。
而路上。
陳危突然打來電話。
我胡亂按下了接聽。
就聽見陳危似是怨懟道:“薑檬,你真的要和我分開麼?”
我不解。
接著聽見,聽筒那邊傳來些許女人的聲音。
“......陳危,你在做什麼?”
下一秒。
一聲女性的抱怨聲刺進耳膜。
我渾身一震。
恍然明白了,他原來和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