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接到急救電話,卻發現應急通道被私家車占用。
我要求司機挪車,告訴他有病人等著我做手術。
可他卻冷冷地說:“別人做手術跟我有什麼關係?”
“想挪車就出錢,一百塊錢挪一米,兩百塊錢挪兩米,你看你要挪幾米?”
司機卻不知道,等著做手術的正是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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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四點,我接到急救通知:“李醫生,有個孩子失足從樓上摔落引起肝臟出血,這個手術隻有您能做,病人已經無法移動,請您立即前往健康小區。”
救護車先行一步,我立馬從醫院出發,開著自己的小轎車趕往健康小區。
幸好淩晨街道上的車輛不多,不出意外的話我半個小時就能抵達。
於是車輛啟動後,我猛踩油門,駛出了地庫。
一邊開車,我還一邊查看著同事傳來的病人視頻。
我知道這樣很危險,但這個病人的情況刻不容緩,我抵達目的地後必須立刻開始手術。
視頻內容顯示,傷者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小男孩,他意外從高空落下,導致肝臟出血。
已經抵達現場的醫生立馬對他展開了急救措施,但情況仍舊不容樂觀。
病人家屬患有心臟病,遇到這種情況也嚇暈了過去。
醫生不僅要搶救孩子,還要照看家屬,忙得不可開交。
連開救護車的司機都跑上樓幫忙了。
群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這還是大家第一次遇到這麼緊急的情況。
“大家別急,我已經出發了,先對現場消毒,做好術前準備,幾個人分工合作,不要自亂了陣腳。”
我將這條語音發送至工作群用以穩定軍心。
“辛苦了李醫生,還要讓你跑一趟,但這個孩子的情況實在特殊,手術隻能你來做了。”
跟隨出診的急診科主任張玉玉在群裏發信息。
過年期間本就是意外徒生的高峰期,我們科室連著工作兩個月都沒有休息。
但是誰也沒有抱怨。
治病救人本就是醫生的首要工作。
我正準備將車子駛出醫院的應急出口,卻發現本就不寬的通道上竟然停靠著一輛麵包車。
2.
我一腳刹車踩停。
還好我反應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的車子在距離麵包車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我心跳加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
我本以為司機隻是臨時停車,等一會就走了。
於是趕緊打了兩下雙閃,示意司機我要通行。
這裏是醫院後門,有非常明確的禁止停車標識和禁止鳴笛標識。
沒想到司機非但沒有將車挪開,還吹著口哨從車上下來。
他踩著一雙人字拖,大搖大擺地走過我的車前,然後打開了麵包車後備箱。
我就停在他車後麵,在車燈的照耀下,我清楚地看見他後備箱裏成箱成箱的飲料、礦泉水和零食。
他搬起一箱礦泉水往下卸貨,絲毫不理會停在後方的我。
我蹙起眉頭,雖然對這種亂停的行為不滿,但如今也隻能耐著性子跟司機商議。
我將頭探出車窗外,衝著司機大哥喊道:“大哥,這邊是應急出口不讓停車,救護車要從這裏經過,你在這裏卸貨很危險的。”
沒想到司機並不理會我的話,繼續自顧自地搬著礦泉水。
他嗤笑道:“搞笑,我當然知道這是應急出口,還需要你一個女人來對我指手畫腳,現在是淩晨四點,我想停哪就停哪。”
男人的語氣並不友好,配上他那渾身的橫肉,我頓覺嚇人,連忙將頭伸了回來。
我當即聯係了正門的保安,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能讓我出去。
可事與願違,醫院本就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正門隻有人行道,出車的地方都被釘上了石樁。
而且今天是大年初二,隻有他一個人當值,也沒辦法趕來我這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手心也滲出一層汗珠。
說話不好聽沒關係,不講理也沒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去健康小區給病人做手術。
我無法想象,失去一個孩子對一個家庭將造成多大的傷害。
3.
事到如今,我顧不上司機不講理的態度,又將頭探出車窗外。
直接開口催促道:“大哥,麻煩您能不能把車挪開,我趕去給人做手術,人命關天。”
司機卻對我的話語充耳不聞,繼續將礦泉水搬下車。
照他這樣搬下去,沒一會就會把整個應急通道占滿,到時候我再想出去豈不是更難了。
我忍著不痛快繼續開口:“大哥,你行行好,給我讓個路,我替那孩子一家感謝你。”
這時司機才慢悠悠的開了口:“美女,我也是底層老百姓,六點之前我得把這些貨卸到超市去。我也有孩子要養,不賺錢拿什麼吃飯?難不成別人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了?”
說完他還不忘拉踩我:“哪像你們醫生,往那一坐,花不完的鈔票就飄進口袋了,還說自己要做手術,要是真有手術你就該好好待在醫院裏,要我說,你們這些醫生就是吃幹飯的。”
我聽出他話裏話外的意思,總之就是瞧不上醫生這個行業,還明嘲暗諷醫院亂收費。
我看了一眼我一萬塊錢買的破電車,真是不由得想喊冤。
要真有錢我還開這車。
可現在不是跟他理論的時候,眼見著已經浪費了十分鐘,我隻好開口:“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能挪車?”
前車司機把礦泉水往地上一擱,笑嗬嗬的開口:“我給你說,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想挪車就出錢,一百塊錢挪一米,兩百塊錢挪兩米,你看你要挪幾米?”
說完,他直接拿出了二維碼。
4.
看他這無賴的樣子,我不給錢,今天肯定走不出這個門了。
想到這裏,我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這個點想打車都打不上。
我要是去打車,不知道又要浪費多長時間。
這個司機人長得彪悍,我連車門都不敢出,生怕他狗急跳牆。
工作群裏,急診科主任張玉玉不斷催促:“李醫生,你還有多久,這孩子快堅持不住了!”
看著視頻裏那個孩子痛苦的模樣,我心裏是揪心的難受。
我咬咬牙,錢沒了還可以再賺,病人的命沒了,我難辭其咎。
我掏出手機,對司機說:“十米,你往後挪十米,一千塊錢是吧,我現在就掃給你!”
為了救人,一千塊錢又算什麼,大不了事後我再報警,舉報他敲詐勒索。
我本以為司機見好就收,正準備掃碼付錢的時候,司機又將收款碼收了回去。
他一臉無賴地說:“我這裏有一後備箱的貨,給你挪車嚴重影響了我的進度,你不得賠我點誤工費什麼的?”
我蹙起眉頭,握著手機的手指也不自覺收緊。
“那你想要多少錢?”
司機笑得貪婪,舉起他那雙黢黑的手在我麵前比了個五:“五千塊錢。”
五千塊錢?真是獅子大開口。
5.
我被他的無恥逗樂了:“你這一車貨都沒有五千塊錢,你居然敢跟我要五千塊錢,窮瘋了吧!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你這屬於敲詐勒索。”
我不過是讓他挪一下車,等我出去了,他想停哪裏就停哪裏。
前前後後最長不會超過五分鐘,我就不信他五分鐘能損失五千塊!
縱使我再退讓,如今聽到司機這無理的要求也不免要發脾氣。
司機卻是一臉無所謂,不屑地對我說:“那你就等我卸完貨再走吧,要麼就報警唄,等警察來了我再挪車,反正有急事的是你又不是我。”
說著,司機繼續卸貨。
我惱怒地錘了一把方向盤,對著司機好言相勸:“大哥,有個孩子等著我去做手術,你也是當父親的人,就不能行個方便,何必要為難我?”
可司機根本不接受我的勸說,冷冷道:“別人做手術跟我有什麼關係?做手術的又不是我兒子。”
心沉到了穀底,我不明白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為什麼如此冷漠。
但現在給病人做手術才是重中之重。
我頓時泄了氣,軟硬兼施也於事無補,認命般掏出手機,“五千就五千吧,隻要你現在挪車,這錢我給你還不行嗎?”
司機見我答應的那麼爽快,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不痛快,“早知道你這麼有錢我就多要點了。”
此時已經浪費了十五分鐘。
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隻要我加大馬力,超點速,也能趕在二十分鐘之內抵達了。
五千塊錢事小,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趕過去,完全來得及救回那個小孩的命了。
於是咬咬牙,我對著司機說:“五千塊錢是吧,我付!”
6.
現在的重中之重的給那孩子做手術,等手術做完,我有的是時間來處理這些事情。
我的車有行車記錄儀,到時候證據擺在眼前,追回錢款也隻是時間問題。
這大半夜的,我連車都打不上。
我咬著牙,手指顫抖地輸入支付密碼,將那五千塊轉給了眼前這個無賴司機。
看著轉賬成功的提示,我心中滿是憤怒與無奈。
司機還不服氣,對我嘲諷道:“我就說你們醫生有錢,天天就知道賺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我呸。”
我懶得跟他計較,連忙催促他:“錢已經給你了,現在可以挪車了吧。”
司機收到錢後,慢悠悠地爬上他的麵包車,不緊不慢地往後挪了幾米。
挪了個縫,他卻停那不動了。
這麼窄的空隙我根本就過不去!
一股無力感瞬間湧上了我的心跳,崩潰的情緒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