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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輩子,哥哥車禍重傷失血,醫生說再拖下去必死無疑,可嫂子死活不同意用異性捐獻者的血。

最後是我在輸血同意書上簽字,他才撿回一條命。

事後,哥哥卻紅著眼掐住我脖子:「現在全村都在傳我身體裏流著女人的臟血,張娟嫌我晦氣要離婚,你滿意了?」

爸媽也罵我糊塗,說男人用了女人的血會折壽,逼著我連夜去嫂子家磕頭賠罪。

後來侄子丟了飯碗,過來投奔我,還怪我當年多管閑事:「要不是你,我爸怎麼會變成全村的笑柄?我又怎麼可能在老家混不下去?!」

最後在哥哥的默許下,我被侄子鎖進著火的雜物間。

爸媽怕侄子留下案底,親手搬走滅火器。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哥哥車禍當天。

救護車呼嘯而至的時候,我太陽穴還在突突地跳。

血鏽味混著汽油味灌進喉嚨,激得人陣陣發嘔。

「大夫,我兒子可是我家唯一的獨苗苗啊!您行行好救救他——」

我爸攥著白大褂的袖口,指節都泛了青。

嫂子張娟站在擔架旁抹眼淚,急救床上男人右腿扭曲成詭異角度,血正順著擔架往下滴——那是我親哥李阮。

醫生快速交代著傷情,說必須立刻做輸血手術,再拖下去腿就保不住了。

小護士舉著血袋小聲解釋:「這位RH陰性血捐獻者雖然性別不同,但血型完全匹配。」

嫂子一聽到要她男人體內流著小賤人的血,頓時就炸了。

「放屁!男人的血裏都是純陽之氣,輸女人的血要折壽的!反正我男人打死都不可能輸女人的血,這要傳出去還怎麼做人?我就不信你們這麼大一個醫院,還找不出一個男人的血袋來?」

「這位家屬,患者失血量已經超過800ml了!況且血庫告急,這位女誌願者是唯一匹配的,」護士舉著血袋的手在發抖,「再拖下去會多臟器衰竭——」

「造孽啊!男人沾了女人血要倒大黴的!」張娟她媽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身體堵住了輸血室的門。

她爸斜眼瞪著小護士,哈了一口濃痰吐在她腿上:「呸!女人的血又臟又晦氣!什麼血庫告急,老子才不聽你們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一群黑心肝兒的東西呦,我看你們醫院就是收了黑錢,把男人的血袋拿去賣嘍!才害得我女婿現在沒血用。」

張娟她媽叉著腰大罵護士,唾沫星子噴了半米遠。

「呃啊——」哥哥的抽氣聲越來越微弱。

我爸急得直搓手,試探著開口:「親家,要不先救命要緊,這血型實在難找......」

話剛漏個音兒,就被張娟她爸一記眼刀瞪了回去。

看著眼前唾沫橫飛的場景,我這才確認自己重生了——

正卡在哥哥輸血救命的關鍵時刻。

2

上輩子,哥哥跑長途時貨車側翻,等救護車趕到時血都快流幹了。

醫院檢查發現他不僅是RH陰性血,還伴有急性溶血反應,必須立即輸注匹配血液,否則連三小時都撐不過。

RH陰性血型本就罕見,血庫僅存的同型血又剛好過期,唯一匹配的是一位女性獻血者。

正常人都知道這時候該搶時間救命,可當我和爸媽衝進急診室,哥哥還躺在走廊擔架上抽搐。

原來是張娟全家死活不同意輸異性血,說男人的血脈摻了女人血會斷子絕孫,生出來的孩子不是癡就是傻。

最後主治醫師沒辦法,隻好找來血液科主任。

主任提出可以用白細胞過濾技術處理血漿,這樣能最大限度降低排斥反應。

可這時候張娟她爸又蹦起來了。

老頭覺得女人血裏帶著陰氣,輸進男人體內就是臟了血脈。這樣做跟女婿在外頭偷人有啥區別?自家祖墳都要冒黑煙了!

所以張家堅持要醫院找男性獻血者,還要八字相合、生肖不衝的。

既要血型匹配又要生辰八字,醫院又不是算命攤子。

況且短時間內醫院上哪兒臨時找個符合血型、又肯獻血的壯年男人?一來二去,硬是耽誤了最佳搶救時間。

眼看著哥哥的臉色從蒼白轉向青灰,醫生急得直跺腳,可張娟一家卻像堵牆一樣橫在輸血室門口。

爸媽雖然疼哥哥,但被親家公瞪著眼,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阮當初娶張娟算是高攀。

我們家祖上三代都是在地裏刨食的,張娟她爸是縣裏運輸公司的老總,手底下管著二十多輛大貨車,張娟算是個標準的富家女。

自從李阮和張娟結婚後,我哥靠著親家的關係接了不少運輸單子。

逢年過節我爸媽都要在村裏廣播裏炫耀:「我兒媳婦家可是有車隊的!」

所以哪怕急得嘴唇都咬出血,爸媽也不敢違逆張家的意思。

上輩子,是我實在看不下去李阮快斷氣,硬闖進搶救室簽了輸血同意書。

三袋血漿輸進去,李阮的脈搏漸漸穩住了,第三天就能睜開眼說話。

可張娟從簽字那刻起就再沒踏進病房一步,最後連出院手續都沒辦,拽著她爸媽就回了家。

第二天就托人送來離婚協議書。

李阮剛醒就揪著我衣領吼:「誰讓你給老子輸女人血的?現在全運輸隊都在笑話我身上流著們兒的臟血!張娟要是真跟我離了,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我跟他解釋,當時人都快不行了,我也是為了救他的命。

「再說了,血型匹配不就行了?要我說張娟他們一家就是封建迷信!」

李阮聽見這話猛地拔掉輸液管,抄起床頭櫃上的玻璃藥瓶就往我頭上掄。

我側身要躲,碎玻璃還是劃開了眉骨。

「誰允許你自作主張了?老子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他媽就是眼紅我娶了有錢媳婦!存心要毀我姻緣!」

李阮扯著傷口咆哮,爸媽趕緊按住他勸「重傷動肝火會留病根」。

沒一個人看見我臉上淌下的血混著玻璃渣。

爸爸狠狠掐滅煙頭,瞪我的眼神像在看仇人:「說到底都怪你多事!你看看把老李家攪成什麼樣了!我和你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都沒敢吱聲,你一個沒嫁人的丫頭片子逞什麼能?你哥現在不也好好的,需要你上趕著當活菩薩?」

「明天就去張家磕頭認錯!」

我媽等哥哥睡熟了,才瞥見我還在流血的額頭,歎著氣拿碘伏給我消毒,用哄孩子的語氣道:「茜茜,聽你爸的,別老跟他強,去給娟子家賠罪。你總不忍心看你哥打光棍吧?」

第二天,我被爸媽押著跪在了張家大門口。

現在張娟是鐵了心要離婚,連院門都拴上了鐵鏈。

「誰知道輸進去的是不是艾滋血?這種臟男人我們娟兒可不敢要!離婚!今天必須離!」

張娟她媽隔著門縫往外潑泔水,餿菜葉糊了我一臉。

我爸突然堆起滿臉褶子,弓著腰朝院子裏喊:「親家母,咱們都是自家人,有話好商量。這事真不賴我兒子,都是李茜這個賤丫頭自作主張。我把這孽障帶來了,要打要罵隨您處置,隻要娟子別離婚,咋樣都行......」

媽媽在旁邊不停搓著手陪笑。

為了保住李阮的婚事,他們準備讓我當這個替罪羊。

張娟她媽猛地拉開鐵門,一把將我拽進堂屋。

砰砰砰,抄起擀麵杖就往我背上掄,打得我趴在地上直吐血沫子。

張老太太邊打邊嚎:「打死你個喪門星!害得我閨女在村裏抬不起頭!」

最惡心的是張娟她爸,趁亂在我屁股上掐了好幾把。

爸爸用麻繩把我雙手反綁在背後,媽媽整個人壓在我腿上,任憑張家人用擀麵杖往我身上抽。

張娟她媽打累了終於喘著粗氣停下,她爸叼著煙說離婚的事還能再商量。

回到家後,媽媽用白酒擦我血肉模糊的傷口,邊擦邊掉眼淚,啞著嗓子說:

「茜茜,你還沒嫁人不懂,男人生下來就是要傳宗接代的,如果媳婦都跑了那後代更是沒得指望了啊!」

「咱們家就你哥這麼一個獨苗苗,老李家不能絕後啊!隻要娟子不和你哥離婚,咱們家砸鍋賣鐵都認了。」

沒過多久,張娟突然回心轉意和李阮複合了。

可好景不長,我哥很快就發現張娟在外麵養了小白臉。

被抓包後,張娟理直氣壯地甩出一句:「你身上流著別的女人的臟血,早就不算個完整男人了。我在外麵找人怎麼了?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這次,我冷眼看著沒再插手。

後來我考上了外省的大學,畢業後在當地安家落戶,徹底和那個瘋魔的家斷了聯係。

可我萬萬沒想到,李阮不知從哪打聽到我的工作地址,帶著侄子闖進了我公司。

原來這些年他和張娟的婚姻早就形同虛設,還一直給侄子洗腦說是我害他從小沒疼,在學校被人叫「沒媽養的野種」,初中畢業就跟著跑黑車,最後因超載被吊銷了駕照。

爭執間,侄子把我鎖在公司的雜物間裏,點燃了一把大火。

爸媽為了保住李家的獨苗,親手卸走了離我十步之遙的滅火器,連夜帶著侄子逃回老家,在死亡證明上填寫了「意外工傷」,拿到了一筆豐厚的賠償金。

可憐我剛付完首付的公寓,這個月就要交房了,連裝修設計圖都選好了......

思緒被拉回現實,我媽正扯著我袖子哭嚎:「茜茜,你說這可咋整啊!你哥的血都快流幹了!」

3

上一世,我媽也是這樣逼問我的。

他們明明急得滿手都是冷汗,卻誰都不願在同意書上簽字,最後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我。

我救了李阮那條爛命,換來的卻是棍棒抽在身上的血痕,是侄子把我鎖在火海裏的門把手,是爸媽親手卸掉的滅火器。

既然老天讓我重活這一回,我要是再管這攤爛事,豈不是辜負了這場重生?

想到這兒,我腿一軟直接癱在走廊長椅上,抖著手裝出要吐的樣子:「爸媽......我暈血,我害怕......嗚嗚嗚......這地上都是哥哥的血。」

重生後的身體還沒完全適應,演著演著,我眼前突然發黑,耳膜嗡嗡作響。

徹底昏過去前,我聽見爸爸咬牙切齒地罵:「賠錢貨,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昏迷中,前世慘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看見自己死後,爸媽為了保住李家獨苗,連夜給侄子偽造了不在場證明。

法醫掀開白布確認屍體時,我媽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說:「茜茜,別怪媽心狠,要怪就怪你多管閑事。你哥要是當年沒輸那袋臟血,現在早該兒女雙全了。」

李阮蹲在殯儀館門口抽煙,火星明滅間嘟囔著:「要不是這死丫頭多管閑事,張娟也不會跟我離心,跑外頭去包養小白臉......現在可好,老子成全村笑話了......」

侄子在一旁給自己找補:「姥爺......小姨當時罵我是小雜種,我一時糊塗......」

我爸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行了,茜丫頭命薄。現在娟子也回來了,明兒就讓強子過戶到她小姨那套房子,總歸是咱李家的種。」

媽媽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補充:「對了,把茜茜那輛電動車也拖回來,強子正好缺個代步工具。」

我直到被濃煙嗆醒那刻才明白,爸媽的心從來都是偏的。

我和李阮相差三歲,他是老李家盼了三代才得來的金孫。

爺爺當年宰了家裏最後一隻下蛋母雞,在祠堂燒了整夜的香。

至於我,不過是爸媽想湊個「好」字時多出來的賠錢貨。

村裏人都說,帶把的才是頂梁柱。

媽懷我七個月時,神婆摸著肚子直搖頭。

我媽還想賭一把,萬一又是個男娃呢?

於是為躲人,我媽躲在紅薯窖裏熬到見紅,落得一身風濕。

結果我出生那晚,我爸氣得踹翻了產房板凳。接生婆撇著嘴說:「女娃子腳先出來,克兄弟的命喲。」

打從會走路起,我就蹲在灶台邊吃剩飯。李阮啃雞腿時,我在豬圈旁拌泔水。李阮上學時,我跪在河邊捶全家衣裳。

這麼多年,我在老李家連條看門狗都不如。

爸媽帶李阮去省城買車從來不會叫我,在村裏吹牛也永遠隻說「我家阮娃子多能耐」,壓根不記得他們還有個閨女叫李茜。

可就算這樣,我還在給爸媽找借口。

想著雖然他們從沒給我買過新衣裳,但至少沒讓我餓死不是?

十歲那年,我蹲在豬圈旁給自己慶生,用樹枝在泥地上畫了個蛋糕。

十五歲發燒到四十度,我硬是咬著被角給自己打氣:「爸媽隻是忙,不是不疼我...」

現在想想,那會兒的我蠢得讓人心疼。

既然沒人把我當人看,那我偏要活出個人樣來。

這一世,我李茜的血隻為自己而流。

我倒要瞧瞧,這次沒我當冤大頭,李阮那身「純陽血」到底能不能救他的狗命。

橫豎是他自己說的——「老子就是流幹了血,也絕不用女人的臟血!」

4

不知昏迷了多久,我被我爸踹凳子的巨響驚醒。

見我睜眼,我爸一把揪起我的衣領子:「喪門星還知道醒?快給你哥想辦法去!老李家要絕後了!」

他眼裏布滿血絲,看來李阮的情況比前世更糟。

我故意讓輸液管回血,氣若遊絲地問:「爸......您說什麼呢,哥不是有嫂子照顧嗎......血......血輸上了吧?」

我爸聞言,沉默下來。

他蹲在病房角落裏猛嘬煙屁股,嗆得護士直咳嗽,煙灰缸裏堆成小山高的煙蒂。

他斜眼瞪著我,罵道:「小賤蹄子,你還有臉問?要不是你裝暈,我乖兒子能耽誤這麼久?」

我攥緊了病床欄杆。

果然,畜生總能找到理由咬人。

我撐著床頭櫃站起來:「我昨天昏迷不醒,連哥的麵都沒見著。爸你現在守在這兒,就是為了來找我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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