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阿姐入宮為妃的第三年,奉命為國祈福,天降祥瑞,招致了蕭貴妃的嫉恨。
蕭貴妃命人將我阿姐綁到深山,語氣嘲弄,「不是天降祥瑞?那就求神仙來救你吧。」
阿姐因此活活被野獸咬死。
蕭貴妃怕事情敗露,說我阿姐是因祈福時心不誠而死。
我父母不信,據理力爭,卻又被蕭貴妃的家人汙蔑,致使我沈家被滿門抄斬。
可他們似乎忘了,江南還有一位沈家被視為災星的小女兒。
於是三個月後,宮中多了一位宮女。
「想必這位就是貴妃娘娘吧?」
吉沙國國師瑪洛坐在次坐,看著蕭貴妃,麵上恭維,眼底卻滿是嘲弄。
「蕭將軍用兵如神,貴妃娘娘果真也是不凡。」
今日是吉沙國使臣前來友好交流的日子。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吉沙國對晟國的態度算不上好。
吉沙國驍勇善戰,所過之處皆是哀嚎,無一敗績。
但晟國的大將軍,也就是蕭貴妃的哥哥蕭令羽,打破了他們的不敗神話。
所以吉沙國對晟國很是不滿,特別是對蕭氏一族。
蕭貴妃坐在上位,嗤笑一聲,語氣傲慢,「你們這種小國家,也配提我哥哥?」
國師瑪洛的臉色冷了下來,但隨即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弧度,
「既如此,那想必娘娘也很是勇猛,正巧我們前不久剛抓到了一隻野鷹,生猛的厲害,難訓的很,所以想向娘娘請教請教。」
話落間一隻鷹便從鐵籠裏飛了出來,直奔蕭貴妃而去,根本沒給人反應時間。
蕭貴妃驚呼一聲,就往後躲。
恰巧我剛布完酒菜,準備撤離,蕭貴妃想都沒想就把我推了出去。
蕭貴妃的力氣極大,我直直的就朝那鷹撞了過去,那鷹在我手臂和脖頸間留下了六道深深的抓痕。
同時,我不著痕跡的向那隻鷹的體內射入了一根銀針,那鷹瘋的更厲害了。
蕭貴妃衣衫被抓爛,驚慌失措的倒在地上。
那鷹失去了目標,就朝著坐在首位的皇帝撲過去。
整個殿內的人皆是一驚,我來不及多想,立刻抬手抓住了鷹的利爪,將鷹扯了回來。
吉沙國的人將鷹抓回鐵籠,麵色難看。
這鷹其實是他們訓好的,所以他們也沒想到這鷹會突然發瘋,差點闖下大禍。
但到底沒釀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傷。
蕭貴妃被人扶起來,氣的聲音都在抖,「你們吉沙國簡直不知好歹!」
看著這一地狼藉和蕭貴妃的窘態,瑪洛冷嘲熱諷著開口,
「看來是我高估了蕭貴妃和晟國的諸位,被一隻鷹嚇成這樣,真是可笑。」
就在那提著鷹籠的人正準備把鷹送出去時,我突然開口,「這種小國做派,小心會遭雷劈啊,來使大人。」
我一個小宮女的話,自然沒什麼人在意。
可就在那提著鷹籠的人走出去的一瞬間,一道天雷劈下,瞬間將人帶鷹劈的焦黑。
大殿內瞬間躁動起來。
我站在蕭貴妃身前,我的平靜與她的慌亂形成對比,「看來奴婢也高估了國師大人。」
其實這一切都是我引導的,我自幼眼力,耳力,腦力都異於常人。
能敏銳的通過觀察發現各種外界環境的變化,所以我早知今日會有天雷。
我故意買通人激起瑪洛對蕭令柔的不滿,然後放了野鷹,又將鷹籠設置成了一個隱蔽的引雷裝置。
突然一聲輕笑傳來,殿內立刻鴉雀無聲。
方才一直沒有開口的帝王垂眸望向我,似乎終於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什麼名字?」
我立刻跪下,「奴婢安顏。」
殿內所有人的衣衫都有些淩亂,唯獨這位尊貴帝王如同看戲一般,
「有點意思,想要什麼賞賜,願不願意入宮為妃?」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蕭貴妃就立刻瞪大了雙眼,「皇上,您怎麼能納她為妃!她一個賤——」
蕭貴妃話還沒說完,帝王秦煜的一個眼神看過去,蕭貴妃便立刻跪了下來,不敢多言。
沒有人敢在秦煜麵前放肆,因為這位主,是真真的陰晴不定,冷血無情。
而這樣一個人,是我要複仇的對象。
我連忙磕了個頭,「奴婢身份卑賤,不敢奢求。」
「哦,不願。」秦煜垂眸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那你想要什麼,黃金百兩?」
「奴婢自覺沒這個福分,如果可以,奴婢想入觀星司,為國祈福。」
秦煜沒有回答我,隻是向大殿內掃了一眼,便起身離開。
臨走前,輕飄飄的留下了一句,「吉沙國來使,全部杖殺。」
2
我之所以要入觀星司,是因為這一切都起因於觀星司司主的一則預言。
我們家世代簪纓。
十八年前,我和阿姐一同出生,觀星司司主斷言,“並蒂雙生,有一福星,次為不詳。”
自此我便被打上了不詳的標簽,要被即刻處以斬刑。
是我父母在宮門外跪了三日,換來了我生機十五年。
十年後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阿姐京城才女,美名冠絕天下,皇上問她想要什麼?
十歲的阿姐就那樣跪在殿前,語氣稚嫩卻不容置疑,「臣女願五年後入宮為妃為國祈福,換妹妹歲歲年年,一世無憂。」
阿姐用她的幸福,換了我的平安。
十五歲,阿姐入宮為妃,我被送往江南,此生再不能相見。
我以為我走了,就可以換家裏平安,可我當時還是太天真了。
我走後,阿姐成了宮中的沈妃,她日日去法興寺為國祈福,不曾有半分差池。
可在一次祈福時天降祥瑞,招致了蕭貴妃的嫉妒。
帝王後位無主,蕭貴妃當然不希望我阿姐占上風頭。
於是她命人將我阿姐綁進了山林,把我阿姐的四肢釘到木樁上,讓我阿姐活活被野獸咬死。
後來我阿姐的屍身被找到,蕭貴妃為了活命,夥同她的哥哥和與他青梅竹馬的國師昭告天下,說我阿姐是因為祈福心有不成,才遭此禍端......
我父母氣不過,去找皇上理論,卻又被蕭令羽以有不臣之心的罪名誣陷,致使我沈家數百人無一活口。
我當時不明白,明明那般破綻百出的證據,秦煜為何會信。
後來我才明白,什麼樣的證據不重要,秦煜想處理誰才最重要。
好啊,既然這樣,那我便也來爭一爭這權勢好了。
3
我如願入職了觀星司。
當日晚,皇上將我叫去了議政殿,他穿著一身燙金玄袍站在那,背對著我,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一把長劍,
「安顏,朕可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宮女能有這個本事。」
說完,他抽出長劍,劍身一轉,劍鋒便直直的落在了我的脖頸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目光冰冷,「不如讓朕來猜猜,你入宮的目的?」
絲絲涼意傳來,夾雜著些許疼痛,我跪在那一動也不敢動,「奴婢不敢,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查,奴婢在入宮前從未與皇城中任何一個人接觸過。」
「但奴婢入宮確實是別有目的,奴婢自幼便對觀星卜卦之術感興趣,所以很想進入觀星司任職,所以奴婢才鬥膽抓住了這次機會,請皇上明鑒。」
皇帝秦煜自幼在爾虞我詐中長大,殺人成性,最是多疑。
如果我此次不能打消他的疑慮,那麼往後行事必定困難重重。
我的心臟砰砰直跳。
良久後我脖子上的那把劍才緩緩收回,「愛卿言重了,在沒有證據之前,朕也不是會亂殺無辜之人。」
「朕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說著他把劍放回劍鞘,隨意的坐在椅子上,含笑著與我交談,好像方才的一切都如同沒有發生一般,「好了,起來吧,以後你入了觀星司便是朕的臣子,就不用再自稱奴婢了。」
我微微頷首,「是,微臣遵旨。」
從議政殿出來,我的背後出了一層薄汗。
去觀星司的路上,我撞見了蕭貴妃的儀仗。
我恭恭敬敬的側過身行禮,她的儀仗便停在了我的麵前。
蕭令柔見到我,很是氣憤。
她讓人抓住我,狠狠的抽了我幾巴掌,「真是下賤的東西!淨會些狐媚手段!當初一定是因為你站在本宮麵前布菜,所以那鷹才會撲向本宮!」
「該死的賤蹄子!竟敢讓本宮出醜!」
說著她又讓人打了我一巴掌,「安顏,你給本宮記住,安分老實一點!否則,本宮讓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觀星司不過一個沒有實權的小地方,除了傅南笙,本宮捏死你們就如同捏死一隻螻蟻一般,懂嗎?」
傅南笙,就是當今國師,也是暫時接管觀星司的人。
觀星司的司主已近暮年,三年前便不再參與朝堂上的大小議事,所以觀星司便交由國師暫代。
傳言蕭令柔和傅南笙曾是青梅竹馬。
蕭令柔還沒有入宮為妃前,傅南笙對蕭令柔可以說是不是一般的好,用情至深,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直到蕭令柔入宮,兩人的關係才慢慢淡化。
但究竟是真的淡化,還是默默藏在心底,誰又能說得清呢。
我吐出一口血沫,垂眸輕笑,「是嗎?那娘娘大可以試試。」
我仰起脖頸,指著自己的傷口,「皇上尚且沒舍得殺了微臣,娘娘敢嗎?」
「你!」蕭貴妃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氣急敗壞的指著我。
如今中宮之位空缺,後位無主,後宮的嬪妃都緊盯著那個位置。
還有一位德淑妃,勢頭並不比蕭令柔差多少,所以我咬死了蕭令柔不敢亂來,「娘娘若是不敢,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我踹開壓製著我的宮人,與蕭令柔的轎輦擦肩而過,幾步後身後傳來了蕭令柔略帶威脅的聲音,
「安顏,咱們走著瞧,我蕭家戰功赫赫,就算你有皇上庇護又如何?隻要本宮想,皇上也未必能護得住你!」
這次我沒有嗆回去,因為我聽到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走來的聲音。
其實我很早就聽到了,所以我才敢如此大言不慚,為的就是激蕭令柔說出一些引人遐想的話,倒是果然沒讓我失望。
我緩緩停下腳步,語氣恭敬的開口,「蕭將軍戰功赫赫,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請娘娘慎言。」
4
我入了觀星司,這幾日,傅南笙不在京內,所以我並沒有什麼活。
大概是蕭令柔特意差人打點過,托她的福,自入司以來所有人都對我避如蛇蠍。
一日我在整理文集,突然有人過來丟給我了一摞書,理所當然的吩咐著,「你去把這些書送藏書閣去。」
說完轉身就走。
我蹙了蹙眉,剛想推門去外麵看看發生了什麼,就聽見了一陣小聲的交談聲。
聲音確實很小,但對我的耳朵來說,猶在耳畔。
「你真給她送去了?」
「當然,今日國師大人回來,他最討厭旁人隨便進入藏書閣,到時候絕對讓安顏吃不了兜著走。」
「哼,敢得罪貴妃娘娘,她死定了!」
「可是萬一她把我們供出來......」
「怕什麼?到時候我們就說是因為她得罪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討厭她我們才這樣做的,反正國師大人對有關貴妃娘娘的事一向上心,我們隻要這麼說定不會挨罰。」
「對呀,到時候說不定貴妃娘娘一個高興,還能給國師大人說說,提拔提拔我們。」
外麵一群人交頭接耳,得意洋洋,好不快哉。
我聞言挑了挑眉,抱著一摞書去了藏書閣。
原來傅南笙要回來了。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我究竟會不會受罰。
一刻鐘後,我正抱著半人高的書歪歪斜斜的往門口走。
“吱呀”一聲,門開了。
我還沒來得及停腳,便直直的撞上了一個人,身體失衡,我往後倒,連帶著懷裏的書也散了一地。
遮擋我視線的東西散開,我便看見一位白衣勝雪的翩翩公子逆著光站在那兒,眉心微蹙。
我用臟兮兮的手抹了抹臉頰,有些疑惑,「你是誰?是來告訴我書有問題的?我都已經發現了,正準備搬出去。」
「什麼書有問題?」那人的語氣很是冷淡,「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哦,你不知道,那是我想錯了,」我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撿書,一邊回他,
「夏瑤說讓我來這送書,所以我才來的,可我無意間發現這些書都是錯的,不能放進藏書閣。」
「哦?」那人彎下腰從地上撿了一本遞隨意翻了幾下,「你怎麼知道書是錯的?」
我就著他看的那幾頁隨意給他指了指,「原版我都看過,這些地方和原版都有出入,我記憶力很好,過目不忘,絕不會出錯的。」
「對了,我叫安顏,你叫什麼?」
那人沒有說話,反而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輕笑了一聲,
「你就是安顏?我知道你,放棄成為皇上的妃子,放棄百兩黃金,結果就要了來觀星司這樣一個小小的獎勵。」
我拿過他手裏的書,抿了抿嘴反駁道,「不是小獎勵,我就是想進觀星司。」
「好,」他點點頭,眼裏盛著笑意,「為什麼想呢?」
「因為國師大人,」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仰起頭來,
「這天下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入宮為妃,都想要黃金百兩,我就仰慕國師大人,他有才德,懂謀略,我尊敬他,崇拜他,我想要拜他為師,我來觀星司就是為他而來。」
眼看著這人眼底的笑意一點一點淡去,我繼續做起了自己的事情,「算了,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不然你也要被他們討厭了。」
那人的聲音再次回到了一開始的冷淡,隻是仔細聽聽卻比一開始柔和一些,「怎麼,他們很討厭你嗎?」
我垂眸想了想,「是,他們都很討厭我,他們說我得罪了貴妃娘娘,可我明明隻在大殿上見過貴妃娘娘一麵......可能是因為我長的不討娘娘喜歡吧。」
說到貴妃娘娘的時候,我不著痕跡的看了傅南笙一眼,果然他的指尖下意識的顫了一下。
是的,我早就知道他是傅南笙。
傅南笙沉默了片刻後歎了口氣,「她不喜歡你,哪裏是因為你長得不討她喜歡,不過是因為......算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多想。」
門外吵嚷聲傳來,
「對!我親眼看著安顏抱著一摞書進了藏書閣!」
「真是可惡,一點也不把國師大人放在眼裏!」
我還沒來得及回傅南笙的話,外麵便有人鑼鼓喧天的喊了起來。
片刻後藏書閣的門被推開了,門外黑壓壓的站了一群人,他們似乎沒想到傅南笙會在這裏,齊齊的愣在了原地,「國,國師大人,您怎麼在這?」
我一驚,轉過頭看向傅南笙。
傅南笙撇了他們一眼,走到我身邊,指了指我身側的書,「夏瑤,哪位?」
一位女子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連帶著身後一眾男女,「國師大人,我,我們......」
傅南笙根本沒給他們解釋的機會,「原來是南司的司使,以後這個職位就算了,革職,所有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眾人紛紛慌亂起來,連忙求饒,「國師大人饒命!是,是貴妃娘娘!安顏得罪了貴妃娘娘,我們才——」
傅南笙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話,「你們是觀星司的人,現在觀星司由我代理,無論我的徒兒得罪了誰,也輪不到你們來審判她,懂嗎?」
徒兒?
不僅是我,連觀星司的眾人都震驚的抬起了頭。
傅南笙似乎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妥,他沒有理會別人,隻是抬頭看向我,眼含笑意,「不是尊敬?不是仰慕?不是要拜師?怎麼突然就傻住了?」
我故作尷尬的挪開視線,連忙以手作揖,喊到,「師傅。」
傅南笙垂眸,看著觀星司的眾人,「以後安顏便是我的徒弟,藏書閣不對她設限。」
夏瑤一眾人絕望的跌在地上,由著守衛拖走。
5
第二日,我去找傅南笙請教,卻聽到了他和蕭令柔的交談聲。
蕭令柔氣憤的看著傅南笙,「你明知道我討厭安顏,你還要收她為徒,你什麼意思?」
「你急什麼,」傅南笙的聲音也有些冷淡,「皇上不過就多看了她一眼,你就如此生氣?」
「是,我就是忍受不了秦煜哥哥的視線被別人吸引!」說著,蕭令柔扯住傅南笙的衣袖,「傅南笙,你會幫我的,對吧?」
傅南笙垂眸,看著蕭令柔攥在他衣袖上的那隻手,最終歎了口氣,
「安顏如今剛被皇上封賞,目前還不能動她,你放心,等時機到了,我自然不會讓她出現在你麵前。」
我默默後退,趁沒人發現,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夏瑤果然沒有來觀星司。
眾人對我依舊避如蛇蠍,隻是不在使喚我,但卻總在背後說我壞話。
「狐媚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又勾引了國師大人。」
「切,腳踏兩條船,遲早要翻。」
「不檢點的東西——啊!」
在第三個人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我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在那人要反抗的時候,小巧的匕首在我手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擦著那人的脖頸呼嘯而過,進牆裏。
一瞬間,大殿內鴉雀無聲。
我笑了一聲,將匕首從牆縫裏拔了出來,「你們信不信,我有本事拉下南司使,就有本事拔了所有會嚼舌根的舌頭。」
「你們討好貴妃,討好國師,討好皇帝,好啊,那不如我們打個賭,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本事讓你們悄無聲息的死在皇城,看看你們心裏認定的那個主子到底有沒有本事能保住你們的性命,嗯?」
我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噓,你們該好好想想,既然所有人都知道貴妃娘娘討厭我,我為什麼還活的好好的。」
「是我怕貴妃娘娘嗎?不,是貴妃在怕我,明白嗎?別搞錯了輕重緩急,被人莫名當了刀使。」
「還有,也別想著去國師那裏告狀,除非你們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我一定能讓你們死無全屍。」
有時候,威脅確實很有用。
至少在那之後,大家都對我很熱情,甚至帶了絲討好的意味。
當然,這正是我的目的。
6
這幾天,我一直在跟著傅南笙辦事,裝作不知道他想要殺我這件事。
不得不說,他的治國之策確實不錯,很值得學習。
因為我悟性高,點子新奇,所以我也常常跟他往宮裏跑,幫著皇上辦事。
我還從旁人嘴裏打探出了老司主的消息,那個預測我和我阿姐命運的人。
這筆賬也是一定要算的。
而且我還打聽到阿姐帶進宮的那個奶娘,似乎還在後宮。
我還得找個機會去後宮一趟,那是我沈家最後的“親人”,我想將人帶走。
我本以為這個機會要等很久,卻沒想到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那一次,皇上沒有叫傅南笙,單獨叫我前去議政。
之後又來了別的大臣,我被請去了偏殿等候,我就趁著這個功夫翻了出去。
我從小學任何東西都驚人的快。
但奈何當時貪玩,隻精通了用毒和輕功兩項本領。
但是無所謂,畢竟我學的快嘛。
我憑借著聽聲辨位的本領輕而易舉的躲過了所有搜查,但卻始終沒找到我想找的人。
直到——
「那個瘋婆子怎麼又出來了?」
「噓,小聲點,她背後的主子咱可得罪不起。」
我順著信息找過去,果然看見了熟悉的人影,她正在折花枝,我將銀針藏在手裏,一步步走向她,「徐嬤嬤?」
我將從小就和姐姐帶著的一模一樣的雙生玉佩拿了出來,遞到了她的麵前。
她看見玉佩一愣,拿到手裏細心觀摩,然後震驚的看著我,「是,是二小姐嗎?您都知道了是嗎?」
我應了聲,這老太太最了解我們姐妹倆,騙不過她。
她得到回答後連忙將我拉到僻靜的地方,哭的泣不成聲,「二小姐,您終於來了,老奴就知道您會來為老爺夫人和大小姐報仇的!」
我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嬤嬤,您聽我的,我帶您離開。」
她抹了把眼淚,卻搖了搖頭,「不,老奴得留下來照顧公主。」
徐嬤嬤牽著我的手,「二小姐,老奴如今德淑妃手底下辦事,小公主也被寄養在了德淑妃那裏,小姐可要見見?」
「公主?」
「是,大小姐兩年前誕下了一位公主。」
7
「很早就聽你阿姐提起過你了,二小姐,久仰。」德淑妃懷裏抱著一個白白軟軟的小團子,那是阿姐的孩子,昭雲公主。
她看著我,笑得溫婉,「從前本宮父親蒙冤,你阿姐曾幫過本宮,是本宮的恩人,可惜本宮沒用,拚了命也隻保下了公主和嬤嬤。」
我搖了搖頭,「娘娘,您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您做不了的自然由我來接手。」
德淑妃歎了口氣,「那蕭令柔如今勢頭正盛,本宮真怕如果以後她做了皇後,本宮——」
我笑著打斷了她的話,「娘娘放心,蕭令柔不可能成為皇後。」
「娘娘,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娘娘該爭什麼就爭什麼,您隻需要記住四個字——信我就好。」
我回到了偏殿,很快秦煜就召了我,「怎麼才一會沒見,安愛卿的心情似乎更差了些?」
我彎了彎嘴角,「哪裏,明明是皇上多心了。」
秦煜歎了口氣,「對你師傅就是無話不說無話不談,到朕這,就一句多心便打發了,罷了,朕就當良心喂狗吃了好了。」
我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好,那臣以後就做皇上的狗。」
秦煜聞言,目光柔和下來,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臉,嘴角不經意間上揚,「這就對了,多笑一笑,也不枉朕費盡心思來逗你。」
議完事已近傍晚,我想了想,便直接讓車夫拉我回了偏僻些的府宅。
但我卻在路上聽到了異常輕微的腳步聲,訓練有素,人數眾多。
是殺手。
我勾了勾唇角,蕭令柔終於沉不住氣來殺我了,也不枉我這幾天都那麼晚回家,還裝的和傅南笙那麼親。
猛的一把長箭飛來,我的馬車被攔截,我故作驚慌的逃竄,直接被人敲暈了過去。
當然,真暈是不可能真暈的。
我被一路扛著顛簸,然後聽見了一個宮女的聲音,「慢慢折磨而死,懂嗎?」
「哼,敢搶我們主子的風頭,就要付出代價。」
我手掌微動,便將幾根毒針全部送入了那幾人的體內,連帶著那個宮女。
我被那幾個帶進了深山,為首的人剛把我從肩膀上放下了,就對上了我清明的眼神。
我衝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一個響指,他們全都倒在了地上。
等著吧,這種無解且無法發現的慢性毒,才是痛不欲生。
我在山裏瘋瘋癲癲的跑了三天,有好幾次都差點找到逃生的路了。
靠!這群禁衛軍是死的嗎?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禁衛軍找到了我。
我渾身臟兮兮的被帶到了秦煜麵前,傅南笙也在,我的眼淚一瞬間便流了下來。
秦煜抬起手想要摸摸我的臉,我卻錯開的秦煜的手直直的衝向了傅南笙的懷抱,「師傅......」
秦煜的手僵在原地。
傅南笙的手緊緊禁錮著我,心疼的幫我擦掉眼淚,「好了,沒事了,是師傅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他把我帶回了觀星司,小心翼翼的為我身上的傷口上藥,「疼不疼?」
我搖了搖頭。
「好乖,」他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忍一忍,師傅保證絕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第二次。」
我眼眶紅紅的,噙著淚笑著看他,「嗯,我相信師傅。」
傅南笙一頓,抬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別這麼看師傅......」
8
這日傍晚,我正在和傅南笙下棋。
下到一半,傅南笙身邊的丫鬟突然前來和傅南笙說了什麼,傅南笙便急急拋下我離開了觀星司。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閑來無事,隻能找些事情做。
秦煜一直在查我遇刺之事,京城內的其他事情便有些懈怠。
我便趁著這個關頭偷偷潛入了老司主的府邸。
這老司主三年前便癡迷於煉丹,不再議政。
我去時那老司主正坐在丹爐前煉丹。
我將銀針投入丹爐內,“砰”的一聲,丹爐內發生了輕微的小型爆炸,吸引了老司主的視線。
我趁機潛入,將一把匕首橫在了老司主的脖頸上,「司主大人,好久不見。」
那老司主被我挾持,僵在那裏,「你是什麼人?」
我笑了笑,「不知老司主還記不記得,十八年前,災星降世?」
那老司主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他不記得了。
也對,我抵死謀生的十八年,不過是他輕飄飄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