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明和老公回村祭祖後，我們從小玩到大的那群同村好友非拉著他打牌。

不到一個小時，老公的籌碼快輸個底朝天了。

正當老公拿著一把三A豹子，準備壓上最後的五十枚籌碼一雪前恥時。

我躺在一旁沙發上居然詭異的聽到，耳邊傳來爺奶的交談聲。

“唉，幺兒這老公命真不好哦，頂天豹碰上235，真是時也命也。”

“清明借壽，老天也難管，這幺兒的這個恐怕這是要遭在這了哦！”

可是爺奶不是早就去世了嗎？

.

我的瞳孔不由睜大，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環顧周圍一切正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可家裏隻要爺奶會叫我幺兒，他們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

抬眼望去，牌桌上，幾乎所有人都緊盯著老公左手上的撲克牌。

他們，都沒聽到爺奶他們的聲音。

這清明節真那麼容易撞邪？

我走進想看眼老公手裏拿的牌，在我的示意下他給我偷看了一眼。

三個A！

我的心在此刻狂跳，連帶著右眼跳個不停。

右眼跳災，加上想起剛才聽到的話，於是我一把擋住老公準備退籌碼的手，快速把他的牌抽離出來，一把將牌丟進了牌堆裏。

“這把我們棄了！”

老公驚訝的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

三張A被我棄了，老公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白。

“老婆！你幹什麼！”

我沒有管老公什麼反應，隻是賠笑的牌桌上的眾人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大老遠趕回村也挺累的，小賭怡情，我們點到為止，你們可以繼續玩哈。”

以趙祺為首的一群人此時目光都看向趙祺。

隻見趙祺嘴角翹了翹道，伸出數了數桌上的籌碼。

趙祺指著桌上的籌碼對我說：“那就清一下賬吧，我這裏200個”

他旁邊的李小磊也跟著說道：“我這350個。”

一圈下來，趙祺盤了盤，說：“總共800個。”

我連忙掏出手機，點開掃碼付款，說：“你們知道的我家一向我管錢，一個是多少，我算一算給你們轉過去。”

趙祺但笑不語，緩緩伸出兩根手指來。

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兩百塊？”

一旁的鐵柱突然捂著嘴笑個不停。

“兩百塊？不不不，我們玩的可不是錢哦，小魚姐。”

我疑惑的轉頭看向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弟弟：“不是錢，那是什麼？”

弟弟皺了皺眉，蠕動嘴唇半天都沒開口。

最後還是趙祺給我解釋。

“二十個籌碼一年壽數。”

“什麼?

我以為我幻聽了。

“這裏一共四十年!”

2.

“小魚，你確定要來幫你老公付嗎？”趙祺笑的一臉玩味。

我放下手機，壓著怒火說：“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種規矩？”

趙祺和他的其他幾個好兄弟一臉無辜：“這是老家清明節打牌的規矩，隻玩壽數不玩錢，你不知道？”

我轉頭看向已經開始發抖的老公。

“你知不知道？”

老公臉色慘白如紙，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我看著眼前這個嚇得直發抖的男人，我真想把他拉起來暴揍一頓。

打牌前最基本的牌局規則都不問清楚，現在倒是知道怕了。

“趙祺，你看我家陳辰和我都是在城裏好多年了，也不記得老家的這些規矩，這樣我給你們一個籌碼算一千塊，一共八十萬，我們拿了錢就當抵了，行嗎？”我略帶乞求對著眾人說。

不是有人說過，人為財死，我不確定所有人是不是都會答應。

但是總有人會想要錢吧？

可事與願違，牌桌上的六個人都一臉嚴肅的搖了搖頭。

就連原本站在我身邊的弟弟都否認了我的提議，“姐，不是他們不想答應，而是答應了也沒用。”

“這牌局一旦開始，就是默認接受規則，這牌桌上隻認壽數，不認錢。”

長久的沉默。

我掃了眼幾人，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古怪的笑意。

我好像明白了。

“你們給我老公做局。”

趙祺搖搖頭，收回了笑意：“小魚，願賭服輸，輸贏都是運氣，你不可以輸了就賴賬啊，這可不是我們強迫他玩的。”

“那意思是今天我老公必須得出這四十年壽命了？”

“那如果他沒四十年可活呢？”我想到個問題。

“這你不用擔心，我們打牌之前都算過，籌碼就是自己本人的壽數，而且這個牌局就這點好，除了本人出，隻要征得別人同意，那就可以讓別人幫忙一起湊壽數。”

“對啊，小魚你和小陳一人一半，這樣算起來也就還好。”

我和老公就算是一人分二十年，這也很多了，畢竟我們現在才三十多歲。

我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老公，斂起了笑意。

“既然我老公可以借我的壽數玩，那是不是我也可以上桌玩玩？”

“喲，這可太好了，我們可從來沒和小魚玩過牌，鐵柱快起來給小魚空空位置。”

趙祺有些驚訝，畢竟我可是曾經說過永不賭博的人，但驚訝過後更多的是驚喜，隨即趕緊指了個人給我讓座。

我擺擺手，“不用，給我準備屬於我壽數的籌碼，我坐我老公的位置就行，他膽子小知道賭壽命恐怕等會兒牌都拿不穩了。”

眾人聞言也樂嗬的應下了。

最後我換到了一千個籌碼，也象征著五十年壽命。

我上桌後，趙祺便急不可耐的讓莊家開始洗牌。

洗牌時，我不慎瞟到趙祺上一局的一張牌被翻了開來。

一張方塊五！

下意識地，我想起了爺奶他們的話。

“清明借壽，老天也難管。”

3.

莊家依次按位置給所有人手上發了三張牌。

我低頭看了眼麵前蓋著的牌，手指輕敲桌麵。

就當到我加碼的時候，我都沒有翻開麵前的牌。

因為我在等。

果不其然爺奶的聲音又出現了。

這次我悄悄把耳朵豎起，清晰的聽見聲音從我耳邊傳來。

“咦，幺兒這次的牌居然是最大的！”

“清明節，鬼門開，神仙避。“

“在這天任何人都沒有牌運，靠的要麼是手法要麼是膽量。”

我滿意的勾了勾唇。

最大是吧，那可得珍惜呀。

我依然沒看牌，而是直接閉著眼睛把牌棄了。

牌桌上的人都愣了愣，坐莊的李小磊皺了皺眉；“小魚，你不看牌，上來就棄牌？”

炸金花基本都是看了牌按感覺跟住或者棄牌，一般不看牌的情況下隻有悶注，他們從沒見過我這種不看牌就棄牌的。

接下去一連五六把，我都是看也不看就棄牌了。

牌桌上所有人都沉著個臉，一時間氣壓都低了幾個度。

最後鐵柱第一個忍不住站了起來，“小魚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

我連忙擺手一臉歉意道；“我一個新手沒玩過牌，純憑感覺，剛才確實沒感覺，再等等。”

趙祺白了鐵柱一眼，示意他坐下；“小魚又沒有壞規矩，想棄就棄唄，你激動個什麼！”

鐵柱也反應過來，立馬衝我賠罪：“也是，對不起啊小魚，是我沒控製好脾氣。”

我隨意的擺擺手。

接下來幾局我耳邊依舊時不時聽到爺奶的聲音。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我還會棄牌的時候，我下注了。

還是沒看牌。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我推了三百個枚籌碼到底池，選擇悶開。

這種悶開玩法，一旦有人悶開，所有人隻能選擇棄牌或者雙倍跟，然後直接開牌。

一時間全場安靜，我卻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瞟向了趙祺。

“怎麼了？大家是雙倍跟還是棄啊？”

趙祺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所有人都喪氣的棄牌了。

而我作為場上最後的加注者，當然是心滿意足的收下了牌桌上每人壓的五十個籌碼。

牌桌上除了我以外，一共三百個籌碼，我隻好忍著笑收下。

“繼續吧。”

聞言，趙祺準備伸手理牌，卻被我攔下了。

4.

“趙祺，我記得炸金花都是莊家洗牌發牌吧，剛才我贏了，那這把是不是該我了？”

趙祺點點頭，把歸攏的牌全都遞了過來。

但我看見，他在不經意間衝著眾人眨了眨眼睛。

我笨手苯腳的洗完牌後，馬上開始發了下一輪牌。

發完牌，我一反常態的拿起了牌看了看，隨後又飛速蓋了下去。

就連站在我身後的老公和弟弟，都沒看清我到底拿到了什麼牌。

趙祺一臉稀奇的衝我眨眨眼；“這次怎麼看牌了？”

“想看看，這把總覺得心慌慌的。”

一旁的李小磊像被我逗笑了。

我看的出來，趙祺其實在和他們對暗號，不過我沒在意，選擇了加五十個籌碼。

趙祺緊隨其後的跟了注。

鐵柱棄牌了，緊接著另外三個人也選擇棄牌，隻剩下李小磊。

他似乎很糾結，又看了眼手上的牌，猶豫了一下，也選擇跟住。

又到我了，這次我推出了一百個籌碼。

趙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立馬推出了自己的籌碼。

輪到李小磊時，他咬了咬牙，最後閉了閉眼一臉不舍的棄了牌。

就剩我和趙祺了。

這時耳邊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幺兒這把牌太小了，這不是可怎麼辦啊，對麵可是三個K啊！”

我像是沒聽到，抖著腿又推出了一百枚籌碼。

“小魚是要開了？這才多大還可以繼續...”

"不，我是要繼續加注一百個。"我伸出手指搖了搖，整個人靠在凳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因為這次是我發牌，趙祺一時摸不準我拿的什麼牌。

他看了眼手上的三個K，最後還是選擇了棄牌。

“小魚也是新手我就不欺負你了，我三個K棄了，小魚可別說我沒讓著你。”

趙祺把牌往桌上一丟，一副忍痛的表情。

此時他的幾個好兄弟也在一旁烘托氣氛，誇他真男人。

其實我知道他是不敢賭，他怕我手裏是三個A，或者是235。

我一臉慶幸的丟出手裏的牌，“啊！原來是我看錯了把238看成了235，差點想把籌碼全壓上，還好趙哥棄牌了，否則我可完蛋了。”

這個時候別說趙祺黑了臉，就連一旁看著的幾個人都一臉懊悔的表情。

不過很快他們就整理好了表情。

他們看出來，我確實是不太會玩的。

原本他們以為我洗牌會出千，現在雖然損傷了一百籌碼，但好歹測試出了我的能力。

而我喜滋滋的收下了牌桌上的五百個籌碼。

僅僅跟了兩局注，我就賺回了老公輸掉的四十年壽命。

5.

也許是摸清了我的打法。

接下去幾局都輸了，每把都給出了一百五的底。

眼見桌上的籌碼沒多少了，老公伸手攔住了我。

他抖如篩糠的抓住我的手，央求我；“老婆別玩了，我們加在一起輸了快八十年壽命了，我們沒多少壽命可以玩了！”

我看到了老公眼底的恐懼，卻佯裝生氣的吼了老公一句：“老娘想怎麼玩就這麼玩，你玩的時候我也沒說過一句啊，滾滾滾別掃興！”

“可是我們已經連底池都沒有了！”

我幾乎是咆哮的衝著老公吼道；“我們沒命了不是還有女兒的，我是她媽媽我可以用她的壽命來抵押籌碼！”

老公急了，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腳邊。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不可以！小魚不可以用君君的壽命，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是君君還小啊，她才十歲，你怎麼可以...”

而我卻不耐煩的推開了老公，一臉急不可耐的看向趙祺。

“趙哥，我女兒能換多少壽命？”

趙祺一臉為難的目光在我和老公的臉上遊移。

最後歎了口氣，佯裝無奈道；“你女兒可以換1500個籌碼，但是你確定要換？”

我趕忙點點頭，轉眼狠狠瞪了眼老公。

老公囁嚅著嘴卻是不吱聲了，無奈的退到了一邊。

趙祺看我拿到了籌碼，作為上把的贏家，剛想收攏牌，就被我攔下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小魚這是不想玩了？”

隨後他無所謂的攤攤手；“也是，家裏到底還是男人做主的，我們都理解。”

隨後遞給了大家一個懂得都懂的表情。

“不是不玩了，隻是想改變一下規則。”

“哦？說來聽聽？”

“我覺得賭注太小了，要不我們改成一百的底，每次加注不低於兩百怎麼樣？”

趙祺似乎沒想到我會要求加注，立馬忙不迭的應下。

“我還沒說完呢。”我有些好笑的看向他。

我指了指一直站在後麵的弟弟，“我要我弟來發牌。”

“姐！別胡鬧，炸金花隻有莊家發牌的道理，我們這種沒參與的人是不可以發牌的！”弟弟有些不滿的看向我。

“那你也上來玩不就好了？”

我弟正準備反駁，卻被趙祺一個眼神製止了。

我直勾勾看著趙祺，似乎在等他的反應。

趙祺瞟了眼站在一旁使勁搖頭的弟弟，隨即勾了勾唇。

“可以。”

我弟無奈，卻也隻能硬著頭皮，拿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弟弟拿著牌開始洗牌，切完牌後依次給我們發了三張。

我這次沒看牌，而是悶壓了兩百籌碼。

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弟弟身上。

隻見他默默的把四百的籌碼推到了底池裏。

“我跟！”

四百的籌碼，眾人卻沒有猶豫，全都選了跟。

又輪到我，我加注了兩百，還是選擇不開。

弟弟似乎皺了皺眉，半晌後推出了六百個籌碼。

這次有幾個人棄牌了，但還是有三個人選擇跟注。

“跟！”

“我也跟！”

跟注的三人，分別是趙祺、李小磊、鐵柱。

我咬了咬牙加上差的一百籌碼，正準備把籌碼推出去，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幺兒這次的牌是最大的，這一把血賺啊！”

“可惜幺兒聽不到，不然恐怕得賺個底朝天哦。”

我看了眼桌麵上的籌碼，我還剩一千三的底池我有些緊張的捏了捏手心。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直接將所有 的籌碼全部推了出去；“我再悶一千三！”

見我居然把籌碼全部推了出去，所有人的眼底都亮了。

我弟、李小磊、鐵柱，一個個都假裝沒足夠的籌碼，依依不舍的棄了牌。

牌桌上隻剩下我和趙祺。

趙祺有些為難的看了我一眼，“小魚啊，我也想跟可是我這籌碼也不夠啊！”

隨即開始抓耳撓腮，看起來很是難受。

“不是可以借別人的嗎？其他人手裏和你的籌碼加起來正好湊夠。”

見我如此大度，他們都有些意外，但在看了眼趙祺後全部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咬牙道；“都是兄弟拿去！”

眼看趙祺把桌上的所有籌碼都跟進了牌局。

我挑了挑眉。

因為一開始，我的目的就是所有人的籌碼。

這，也是關乎到所有人生死的一把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