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聖誕節前夕,男友跟她學妹出軌的證據被易雪在視屏剪輯中分解出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大好年華,放棄安逸生活一心一意等待的男人會做出這種事。
可大禮堂上,白思安的真情告白依舊讓她紅了眼。
那句她等待多年的喜歡,終究說給了另一個人聽。
代瀅笑著問他:“那易姐姐怎麼辦?”
白思安隻說:“那是她的單相思,一廂情願,怎麼可能長久。”
後來,易雪對這段自小的堅持,選擇放手。
他卻追著回來質問,為什麼要離開?
易雪隻是淡淡地回道:“沒有在一起過,所以不叫離開......”
第一章
“老師,謝謝你幫忙確認我的視屏分析內容。”
電話那頭的阮老師先是一愣,然後笑著打字都是應該的,甚至還叮囑她幾點注意事項。
“一段好的分頻內容可以為需要的人提供有效的信息,等你學成工作以後才會明白這究竟有多重要,那幫小孩子要有你這毅力,休息時間還願意學習,我都不用操心咯。”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隻要願意,不管多大年級學習都不晚。”
顯然,阮老師很滿意自己的教學成果。
易雪輕輕點頭,然後關掉跟老師的對話框。
看著電腦屏幕出神,上麵正播放著白思安發給自己的出差報備視頻。
自己卻用生疏的剪輯技巧在裏麵分析出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望著上麵不斷轉換的鏡頭,有酒店淩亂的被單,也有窗外枯敗發黃的落葉。
聖誕節的音樂反複播,那句:“臨時出差,記得想我啊。”是他說過最假的謊言。
她想假裝沒看到小桌上精心包裝的禮品盒,可心依舊被狠狠地揪了起來。
下意識地看向顯示器旁邊的鏡子。
裏麵那個女人因為常年熬夜,油煙浸泡,皮膚急速衰老,長甚至滿色斑,跟視屏那頭芝蘭玉樹的白師兄晃若兩個世界。
可二十二歲的自己也曾是個清麗少女,那時候的易雪仰望著高了自己一個頭的白思安,以為那就是自己的一輩子。
後來也確實如她所願,她和白思安從初嘗情愛走到而立之年。
所以哪怕這段感情她是無保留地付出方,也甘之如飴。
可是,誰也沒想到,本以為會是花落締結的感情,那個男人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出軌。
思及此,易雪的心口又隱隱作痛。
她扶著桌角,慌忙地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
兩人青梅竹馬。
易雪叫白思安媽媽一聲幹媽。
而那個她叫幹爸的男人在白思安七歲那年工地意外離世,易雪記得那是白思安第一次哭,小男孩眼睛紅腫,沙啞著嗓子跟她說:“以後我就沒有爸爸了。”
易雪正義感爆棚,拍著自己的小胸脯一個勁保證:“別怕,我會保護你。”
那年易雪七歲,一個連課本記不住都會被打手心的年紀,怎麼可能記得一句戲言。
可易雪用二十五年告訴大家什麼叫一諾千金。
從那天起,她成了白思安的保護傘,不管走哪都會把這個矮自己一個腦袋的男孩子帶上。
她說:“誰敢欺負白思安,那便是跟我易雪作對。”
但凡媽媽給她買點什麼,也必定有小男孩的一半,橡皮擦有一半,早餐有一半,媽媽給的零花錢也有一半。
直至什麼時候起,那個需要被自己保護的少年已經悄悄長高。
兩人長久形成的相處模式卻一直覺得理所當然。
乃至少男少女們春心萌動,家裏人也開始打趣他們小兩口的時候,他們更是理所應當地覺得兩人會在一起的。
可好像又不一樣,步入社會的殘酷成為他們的分水嶺。
二十二歲的那年,易雪從普通大學畢業實習,月薪五千,朝九晚五。
而白思安執著於留校考研。
幹媽死活不同意,家裏的經濟已經支撐不住他繼續讀下去。
那晚,她記得那個還是滿臉英氣的男孩子,第一次醉酒,他說沒有好的家室,學曆就是出入社會的敲門磚,他不想失去唯一的機會。
看到喜歡的人在自己麵前不得誌滿的模樣,易雪滿臉心疼。
雖然不明白白思安為什麼非要執著地讀下去,但易雪還是複述了小時候的那句承諾:“沒關係,有我呢。”
得知她要放棄安逸的工作,下海做生意供白思安考研,父母的勃然大怒,他們說:
“小雪,萬一思安讀完書,拋棄你,到時候你年紀大了,閑言碎語殺死人。”
她說:“不會的,我相信他。”
易雪的執迷不悟氣的易家父母差點把牙咬碎,恨鐵不成鋼地讓她以後別找他們哭。
她放棄自己薪資一般卻安逸的工作,選擇了出去擺地攤,每個月攢下來的錢都拿給白思安,讓他在學校安心讀書。
當初的白思安心存感激,一遍一遍的保證自己不會讓她失望的。
他還說:“等我讀出來就結婚。”
可後來,他畢業那天,又說:“等我們穩定下來就結婚。”
到底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易雪不敢再問下去。
但這場無休止地付出依舊在繼續,因為他好像永遠在缺錢......
就在上個月,堅持多年的鋪子終於因為租金支撐不下去,她選擇閉店。
易雪想重新拾起自己的專業,卻發現計算機早已經更新迭代,隻有不斷學習才能跟上新時代的步伐。
她給自己報名剪輯課程。
並請求白思安出行的時候幫自己拍一部分素材,那時候她才意識到頻繁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的那個女生不簡單。
易雪強忍著情緒不敢問這個女人是誰。
可白思安提及那個小姑娘的名字時,嘴角的笑意根本遮擋不住。
“一個學妹而已,你想那麼多幹嘛,有那個猜忌的時間還不如多看看書。”
他緊皺的眉頭似乎在告訴易雪,這個姑娘在她嘴裏是禁忌。
那晚她想了很多,甚至給白思安找過無數理由,大概真的是學妹而已。
可幾乎每一個視頻都有那姑娘的聲音,這讓她根本騙不了自己。
後來,媽媽再次打來電話:“易雪,你到底有沒有跟思安提過結婚。”
“你年紀都已經擺在這裏,這些年為他付出這麼多,難道還想一直這麼耗下去?男人一旦離了心,根本拉都拉不住。”
她當然知道媽媽說的是事實,可那又能怎麼樣,結婚這件事真不是自己就能決定的。
但她還是遵從自己的本心,想要再次跟白思安提及結婚的事。
可一想起視屏裏麵那句曖昧的:“思安,幫我拿一下浴巾。”讓她怎麼也張不出口。
腦子裏想到兩人連著出去幾天,在酒店又有幾次死命的糾纏,易雪胃裏的惡心再次翻湧。
淚水沒忍住滑落至臉頰。
都已經這樣,再問就不禮貌了。
第二章
門突然從外麵打開,她抹掉眼淚,匆忙關掉視頻,回眸是白思安。
男人皺眉抓過她冰涼的手直哈氣。
見她握著鼠標坐在電腦前發呆,神色突然一愣:“要是不行就別勉強自己。”
他看一下手腕上的表盤,微微皺眉:“看看你最近的成果,沒必要浪費時間。”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賣了十年的炸土豆,忘記曾經引以為傲的東西也無可厚非。
易雪心底有些苦澀,白思安突然轉頭跟她說:“別弄了,快去做飯,我餓了。”
接著,門便被帶上,易雪聞言微微一愣,目光瞥見右下角的時間,7:21,到飯點了。
喉嚨的哽咽更加嚴重。
曾經的白思安明明不是這樣子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迷茫和焦慮。
易雪急於展現自己的價值,卻被她直接定義——她隻是個會做飯的蛀蟲。
明明隻需要一句鼓勵的話,白思安都吝於施舍。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也不願意跟自己提及關於感情的任何言論。
易雪在他眼裏隻是個工具人,僅此而已。
那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多了那個叫代瀅的姑娘?
易雪不敢深想,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兩人的關係早就熱絡。
易雪無奈,歎口氣起身走進廚房。
將早就準備好的食材拿出來,起鍋燒油。
不過半個小時,她就嫻熟地擺盤上桌。
可今天的菜色都格外的鹹,易雪拿起筷子夾一口放在嘴裏,眼淚啪一下掉在盤子裏。
好在,白思安並沒有興趣品嘗,在易雪剛準備喚他出來吃飯的時候,就抓起自己的外套倉促地朝外麵跑。
“孩子們在學校出了事,我得去看看。”
易雪跟著跑到門口,想要告訴他,他隻是個輔導員,而那幫孩子已經成年。
可話還沒說出口,白思安就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跟來的易雪。
“我做什麼自有分寸,你那套小市民思想別搬到校園裏麵來。”
易雪死咬著唇瓣,看著他摔門離開。
直到半夜兩點,白思安才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家門,見書房的燈還亮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後便轉身進了房間。
聽到聲響的易雪開門走出來,她抿抿嘴還是躊躇著說了一句:“思安,我想出去找個班上,你有合適的工作介紹一下嗎?”
她知道白思安在校外接了不少業務,一些往來的公司也會找人做簡單的文秘工作,她畢竟是計算機係出身,就算多年沒有工作至少基礎還在,加上要是有熟人介紹,麵試成功的幾率會大很多。
聞言,白思安先是一愣,然後默默點頭:“我到時候注意一下。”
易雪見狀,彎著嘴角扯出禮貌的笑容,然後轉身進書房繼續學習。
書桌上堆滿了學習資料,電腦上也盡是一些她浪費大把時間做的視頻,沒有新意,角度不夠創新,毫無看點。
老師的評價讓她心頭恐慌,到底是年紀大了。
當年她也是係裏的拔尖學員,顏值頂好,在校期間追她的人不在少數。
還記得當年白思安用攢的第一筆錢給她買了這台電腦,告訴她,有空的時候可以弄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大學四年,現在放棄多可惜。
可是現在,她望著這雙手,上麵稀稀拉拉地被油燙過還未恢複的色斑,似乎除了做飯,她什麼都不會。
這樣的她怎麼配得上俊逸才傑的白思安。
所以,她還是想要努力一下,至少不要讓他們的差距太遠。
或許,他能看到自己的好呢。
所以,她提出讓白思安幫他找個工作的想法,這樣不管如何都在他的圈子裏麵,若是可以,有問題也能教教她。
白思安答應得很爽快,第二天她還是準備了一份勉強還算豐富的簡曆。
她拿著東西準備自己出去碰碰運氣,換鞋的時候卻剛好遇到了準備出門的白思安。
他衝著易雪微微點頭,卻沒見到女人的回應,雙眉不自覺地收緊。
“一大早,你要去哪?”
他看著易雪打扮精致的模樣微微有些不習慣。
易雪聞言,突然一愣,這才想起這個男人今天沒課。
但......
他不用陪代瀅嗎?以往這個時候,那個姑娘都會提前跟他約好時間。
“我想出門走走。”
易雪沒來由的自卑,聲音低了幾分,不願意跟他提及自己找那個月薪三千的工作。
白思安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小把戲,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易雪死咬著嘴唇,半晌過後,才回答:“我昨晚上接到一家公司的麵試通知,想過去看看。”
白思安神色一愣,這才想起昨天自己答應過她的話,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女人不信任自己。
“我說了會幫你看看。”
正在這時叩門聲突然響起,易雪順手拉開門,就看到代瀅抱著一遝書,站在外麵。
見兩人堵在門開,她愣在原地兩秒,才尷尬地開口:“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易雪搖搖頭,挪動著身子讓她先進去。
小姑娘也是不客氣,蹦到白思安麵前挽著他的胳膊撒嬌似地開口。
“安哥哥,時間到了,你還不下來,打你電話也不接,我都急死了。”
原來不是沒有約會,而是白思安起晚了啊。
易雪心底的苦澀更甚,他們的每一個休息日都呆在一起,而自己,好像許久不曾跟白思安一起出門。
好在早有心理準備,不似之前那般心痛,倒是白思安見狀,尷尬地推開她的胳膊,寵溺地彈了彈代瀅的額頭:“你這丫頭,真是是永遠都不知道長大。”
代瀅也不客氣,順著坡撒嬌:“在安哥哥麵前永遠不需要長大。”
易雪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句:“現在你們都開始流行叫輔導員哥哥了嗎?”
白思安沒有解釋,率先一步走在前麵,代瀅小跑著跟上。
一直到地庫,他才說:“把麵試推掉吧,我一個朋友那邊剛好招個檔案管理員,時間自由,工作清閑,也適合你,還能多抽點時間看書。”
易雪木然地跟在後麵,聽到聲音呆愣兩秒才反應過來,然後趕忙說了聲謝謝。
出了電梯,她思索再三,還是給那邊hr發過去婉拒的信息。
第三章
易雪是在校門口賣炸土豆的小攤販,這件事學校裏麵好多人都知道,不少人還蛐蛐說導師這棵白菜竟然給這麼不出世麵的豬拱了。
聽到兩人的談話,走在一旁的代瀅好奇心瞬間起來。
“易姐姐,你們在說什麼?是找工作嗎?”
易雪不想跟白思安的學生談及自己拿不出手的工作,隻敷衍地點點頭。
“嗯。”
待看到三人一起上車的時候,她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她的麵試非要帶著這隻小白兔一起嗎?
可一想到白思安難得幫助自己一次,她也不敢多問,隻是低頭翻看著手上的簡曆,似要看出一朵花來。
倒是同行的兩人,一前一後地坐著熱絡地聊起天,代瀅趴在前排的頭靠上,兩人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脫掉外套,代瀅脖頸間的那條蒂芙尼的小碎鑽項鏈掉了出來。
見易雪盯著出神,她睨了一眼開車的白思安,一臉害羞:“姐姐喜歡嗎?是我男朋友送的,太貴了我都說了不要啊,他啊就舍不得我受半點委屈。”
聽到這話,易雪摩挲簡曆的手突然攥緊。
這就是視頻上那個聖誕節小禮盒吧。
不僅包裝精美,禮品也貴重無比。
她......從沒收到過禮物。
曖昧的氛圍刺激得易雪恨不得跳車逃離,死咬著嘴唇才迫使自己沒哭出來。
她望向窗外穿行的車流,試圖轉移注意力。
不知怎麼的兩人就提到找工作的事。
代瀅一臉沮喪地開口:“真羨慕易姐姐能有安哥哥幫忙,要是我也有一份這樣的工作真不知道有多幸福啊。”
白思安扯著嘴角一臉得意:“小機靈鬼,少不了你的。”
易雪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在哪裏,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沒曾想車剛駛進一棟豪華大廈的時候代瀅突然說,自己也想試試這份工作。
白思安看著近在眼前的公司大門,視線飄到易雪臉上,又看了眼小心翼翼,一臉期盼的代瀅,當即改變主意,他說:“易雪你再等等,我會給你找一份更合適的工作,瀅瀅要是能在這裏實習,她畢業以後找工作會輕鬆很多。”
易雪看著連猶豫都不曾有一絲的白思安,心裏泛起無奈和苦澀,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放棄了?
最後,臨門一腳易雪都沒能進入這棟大廈。
白思安讓她自己到處轉轉,可沿途都是高檔寫字樓,她與這裏格格不入。
坐在等待區的沙發,易雪緊張地捏著手機,直到上麵跳出電量不足,最後她迫於無奈,站起身撫平褶皺,隻能自己走走。
大街上人來人往,她好像跟世界剝離,隻能默默地一個人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終於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迷路,已經過去三個小時,那點為怕錯過白思安留存的電量也所剩無幾,指尖也已經冰涼。
他們大概不會找她了。
心裏有了答案,她便朝剛才看到過的地鐵口走去。
路上到處都是聖誕節的氛圍,易雪看著街道上的雪花,想著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
上地鐵的時候她意外地遇到了白思安曾經的學生。
那個姑娘已經畢業多年,見到她時卻一臉欣喜地叫她師母。
易雪笑笑剛想糾正不是師母,就聽到她問:“您是過來找白老師的嗎?說來,你們應該快結婚了吧。”
小姑娘說得激動,一不小心便遺漏了易雪臉上一閃而逝的尷尬。
姑娘率真地緊,一路上喋喋不休,說了好久他們的光輝戀愛史。
易雪的眼眶卻越發濕潤。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曾滿心滿意地相愛過,都知道,自己為了愛情放下一切跟著白思安來到這裏,明明可以有大好前程,卻甘願給白思安鋪路。
為一個承諾,奉上一顆真心。
也是這麼冷的天氣,白思安那個天之驕子會陪著她一起擺攤,會在有客人鬧事的時候擋在她麵前,會為了幫她處理各種關係學習人情世故。
明明就是那麼讓人羨慕的一對。
“師母,你還好嗎?”
易雪回神,隻見剛剛的小姑遞了張紙巾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臉已經潮濕一片。
她有些不知所錯地望著易雪:“是老師不好嗎?”
易雪收攏被拉出的思緒,微微搖頭,謝過她的紙巾,然後轉身離開。
好與不好,又有什麼關係,終究過去了。
但付出那麼多都是真的。
所以真的要親眼看到這份感情支離破碎嗎?
她耗盡整個青春,他們的結合是兩個家庭的期待。
如果自己主動選擇放棄,是不是大家都會更加體麵。
思及此,她還是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說出了那句:“媽,幫我相個親吧,我想結婚了。”
聽到這話,那邊的父母皆是一愣,想到孩子這些年吃的苦,歎了口氣,便應了下來。
易雪到家後,他們都還沒有回來,她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她從小跟白思安一起長大,當年他讀不起書是易雪跪在爸爸麵前求幫忙。
大學畢業過後,白思安的花銷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出,即便後來學校有了補貼,自己依舊會每個月給他拿錢,也就近兩年,她才過上稍微富裕的生活。
失業兩個個月,細數手裏的錢已經所剩無幾,焦慮鋪天蓋地。
隨後她的眼神在房間裏打量,這裏每個角落都保留著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
而出了這扇門,到處都充斥著代瀅的身影。
她甚至都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門口的白瓷花瓶裏插上幾株洋牡丹,她記得那時候自己也曾做過同樣的事,白思安隻留下兩個字:豔俗。
自那以後,那個瓶子便一直空著。
接下來的幾天易雪一直在家邊學習,邊等著白思安給她回消息。
終於在三天後的聖誕節,易雪終究是心軟找了白思安。
電話接通,傳出代瀅的聲音。
“易姐姐嗎?安哥哥正帶我出門考察,新公司事情太多,他對我總是不放心。”
易學想要問問他們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可喉嚨哽咽,下巴顫動著張了又張,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他好像又把自己忘了。
電話那頭的代瀅還在炫耀著白思安對她的獨寵,這頭的易雪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電話。
他做這樣的選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易雪對自己感到失望,為什麼還想著要去相信他的承諾。
她苦笑著糾正自己的思緒,甚至不敢想他為什麼不直接給自己說我們分手吧。
因為這場愛情本就不清不楚的開始。
所以大概率會迷迷糊糊的結束。
第四章
白思安回來的時候距離聖誕節過去已經一個星期,易雪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鎖進了抽屜。
他剛進門沒多久,代瀅就抱著一遝書蹦蹦跳跳地走進來,放到了易雪的書桌上。
易雪疑惑地抬眸。
給她的?
代瀅像個乖巧地小姑娘一般,看了一眼白思安,紅了臉扭過頭對她說:“安哥哥說你在學習剪輯,這是我大一那年整理的資料,你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易雪本能地想要拒絕,她卻自顧自地將東西放到她疊在一旁的書堆上,甚至自作主張放了一本在她麵前。
然後就這樣隨手翻動起來:“你多看看,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聽到這話頓感不適,即便自己真的上了年紀,太久沒有碰過書本,可她男朋友也是個輔導員,怎麼就需要問她了。
白思安也聽到聲音朝這邊望來,看清楚他們在做什麼,直誇代瀅懂事。
易雪微微蹙起眉心。
看著小姑娘跟白思安眉目傳情的模樣心裏揪得緊。
低頭的一瞬間書本滑落,一張照片摔了出來。
教室裏,一對男女背光而立額頭曖昧旳依靠在一起。
To:瀅寶。
那道陽光隔著紙張異常刺眼,她微眯著酸澀的眼睛,盯著三年前的白思安,他的每一件襯衣都是自己親手熨燙的,格外熟悉。
原來,他們那麼早就已經在一起了啊。
一時間她有些不知所錯,到底該是質問兩人的關係,還是跟他們說一句恭喜。
代瀅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易雪,趕忙蹲下身子撿了起來:“說來,時間過得真快,這一晃就是三年,培哥哥,今晚我們同學有個聚會我想帶著易姐姐去看看,你不會不同意吧。”
其實打拚多年,她身上早就沾染了社會人的氣息。
跟那幫充斥著書生氛圍的孩子們在一起極為不和諧。
白思安不願意讓他介入自己的圈子,她自己也本能地抗拒。
似乎,好好的大學讀完,出來竟擺個小吃攤,是件多麼拿不出手的事。
答案如預期,那句不合適她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看著白思安的搖頭,易雪默默鬆了口氣。
可代瀅卻依舊不依不饒,眼見著白思安即將心軟,易雪衝著她他微微搖頭。
他眉頭輕輕一擰:“去吧,瀅瀅也是為了你好,你也跟該跟著他們多見見世麵。”
一想到要出去被一幫陌生的孩子評頭論足,易雪本能抗拒,白思安絲毫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做好決定。
她嘴裏泛起苦澀。
在白思安的眼裏,自己的意見就真的那麼不重要嗎?
相識二十多年,她不信白思安沒看出一點自己的抗拒?
“就這麼決定了,晚上我們來接你。”易雪剛想張口,白思安就打斷她的質問。
這場聚會都是些孩子,火鍋店裏易雪混在他們中間極為不協調。
代瀅陪在白思安身邊感受著學生們的吹捧,而她隻能坐著旁邊撩起袖子默默地吃菜。
不知是誰在旁邊提了一句:“這位便是師母吧,現在在哪裏高就啊?”
場麵一瞬間尷尬。
易雪抬眸望去,白思安正低著頭跟代瀅說著什麼,小姑娘淺勾著嘴角,似是而非地撒嬌。
她的視線飄到幾位同學的臉上,看了眼端著酒杯的同學,語氣平平:“失業中,同學要有什麼好的工作介紹,那我就當提前感謝了。”
說著,便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她這句說說得極為傷白思安的麵子,這裏的孩子哪一個不是指望著出去之後白思安能幫著提拔提拔。
果然,男人聞言,臉色難看地瞪了她一眼。
易雪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吃這場鴻門宴。
突然隻聽到轟隆一聲,不知道怎麼回事,隔壁的客人爭吵起來,將酒瓶子扔進鍋裏。
“啊!......噝”瓶子遇熱爆炸,火鍋湯汁被濺得到處都是。
易雪是離得最近的那個,滾燙的鍋底突然散了過來,剛好落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白皙的皮膚瞬間紅了一大片。
頓時尖叫聲四起。
代瀅就坐在易雪旁邊,雖然沒燙到,但也是嚇的臉色蒼白,下意識地往白思安懷裏靠,一時間,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唯有易雪,身上染滿牛油鍋底,衣角還在滴著湯汁,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間,一身狼狽。
旁邊依舊在爭吵不停聲音將眾人拉回了思緒。
看著滿身油汙的易雪,他眼底有過一閃而逝的厭惡。
再看一眼懷裏摟著他腰哭到幾欲暈倒的代瀅想也不想地開口:“老板呢,這生意還做不做了,還不趕緊送醫院。”
這家的受眾大多是些學生,難得一見白思安這樣有壓迫感的男人,緊隨而後的老板也嚇的一個哆嗦。
趕緊跳出來回應。
救護車來得很快,但是在醫院找家屬的時候卻不見白思安。
易雪拿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這才注意到他留下的信息:“我先送瀅瀅回宿舍,她也嚇得不輕。”
時間是半小時之前,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管自己。
易雪心底一陣悲涼,隻能咬著牙自己處理。
等收拾好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那裏依舊漆黑一片,她想,他今晚大概是不會回來的,索性便直接和衣躺在沙發上。
即便已成處理得很好,她身上依舊隱隱作痛。
輾轉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耳邊傳來一陣一陣痛苦又愉悅的呻吟。
不知道什麼時間,手臂上出現酥麻感,她本能地想躲,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掌拽住:“別動。”
她張開眼睛,反射性用手去擋,卻發現,白思安正神情專注地檢查著她的傷口。
他這是又想做什麼?
易雪看著這樣的白思安,想要逃離,現實卻不允許,隻低低地呼了兩聲疼。
白思安仰頭看了她一眼,隨後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易雪點點頭,這話醫生已經跟她說過一遍。
可麵對白思安難得一見的溫柔,她不敢去掃興。
見易雪興致缺缺,白思安的叮囑又多了兩句:“這幾天注意衛生,別......”
話未出口,易雪就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隻是帶著一絲苦笑,無力接話。
她當然懂,以前因為要做生意,又太窮,能省則省,她總是出其不意地在家裏堆了很多東西。
如今都不需要了,可白思安卻永遠忘不了。
第五章
他將剩下的藥都塞進了易雪的手裏然後轉身想走。
卻聽到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易雪心底一驚,嚇得後退兩步。
這個家裏就住了兩個人,全都在這裏。
她臉色慘白地看了眼白思安。
後者則是尷尬地搖搖頭:“瀅瀅她受了驚嚇,現在回宿舍怕吵到同學,所以......”
聽到這個解釋,易雪渾身冰涼。
回宿舍怕吵到同學,所以可以隨便去男人家?
她腦子裏回響起剛剛迷迷糊糊間聽到的嬌媚喘息。
“你們......一直在裏麵?”
她問得小心翼翼,隻有當事人才知道說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白思安沒有說話,回應她的隻有一陣沉默,這大概就是默認。
不知怎麼的,她卻突然感覺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他看著這個芝蘭玉樹的男人,自己付出了整個青春年華,她喉嚨哽咽,卻怎麼都說不出那句,我們分手吧。
白思安亦如她這般,客廳裏兩人明明盡在咫尺,卻又遙遙相望。
一直到代瀅揉著睡意稀鬆的眼睛走了出來。
今天2度,她套著白思安的t恤,明晃晃的大腿在外麵晃蕩,剛剛躺在哪裏,易雪不敢去想,曖昧再次襲來。
易雪掐著手心,尷尬地扶著沙發,搖搖晃晃地回自己房間。
白思安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腕。
易雪的眸光落在他臉上,又飄到代瀅那邊,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衝他露出一絲苦笑。
白思安慌忙放手後又覺得哪裏不對,卻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易雪將他關在外麵。
像白思安那樣自小到大如教科書一般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人追。
可那時候的易雪就是她的擋箭牌,麵對成堆的情書,他總會打趣地說,這就是我媳婦。
現在應該是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便不需要她這個擋箭牌了。
因為著急回家,易雪將之前開鋪子餘下的東西全都找二手商賣了。
留在這房子裏的東西也不是很多,零零碎碎地她都或送人,或打包處理掉。
畢竟兩家關係擺在那裏,她不想因為自己鬧得太僵。
所以在她黯然傷神地收拾東西的時候,收到了白思安的信息:“書房裏第二個櫃子下麵有一份文件,幫我送學校來一下。”
易雪指尖在上麵反反複複敲了好久,她在思考怎麼拒絕,上麵的字刪刪減減的時候,那邊又回複了一句:“快點,很急。”
她看了一眼自己收拾到一半的冬衣歎了口氣。
c大她跟著白思安來過幾次,但他指定的教學樓卻不是很熟。
正是盛夏時節,她邊走邊問,磕磕絆絆終於到了樓下的時候,額頭已經泛起細密的汗珠。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有一場大型演講,不禁慶幸還好自己在家裏,更是為自己最開始的拒絕而感到羞愧。
手裏的東西對白思安來說應該很重要。
門口的學生絡繹不絕,一個個都行色匆匆,她站在原地給白思安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無奈隻好自己想辦法送進去。
會議這時候還沒開始,進門她就遠遠地看到正埋頭幫忙的白思安。
旁邊的代瀅如影隨形。
“哇~”易雪神色黯然轉身。
剛回頭就聽到此起彼伏的輕呼,是那幫孩子。
她猛然抬頭,看向遠處。
第六章
一對有情人正在高台上擁吻,是白思安和代瀅。
易雪臉色慘白,周圍的同學都紛紛掏出手機記錄這動情時刻。
從他人手機裏映射出的兩人自成一個世界,男子儒雅卻熱切,女子嬌羞,亦大膽。
好像真的是絕配。
很快大家都發出豔羨的聲音,唯有易雪周圍幾個認出她的同學才淺淺地提了兩句:“這不是白師兄的女朋友嗎?”
“他......這是出軌了?”
“這女的不知道白師兄有女朋友了嗎?”
不過片刻,這樣的發聲就別其他同學製止,不過看她的眼神也愈發怪異。
易雪雙手攥拳,手裏的東西早就落了一地。
她倉皇轉身,想要逃離,可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將整個禮堂堵得水泄不通。
她拚命推開旁邊的阻礙,咒罵聲四起。
可現在的易雪完全聽不進去。
二十二歲那年,她跟白思安說別怕,有我呢。
可沒有正式的告白,隻是水到渠成地在一起,隻是家人祝福覺得他們會在一起,僅此而已。
當時的她眼裏隻有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白思安將她帶到自己上學的城市,他們一起走過所有苦難。
她也以為,他們會在一起。
白阿姨的調侃,媽媽的揶揄,自己多年的付出,都不足以支撐兩個人的未來。
她忘了問白思安,你願意娶我嗎?
她以為自己放下了,至少可以坦然麵對兩個人不過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可為什麼還要將她的傷疤在這群陌生人麵前一遍一遍的揭開。
去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尊嚴被他親手扔在地上摩擦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她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然後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慌張地想要逃離。
旁邊路過小姑娘的豔羨刺傷她的雙眼。
即便隔著層層疊疊的人群,裏麵的聲音,她依舊能聽到兩人的深情告白。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大的距離,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棄,萬一努力的盡頭,是你呢。”
代瀅的聲音很甜,裏麵暗含著點點羞意。
而白思安的生硬卻明亮了許多:“不用等以後,現在就是你。”
是啊,早就是她,從沒有過別人,易雪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她茫然地拖著沉重的腳步一遍遍往外麵走去。
有學生們在下麵起哄,他們到底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也有人問之前怎麼沒有半點消息,但卻有不少其他的人回應,兩人早就暗生情愫,頻繁出雙入對。
“那易姐呢?”
終於有小吃攤的常客提起這個倉皇逃離的女人。
是啊,易雪呢?
有人說一個大學輔導員,一個小攤販,他們本就不合適。
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沒結婚,能長久的概率為零。
與她跟白思安的話題不同,代瀅他們般配極了,學習能力強,學生會成員,還沒畢業就已經去到百強公司實習。
履曆比她命都還豐富。
高台之上,一對壁人緊緊相擁。
易雪神情麻木地離開了會場,可代瀅說得那句易姐姐執意要跟安哥哥出來也是年輕不懂事,你們不要怪她,將眾人對她的鄙夷再次推上高潮。
易雪隻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小太妹。
她就那樣怔怔地望著遠處的白思安,想要他站出來說一句不是這樣的,她隻是想要他過得好一點。
而現實卻是:“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對待”。
易雪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所以,他能跟他親妹妹做這些事,易雪顫抖著身子忍不住作嘔。眼淚啪一下掉了下來。
第七章
易雪在這座城市唯一的發泄便是,找個地方悄悄地大哭一場。
KTV裏,她麵前堆滿了瓶瓶罐罐。
聽著電視上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青春時期兩人共同回憶。
突然就開始想念那個被陽光灑滿身的少年。
白思安在高中時期優秀得不像真人,多少漂亮姑娘在他麵前芳心暗許,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
年輕人都易衝動,他們扒出白思安藏在最深處的自卑,一遍遍地辱罵他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將他的書本偷偷扔進下水道。
把白思安堵在廁所,逼著他學小狗叫。
是易雪不顧男女有別衝進去,擋在他麵前,告訴那幫混蛋,這些事都不是一個孩子可以決定的。
那時候她告訴白思安,沒關係,我爸爸就是你爸爸。
她固執地說,我們就是一家人,她還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好像,那個男孩子早就已經長大。
她把自己逼成了一個能隨時站在馬路上罵街的潑婦,可這個男人早就已經可以保護別人,隻是這個人不是她而已。
“易雪?你怎麼在這裏?”
一名身穿定製西裝的男人站在這個醉醺醺的姑娘麵前險些沒有認出來。
他眉頭一擰,看著醉成爛泥的女人滿臉不可置信。
正在這時。
姑娘抬頭,這才注意到,包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打開了。
“江嶼?”
看到她醉成這樣依舊能夠清晰地念出自己的名字,男人的眉頭瞬間舒展,大步走了進來。
迷迷糊糊間,他看到一位醉酒的男人提著個瓶子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江嶼正疑惑這個女人怎麼會跟這種人在一起的時候,那邊的易雪已經酒壯慫人膽,抓住他伸過來的指頭,一個反手給捏得嗷嗷叫了。
剛剛的委屈頓時找到發泄口,易雪又是啪啪啪幾個巴掌甩過去。
江嶼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拉。
可還是晚了一步,易雪的酒瓶子已經呼在了男人頭上,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男人掙紮著大吼大叫,工作人員也烏泱泱地趕了過來,一時間屋子裏混亂一片。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樣的一幕被路過的學生拍了下來,發到了網上。
校園網頓時火爆,有人甚至在下麵艾特了白思安。
也有學生在下麵解釋,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可他們兩曾在一起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一小會,白思安的臉丟到了太平洋。
等他放下工作找來的時候,易雪已經被送進了警察局。
男人進門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陣怒罵:“你怎麼跟個潑婦一樣。”
發泄過後才發現站在一旁的江嶼。
“你怎麼跟他在一起。”
醒過來的易雪也是一臉懵。
江嶼跟他們是同屆學生,也品學兼優,當年,但凡有人提起白思安,就一定會有人想起江嶼。
跟白思安不同的是,江嶼家境優渥,有父母鋪路,畢業之後就出了國。
現在站在一起,不論外貌還是氣質,依舊是不相上下的兩個。
兩人從小就不對付,所以在接回易雪的時候,白思安將麵對江嶼所受的氣氣全撒在她身上。
“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
易雪剛進門就被嗬斥站在原地,胳膊也在隱隱作痛。
她捏著傷口,一句話也沒說。
“易雪,我是不是給你的零花錢太多,讓你有膽子出去鬼混。”
聞言,她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男人,他以為自己找男模?
那男人醜得敢碰一下她都能報警的程度。
易雪轉過身,語氣平平,聽不清起伏:“我又不瞎。”
聽到不是她主動過去的,白思安心裏的氣倒是緩了過來。
剛想開口詢問江嶼的情況,就見易雪一步步走向房間。
未出口的話,生生被憋了回去。
兩個人都在賭氣,接下來的幾天,易雪更是極少見到白思安的身影。
第八章
這對她都沒什麼影響。
然而臨近過年,易雪在唯一一次遇到白思安出門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放假你大概什麼時候回去?”
因為離家近,往日裏不管什麼節日都會一起回家和父母過,所有這一次她也理所應當地覺得兩人一起。
可是好像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同。
聽到易雪的話,白思安明顯一愣,沉默片刻後說道:“應該要晚一點。”
見男人拒絕,易雪又趕忙補充了一句:“是幹媽讓我問你的。”
其實不是,但這麼多年的感情,最後一次,她還是想讓他送自己回去,至少,給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聽到是媽媽的要求,白思安想了一下含糊地給出一個時間。
可回去那天,易雪從早上等到日落,都不見白思安的身影。
好不容易進來個電話,她激動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卻發現是個騷擾電話。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還是沒忍住打了電話。
“安哥哥啊,他正在忙呢。”
代瀅曖昧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不是我說你,都已經這樣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和安哥哥已經在一起了嗎?”
“他說是你自己恬不知恥地跟著來到這裏,而他本人從未說過一句是你男朋友的話,這麼多年,難道你還沒懂嗎?”
“易雪,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全校師生都知道白思安有女朋友了,我不知道你還想裝死到什麼時候。”
極致的侮辱將她整個人都打懵,易雪絕望地看著遠處的天空,明明就互生情愫,怎麼就變成死皮賴臉了。
她死咬著嘴唇沒有說話,直到代瀅罵完,她才顫巍巍地說了一句:“你讓白思安接電話。”
代瀅根本不管那麼多,囂張了說了一句:“給你父母留點臉吧,非要思安親自讓你滾嗎。”
然後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代瀅罵得難聽。
但事實是自己這些年來,確實因為白思安做了許多讓爸媽為難的決定。
思及此,她顫抖著身子眼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一直到聲音沙啞,眼淚流幹,關掉燈,將拖鞋和牙刷裝進垃圾袋裏,拉著行李箱,往小區外麵走。
這裏是白思安工作兩年以後才買的房子,當時他抱著自己說他們終於有家了。
易雪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搬出來的一天。
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一直到門口的垃圾庫,將這點僅存的東西都扔了個幹淨,大概以後都不會再往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