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跟李東林開玩笑說，

「老公，我辭職啦，以後咱們家可就靠你養啦。」

誰知，他一聽立刻炸了，

「瘋了吧你，我憑什麼養你！」

「早知道你這麼沒用，我才不娶你呢。」

而婆婆知道後，更是跟李東林合謀轉走了我所有積蓄。

後來，公司領導再問我能否接受調任，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畢竟，老公可以沒有，工作可絕不能丟！

.

李東林來接我時，

看到我顫巍巍地抱著個巨型紙箱，挑眉打趣道，

「休個假抱這麼大個紙箱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辭職走人呢。」

我看著他戲謔的神情，突然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我一邊把箱子遞給李東林，一邊故作認真地說，

「是啊，老公。真是被你說中了，我辭職了，以後可就靠你養家啦！」

李東林一聽，嘴角的笑意掩去，

「什麼意思？這可不能亂開玩笑。」

見他沒有接住我手裏的箱子，我有些不滿，負氣地說，

「離職手續都辦了。這不，東西全拿回來了，你快接住我的箱子啊，沉死了。」

李東林站在原地並沒有動彈。

他直愣愣地盯著我看，好像在審視著我話裏的真假。

我頓時覺得這個玩笑開的沒勁，剛準備開口解釋。

誰知，李東林突然爆發，他大聲嗬斥，

「陳曉雅，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一個月三萬多的工作，你說辭職就辭職？」

我呼吸一滯，猛地僵在原地，

這哪裏還像平日裏對我溫柔體貼的李東林嗎？

現在的他滿臉陰霾，一臉凶相地衝我吼著，

「傻愣在這幹什麼，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公司撤回你的離職報告。要是領導不同意，你就求他，你工作那麼拚命，領導應該能給你麵子。」

他見我不動，一邊嚷嚷著，一邊用力推搡我。

公司門口人來人往，大家的目光紛紛投向我們這裏，我臉上有些掛不住。

於是賭氣地說，

「不是你說的，工作不想幹就辭職，你會養我一輩子的嗎？」

李東林像是聽到了笑話，眼神譏諷，

「你也太天真了吧？那話不過是哄哄你了，你真信啊？」

我隻覺得頭一陣陣發暈，太陽穴突突直跳。

強忍著難受，我不願在公司門口跟他多說，於是準備繞過李東林打開車門去放紙箱。

誰知，剛邁出步子就被李東林向後拽了一把，

我沒有防備「啪」地一下摔在地上，紙箱裏的文件散落一地。

李東林看我摔倒起不來，他不僅不拉我，還惡狠狠地開口說，

「讓你回公司，你還想上車？真指望辭職後我來養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上了車，猛踩油門揚長而去。

2.

我抱著紙箱一瘸一拐地回到家。

婆婆看我一身狼狽很是驚訝，誇張地叫著，

「哎呀，曉雅，你這是出什麼事了？」

我沒說話，麵無表情地進臥室放東西。

婆婆一路跟進來不死心地繼續問，

「衣服褲子怎麼都是土啊？哎呀，你這手臂還滲出血來了？不是說東林去接你下班嗎？東林人呢？沒跟著你回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沉默。

婆婆見我一直不說話，拿出了手機準備打電話，

「你要急死我了。我去給東林打電話，問問是怎麼回事。」

我攔住婆婆，嗓音哽咽地說，

「媽，李東林把我推倒在地上，你看我摔的......」

我還沒說完，婆婆就接過了話頭，

「不可能，東林脾氣很好的，他不會無緣無故地推你，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

我一愣，婆婆果然是婆婆。

「我就說了我辭職......」我忿忿地剛起頭。

「什麼？你辭職了？失業了？」婆婆大喊一聲。

我猛地抬頭看向她，婆婆才意識到反應有些過了。

她訕訕地坐在我身邊，拉住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曉雅啊，雖說養家的重任是男人的事，但咱們女人也得有自己的事業不是嗎？你這不上班了靠男人養可不行啊。」

這話說的，母子倆真是如出一轍。

我故意質問她，「以前你不是總嫌棄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生孩子？我現在辭職了，正好在家把孩子生了。」

婆婆一聽，趕緊接話，

「這懷孕了也能上班啊。我以前懷東林的時候還下地幹活呢。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真是太嬌氣了。」

「雖說東林是一家之主。但是你作為家庭的一份子也不應該好吃懶做，妄想生個孩子來躲清閑啊。」

婆婆還在喋喋不休地勸說，我隻覺得心中一陣陣悲涼，

那些曾經被我忽略地記憶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件件直觀地擺著在我眼前。

我嗤笑，「你認為這些年是你兒子在養家？」

「那當然了。」婆婆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冷笑一聲，「那我很期待你兒子怎麼養這個家。」

3.

我和李東林是大學同學。

校園時期的戀愛考慮的從不是家境和未來。

當時的我，明知道李東林單親家庭，家境很不好，還是不顧父母的反對，一頭栽了進來。

甚至一畢業就準備跟李東林領了證。

李東林沒有錢，更沒有婚房。我年少輕狂，豪言道，「要跟李東林共患難。」

我爸媽恨恨地說，「攤上這種家庭，你遲早會後悔的。」

但是又不忍心看著我跟著李東林擠在四處漏風的出租屋裏，出錢給我買了套小房子。

婚後，荷爾蒙退去後。

我發現沒有了學生時代的光環，李東林的缺點漸漸顯露。

他好高騖遠，並不是踏實的人。

我畢業後找了家設計公司，想跟李東林一起入職。

但李東林輕蔑地說，

「我跟你能一樣嗎？你隨便找個工作就行。我是男人，我得找個有上升空間的公司。」

我說，「這個不行，那我跟你一起重新找。」

李東林又不願意了，

「那不行，你先去上班。等我找到好的公司掙了大錢你就享清福吧。」

於是，我入職了現在這家公司，從最底層的設計做起。

五年過去了，我已經可以獨立接項目帶團隊了。

而李東林依然在找工作。

他每份工作都做不長，這些年更是一分錢都沒往家拿過。

直到最近，他又說要跟什麼人合夥開公司掙大錢。

從我這裏要走了二十萬。

這些年，我為了維持家裏的開銷，拚了命接項目，出設計方案，跟客戶溝通。

忙到胃出血，忙到暈倒在公司。

而李東林聽到我暈倒的消息趕來，抱著我心疼地說，

「老婆你辛苦了。你再堅持堅持，等著老公掙錢了，老公養你。」

然後，把他媽接進家，美名曰讓他媽來照顧我。

從那以後，我不僅要負責李東林的日常開銷，還要負擔他媽的生活費。

如今想來，我竟傻的堅持了一年又一年。

這段時間，我確實有備孕地想法，看著體檢單上的各項紅色指標，有些顧慮想要辭職。

我的上級領導李名忠給我批了一個月的假，建議我先回去考慮，不要急著做決定。

好在一個玩笑，讓我看清了這母子倆的真麵目，

我突然很想看看這對母子能作出什麼妖？

4.

第二天我舒舒服服地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床，

打開房門，就瞧見婆婆板著臉端坐在沙發上，看樣子已經坐了不短的時間了。

她看到我出來，立刻站起身走了上前，沒好氣地說，

「都中午了你才起床，像什麼樣子。」

我沒搭理他，徑直走向廚房。

婆婆見我不理她，跟著我扯著嗓子喊著，

「都幾點了，才想起做飯？你是怎麼當的女人？」

我轉過身，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誰說我要做飯？我隻是想接杯水。」

婆婆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我忍你很久了，既然你現在失業在家，我可得跟你說道說道。」

我挑了挑眉，沒吭聲。

婆婆開始滔滔不絕，

「以後你每天五點起床做早飯，六點打掃衛生，七點伺候我和東林起床吃飯。

八點以後洗衣服收拾屋子，十點去菜市場買菜準備午飯。等我午睡醒來後，給我準備下午茶甜點，我到那個點容易餓。下午四點開始準備晚飯，東林在外麵那麼辛苦，晚飯要準備四菜一湯，葷素搭配。」

就在她喋喋不休地時候，我迅速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婆婆看我要走，衝到門前拉住我，

「你走哪去？我還等你給我做午飯呢，而且這個月我的八千生活費你還沒給我呢！」

「去問你兒子要吧。」我一把甩開了她出了門。

門關住前，還能聽到她的咆哮，

「你等著，我讓東林回來收拾你。」

5.

這天，我在商場瘋狂購物，又去美容院給自己安排SPA，

李東林中途打來好幾個電話，我直接掛斷。

然後吃了頓惦記很久的大餐，才悠哉遊哉地往家走。

路上我已經做好了血雨腥風的準備，

誰知，一推開門，卻被眼前的景象搞得一頭霧水，

李東林看到我回來，滿臉討好地迎了上來，又是接過東西，又是遞拖鞋。

而婆婆更是上去拉著我，笑盈盈地說，

「餓了吧？我準備了一桌的飯菜，就等著你回來吃。」

這場景像是回到了以前，我們沒有撕破臉的日子。

我有些恍惚，一不留神就被婆婆帶著直往餐廳去。

餐桌上擺放著四菜一湯，都是我愛吃的。

我坐下後，婆婆殷勤地給我夾菜，李東林給我舀了一碗湯放在我手邊。

我滿心疑惑，決定先沉默，

於是我隨手端起了手邊的湯，一言不發地喝了起來。

沒喝幾口，李東林就忍不住了，他開口說道，

「曉雅，之前都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你那工作嘛，辭了就辭了，你辛苦多年，也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婆婆也在旁邊附和著點頭，

「掙錢養家就指望東林吧，你好好養身體，咱老李家就盼著你生個大胖小子，這才是頭等大事。」

這母子倆一唱一和的，像是忘記了之前的嘴臉。

我放下手裏的碗，懶得再裝下去，直截了當地問，

「李東林，你這又是整哪出啊？」

李東林哼了半天，

「我那公司，眼下資金有些周轉不開，你再給我三十萬，等公司盈利了，你就是老板娘，還在乎那點死工資幹啥。」

李東林得意洋洋地說著，仿佛我做老板娘是天大的殊榮。

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不借。」

李東林「噌」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也不再裝了，

「不借？陳曉雅，你可別給臉不要臉，你都失業了，往後還不得靠我！把錢給我轉過來！」

我仍舊穩坐在那，一動未動。

李東林意識到我不再像以前那樣任他哄騙拿捏。

他氣急敗壞地口不擇言，

「早知道你這麼沒用，我才不要你呢。」

「我真是瞎了眼找你結婚。離婚，我要跟你離婚。」

我站起身從包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甩在李東林臉上，

「把字簽了，帶著你媽滾出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