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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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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錢莊,一帶著麵紗的女子走了進去。

掌櫃驚訝道:“東家?你今日怎的來了?”

說完他就去合上了門。

女子揭下麵紗,露出一張絕世容顏來,這江州城誰人不知道第一美人白惜晚的名聲。

不過世人隻是白惜晚是小小的商戶之女,江城太守沈知安之妻,卻不知她也是江州城最大的錢莊老板。

“我讓你辦的事情可辦好了?”白惜晚問道,女子的聲音溫婉如她人一般。

掌櫃連忙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紙來,是通關文牒,有了它才能平安進出江州城。

“您真的要離開這裏嗎?江州城畢竟才是錢莊的本家,你若是去青州城怕是沒有這麼方便了。”

白惜晚接過通關文牒,認真查看了一番才收進袖中。

“這八方錢莊也是我白手起家打拚出來的,等我清點好物品就會走,這裏就拜托你了。”

送走白惜晚後,掌櫃才重新開門,他是被東家救回來的,自然要替她守好這裏。

剛走到大街上,就有一輛馬車停在她的麵前。

“阿晚,怎的一個人出門了?阿梨呢?”沈知安下馬車問道。

周圍有人認出了這是江州城太守,紛紛過來說好話。

“太守大人又來陪夫人買首飾嗎?”

“哎喲,太守大人和夫人成婚多年還是如此恩愛,我們看著也開心。”

“聽說當年太守家貧,就連去京城趕考的錢都是夫人出的呢,不過太守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一考就是個太守,來了咱們江州城啦。”

“那是,我還記得當年那場婚禮,太守大人在江州城擺了十天的流水席呢。”

......

“出來透口氣,阿梨最近忙著購置年貨,我就沒去打擾她。”白惜晚淺笑著回道。

沈知安露出個極為寵溺的笑容來,那雙桃花眼裏似乎盛滿了情意。

“小心別著涼了,我扶你上馬車。”

沈知安將白惜晚送上馬車後,才對馬夫說道:“回府。”

白惜晚掀開車簾的一角,車後依舊是江州城百姓們羨慕不已的聲音。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世人隻看到她是太守夫人,卻沒看到她在太守府裏過的什麼日子。

甚至起誓愛她如命的夫君都能偏心於她人,她還留在這裏做什麼呢?

在她發愣的時候,忽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沈知安將她攏入懷裏細細的吻著她的長發。

“阿晚還是這麼漂亮,我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夠了。”

“瞎說什麼呢?”白惜晚故作羞澀的回了他一句。

“夫人貌美這是事實,我何來瞎說?”說完沈知安從懷裏取出一支玉簪,親手簪在了她的頭上。

“我前些日子看見你的那支木簪壞了便想著給你買一個新的。”沈知安溫和道,溫熱的大掌在白惜晚的頭上撫摸著。

白惜晚沒說話,直到馬車緩緩停下。

馬夫還沒停穩,一個歡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表哥!你回來了!”一少女飛奔了過來。

沈知安皺著眉下了馬車,扶住差點摔倒的少女。

“胡鬧!沒點兒姑娘樣子,摔著了怎麼辦?”

“這不是有表哥你在嘛,我怎麼可能摔倒?”少女俏皮的反問著,引得沈知安唇角微揚。

梁知蕙是沈知安的表妹,住進太守府也有半年多了,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一旁的車夫看見白惜晚還在馬車上,才說道:“夫人,我扶您下來。”

2.

白惜晚扶著馬夫的肩才勉強下來,這倆馬車是沈知安平日用的,甚至墊腳台都沒有。

“表哥,我讓你給我買的東西你買了沒有?”梁知蕙搖著沈知安的右手撒嬌道。

沈知安佯裝皺眉不悅的嗬斥:“沒大沒小的。”

說完他才從袖中拿出一根玉簪,與白惜晚頭上的那一支一模一樣,甚至還多了些花紋。

白惜晚心下一顫,昔日他們剛成婚時,沈知安親吻著她的眉認真道:“阿晚,你放心,我發誓,以後我送你的東西全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們成婚不過三年有餘,男人呐,嘴裏又有幾分真話?自從梁知蕙來的這半年,即使白惜晚對沈知安攢足了失望。

可她依舊被眼前的一幕給刺痛了心臟。

忽然,梁知蕙朝著白惜晚看來,指著她頭上的玉簪質問沈知安,“表哥,你不是說隻送給我一個人嘛?!為什麼她也有!”

“我早就給你說過了,你要是也送了別人,那我寧願不要!”梁知蕙說完後氣的將玉簪摔落在地,所幸簪子質量不錯,隻是摔花了些。

沈知安驟然冷了臉,一把推開梁知蕙,不顧她詫異的眼神冷道:“梁知蕙,阿晚是你的表嫂!你可以對我沒大沒小,但是你必須尊重阿晚!阿晚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算是你也得去道歉。”

梁知蕙不可置信的看著沈知安,指著白惜晚問道:“我要向她道歉?!”

沈知安的臉色更難看了,將地上的玉簪撿了起來怒道:“這簪子你愛要不要,但是必須給阿晚道歉,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男人眉眼冷峻,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梁知蕙隻好滿滿挪到沈知安的麵前,不情不願的說了句:“表嫂,對不起。”

“這還差不多。”沈知安滿意的歎了口氣,捏了捏白惜晚的臉,溫柔道:“放心吧,阿晚,在家裏沒人能傷害你。”

梁知蕙看了看沈知安,然後哭著往外麵跑去,還撞倒了馬夫。

白惜晚淡淡的看著沈知安的神情,焦急無比,不出半秒,他開了口:

“阿晚,我去找她,這小丫頭一個人在外麵也不放心,今晚就別等我吃晚膳了,我得好好去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小丫頭。”

白惜晚頷首,沈知安迅速的朝外麵追去,正好阿梨也從外麵回來了。

“大人這是急著去幹什麼?都沒坐馬車。”阿梨提著一盒栗子酥問道。

白惜晚冷笑一聲,阿梨這丫頭瞞不住事,她要離開的事情不能現在就說。

“去找人。”白惜晚朝著院子裏麵的老槐樹走去,這棵樹本來該死了的,卻被她和沈知安給救活了。

如今寒冬將至,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捱過去。

阿梨準備晚膳時,白惜晚悄悄的出了一趟門,許是心裏的那點兒不甘心在作祟,她還是不肯徹底相信沈知安背叛了她。

風月樓是江州城有名的玩樂地方,不少紈絝子弟,豪門大戶都喜歡在這飲酒作樂。

白惜晚本來還在想怎麼渾水摸魚的進去,卻在角落裏看見了一扇開著的窗,裏麵赫然是沈知安和梁知蕙。

“表哥~”

3.

沈知安提起酒壺喝了一口又勾住梁知蕙的脖子吻上去。

白惜晚甚至可以看見酒液從他們相貼的雙唇角滴下,落在桌上積成一灘。

她穿的很厚,但依舊覺得全身透涼,舉步維艱,沈知安曾經對著病重的爹爹發過誓此生此世絕不負她。

沈知安甚至一擲千金購置上千株桃樹苗,隻因為白惜晚喜愛桃花。

往日種種的情分在這一刻煙消雲散,白惜晚那點兒僅存的僥幸心理徹底被打碎。

“表哥,你說你是對我更有興趣還是對表嫂更有興趣?”梁知蕙欲拒還迎般的詢問道。

沈知安醉酒紅了臉,一把把她摁在桌上親吻她的脖子,喘道:“那當然是你了,你表嫂今年都快25歲了,哪有你這個小丫頭饞人?”

白惜晚握緊了拳頭,背過身快步離去,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

原來他嫌棄她老了,白惜晚自嘲的笑了笑,剛走到院子門口時,阿梨就急著跑來,“夫人!我就去準備個晚膳的功夫,您去哪兒了?!”

阿梨是阿娘留下來照顧白惜晚的,所以她比太守府裏其他下人的地位高上許多。

“出去走了走,我這麼大個人又不會走丟。”

白惜晚甚至還在阿梨麵前轉了一圈展示自己沒問題。

用膳時,沈知安居然來了。

雖然臉還是很紅,但他看起來似乎清醒不少,解釋道:“阿晚,剛剛碰見同僚就一起喝了點,你別介意。”

看得出來他回來時還專門換了身衣服,但白惜晚依舊看見了他鎖骨附近的一抹口脂,這個位置,更像是梁知蕙故意留下示威的。

見白惜晚沒說話,沈知安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喝了酒才生氣的,便厚著臉皮湊到了白惜晚麵前,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

裏麵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碧天玉。

沈知安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子,一旦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後就會主動給她送貴重的禮物,好讓他心裏平衡。

這塊玉足夠百戶四口之家一年的開支,可惜這點兒花樣,白惜晚還看不上眼。

皇宮裏進貢的藍琦玉她都不屑一顧,這塊小小的碧天玉又算得了什麼?

“怎麼樣,喜歡嗎?”沈知安期待的看著她,這塊玉他費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

白惜晚隻是掃了一眼玉石便開口道:“這塊玉石並不純,裏麵有瑕疵。”

沈知安疑惑的拿起玉石看了又看,“我沒看見啊?”

白惜晚將臥室裏的燭台拿了出來,放在玉石的上方,借著燭光,沈知安才看見邊緣處的一道裂縫。

他不耐的皺眉,道:“世界上哪來的這麼多純玉,有瑕疵也是正常的。”

白惜晚放下燭台,淡淡的看著沈知安,“我不喜歡有瑕疵的東西。”

沈知安意味深長的抬眸看向白惜晚,心裏有一瞬間的慌亂,接著他又聽見了白惜晚說:

“同樣,我也不喜歡有瑕疵的人。這玉有瑕疵我不要,人如果有瑕疵,我也不會要。”

微風拂過,吹滅了燭台。

“人哪裏來的瑕疵?”沈知安被她的話給問樂了,強行將她攏入懷裏。

“好了,別生氣了,我明天再去給你找一塊沒有瑕疵的碧天玉。”沈知安低聲哄著,他很明白白惜晚對自己的重要性。

所以寧願放下梁知蕙也要回來陪她。

4.

每到冬至,江州城的百姓們都會折梅出遊。

這是在江州城的最後一個冬至,白惜晚也打算折梅遊玩。

不少賣花的藝人紛紛詢問行人是否要買一支梅花。

沈知安難得休沐撞上了冬至,便主動提出帶白惜晚出去玩。

反正也是最後一次了,白惜晚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沈知安還是個窮書生的時候,他們也經常一起出來遊玩賞景,後來他當了太守後,反而沒有時間了。

“阿晚,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冬至嗎?那時候,我去折了鄰居家的梅花被追著跑了很久,後來還是你直接出錢把鄰居家的梅花全買了。”

沈知安似回憶的說著,嘴角彎彎。

白惜晚隻是附和他點點頭,等過完這個冬至,離開的進程就要進入最後階段了。

有人在街上叫賣冰糖葫蘆,沈知安記得白惜晚最愛吃這些甜食,便道:“阿晚,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買糖葫蘆。”

沈知安看著他的背影,其實與三年前無異,可心卻變了。

她不是一個大度的女人,作為商戶女,她睚眥必報,沈知安必將為他的行為而付出代價。

“發什麼愣呢?最近是身體不大舒服嗎?”沈知安拿著一串糖葫蘆走了過來輕聲問道,這已經是白惜晚第七次魂不守舍了。

他把糖葫蘆塞進白惜晚的手中,強硬的牽著她的手準備往一旁的濟世堂走去。

白惜晚這才回過神來阻止他,“我身體沒事,隻是最近在想鋪子的事情。”

這江州城近四成的鋪子都是白家名下的,白惜晚煩惱好像也說得過去,沈知安試探的又問了句:“當真?不然我們還是去看看大夫,無論是這太守位置還是這些商鋪都比不上阿晚你的身體重要,你若是病了,我也會傷心的。”

白惜晚正想著怎麼敷衍他的時候,一聲嬌柔的表哥響起。

梁知蕙今日穿的極為放肆,周圍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這分明是青樓女子的穿搭,她一個官家女居然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果然,沈知安下意識的鬆開了白惜晚的手,看向梁知蕙的眼神染上了一絲欲望。

不過那一絲欲望很快就消失不見,變為了嚴厲的眼神。

“誰讓你穿成這樣出門的?你不知道這是青樓女子的衣物嗎?你學的女德背到腦子後麵去了?快回去換衣服!”沈知安分明在搶按心裏的激動,左手都在抖。

梁知蕙做出一副嬌媚的樣子,嗔道:“誰規定了隻有青樓女子才能穿這種衣裳?我偏要穿,你能拿我怎麼樣?表哥~”

沈知安遏製住心裏的欲望,溫和的看了白惜晚一眼。

“這小丫頭,最近是越來越放肆了,這種衣裳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能穿的嗎?我帶她去買件衣裳換了,等會就來陪你。”

梁知蕙故作不悅的被沈知安拖走。

主角走了,圍觀的群眾們也紛紛散開,有兩位好心的老婦人找到白惜晚說道:“夫人,剛剛那個女人不簡單呐,你要注意一些。”

“對,哪有正常姑娘穿著青樓女子的衣裳在大街上亂逛,又不是風月樓的人。我看她心思深沉,夫人,你可多注意一下太守大人。”

白惜晚微微一笑,淡道:“多謝兩位好意。”

說罷她將手裏的糖葫蘆給了一個小乞丐。

5.

大街的小巷子裏,一對男女正在做著極為親密的事情。

梁知蕙特意的穿著青樓穿搭,就是為了現在方便沈知安。

這身穿搭雖然表麵上是一件完整的衣裳,但該開的縫一個不少,從上麵輕輕一趴,就能露出胸前大片春光,在上身側處的小縫則可以伸手摸上去。

這是青樓女子常見的接客手段,梁知蕙為了沈知安居然自甘下賤到這個地步。

“誰讓你穿成這樣在大街上亂逛的?嗯?這隻能私下穿給我一人看,懂不懂?”沈知安扒下她的衣服,一口咬在了她的鎖骨處。

“這還不是表哥最近對人家冷淡了這麼多,表嫂嫁給你三年多都不曾有孕,肯定身體也不行,她到底哪裏比得上我?”梁知蕙接受著男人折磨般的親吻,喘息道。

沈知安驀然抬起頭,冰涼的眼神取代了欲色的雙眸。

“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讓我聽見你說阿晚的壞話,我不會放過你。”

“表哥!我爹可是三品官,這不比她一個商戶女好得多?!”梁知蕙呻吟道。

沈知安默默的後退了兩步,冷道:“我是最近給你的好臉色太多了?才讓你這麼放縱?!阿晚是我的結發妻子,她陪著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我永遠愛她,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指著她!”

梁知蕙知道他生氣了,連忙拉著沈知安的手道歉:“我就是這麼說說嘛,表哥別生氣了…”

女人柔若無骨的身軀附在他的身體上,讓沈知安心裏浴火四起,他沒想到的是梁知蕙一個官家女子居然如此放蕩。

一個時辰後,隨著男人的一聲低吼才算結束這場情事,沈知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道:“回去喝避孕湯。”

“表哥!我們已經這麼多次了,我也把自己完整的交給你了,如果父親知道好歐肯定會生氣的。”

沈知安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你不讓他知道不就是了?再說這事是你自願找的我,又不是我強求的你。我答應過阿晚此生此世絕不納妾,你若是想,便當個外室吧。”

說罷男人就離開了小巷子。

梁知蕙忍著身體的疼痛穿好衣裳,雙拳緊握,憑什麼她一個官家女還比不上商戶女?!

如果沈知安不是這江州城的太守,她又何必委身給他,這個太守夫人的位置她要定了!

白惜晚,小小的商戶女也配做這太守夫人?哼,她會親自把這個下賤的商戶女趕出太守府!

沈知安找到白惜晚時天色已晚,夜幕降臨,夜空中繁星點點。

街上有人在雜耍,白惜晚站在人群中給噴火的老者鼓掌。

“阿晚。”

沈知安輕聲道,正準備將她抱進懷裏,卻被白惜晚給躲開了。

“人太多了,不方便。”白惜晚麵不改色的扯了個借口。

沈知安身上全是梁知蕙的香氣,她聞著犯惡心,自然是有多遠就走多遠。

“好,阿晚喜歡這些東西嗎?我明日就請他們到太守府為你一人演出。”沈知安笑道。

白惜晚愣了愣,搖搖頭,“他們隻是今晚到了江州城而已,明日就會離開。”

沈知安惋惜道:“那可惜了。”

忽然,白惜晚指了指沈知安脖子上的一道紅痕,輕聲問:“這是什麼?”

沈知安,你會怎麼回答呢?

男人有些詫異的摸了摸,有點刺痛,隨後不在意道:“興許是被家裏的貓兒抓傷了罷,不痛的別擔心。”

白惜晚平淡的看著他,沈知安,為什麼你說謊時還能如此的波瀾無驚?

“還是注意些罷,畢竟野貓養不熟。”

6.

沈知安點點頭,牽著白惜晚的手正準備回家。

路上遇見了他的兩個同僚,沈知安便跟著他們一塊兒喝酒去了。

白惜晚鬆了口氣,現在她隻想快快處置好事物早日離開江州城,多和沈知安待一晚上她就惡心。

回到院子時,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梨看著她後飛快的跑了來躲在白惜晚身後,梁知蕙是官家女,規矩是一套套的,阿梨早就受不了了。

看見白惜晚無異於看見救星。

“阿梨,你先退下。”

待阿梨走遠後,白惜晚才堪堪開口淡道:“不知梁小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梁知蕙擺出一副官家女的姿態,不屑的看了一圈院子裏麵的東西,說了句:“真不愧是商戶女,庸俗。”

白惜晚懶得和她掰扯,反正馬上就要離開了,庸不庸俗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嫁給表哥三年有餘,至今無所出,早已犯了七出之罪,若不是表哥執意留下你,你早已滾出太守府,還能在這裏做太守夫人?姑姑早就看不慣你!你覺得你能在這太守府留多久?”

梁知蕙唇角微揚,站了起來,挑釁的看著白惜晚,諷刺道:

“江州城就沒有商戶女可以做官妻!你若是有點自知之明,就該求下休書,利落的離開這裏。免得日後被掃地出門,顏麵盡失。”

白惜晚輕聲念了一遍休書?

白家有的隻有和離書,從無休書二字。

梁知蕙又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笑道:“我和表哥如此恩愛,懷上孩子在所難免,到時候姑姑決不允許一個商戶女占了正妻的位置。”

風止,雪停。

白惜晚看了眼那棵老槐樹,怕是挺不過這個冬天了。

“堂堂三品官員之女自甘下賤勾引有婦之夫,也不知梁大人知道後作何感想?”白惜晚不是個軟弱的性子,梁知蕙既然想來找她麻煩,她也不怕。

梁知蕙氣得拍了拍桌子,嗬斥道:“你!若不是你一直強行霸占太守夫人的位置!”

白惜晚冷笑一聲,淡道:“我和沈知安的婚事是整個江州城都知道的事情,何來強行霸占一說?”

梁知蕙一時語塞,好半晌才說道:“你若是不離開,我便讓爹好好收拾你!你一個商戶女還跑得了官府的掌控不成?!”

白惜晚歎了口氣,看向梁知蕙,十七歲的少女正值青春,她搖搖頭惋惜道:“我從未想過留在這裏。”

梁知蕙謹慎的盯著她問:“那你為何不走?”

“你讓沈知安簽下和離書,我便可以走,可惜他不肯簽,我如何走?”白惜晚從懷中取出一張和離書放在石桌上,看向梁知蕙,淡道:

“你若是讓沈知安簽下這和離書,我立馬走人。”

梁知蕙拿起那張和離書,看了許久,最後問道:“我答應你,我會想辦法讓表哥簽下名字,那時候你必須離開太守府。”

“一言為定。”

沈知安為人謹慎多疑,若是她讓他平白無故的寫名字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但梁知蕙就不一樣了。

她本就囂張跋扈,做什麼事情,沈知安也不會意外。

阿梨走了進來,她根本就沒敢走遠,怕夫人被梁小姐給欺負了,滿臉憤怒的說道:

“沈大人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他忘了當時是怎麼跟老爺發誓的嗎?!若是沒有夫人,他根本就當不上這個太守!”

白惜晚歎了口氣,摸了摸阿梨的頭,輕聲道:“所以阿梨,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接下來就看梁知蕙的了。”

“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阿梨不滿的說道。

白惜晚抬頭看了眼天色,淡道:“自然不會便宜他們。”

7.

冬至剛走,太守府迎來的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壽。

在太守府外接客的說沈知安和梁知蕙。

老夫人不屑的看了一眼白惜晚,才開口說道:“你一個商戶女少在外麵拋頭露麵。”

說罷她又細心的握著梁知蕙的手:“今日就讓蕙蕙和你表哥去接客,也好給我漲麵子。”

梁亞菊一向看不起白惜晚商戶女的身份,總在白惜晚麵前念叨隻有官家女才配得上她兒子。

絲毫不覺得沈知安能當上這個太守靠的全是白惜晚。若是沒有白老爺子給錢,這母子倆早餓死了。

“夫人!老夫人太過分了,明明夫人才是太守府的女主人!梁知蕙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麼有臉跟沈大人在一起接客?”阿梨不滿的抱怨道。

白惜晚笑著安慰阿梨,“這老家夥還不是仗勢欺人,如果沈知安反對,她就算想也不可能。”

阿梨不可置信的看著白惜晚,小聲道:“怎麼會,沈大人分明說過永遠不會在意夫人的身份…”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男人的話,不可信。”

阿梨垂下頭,早知道這母子倆是白眼狼,當時老爺就不該救助他們!

內院一片奢華,梁亞菊穿著絲綢製成的衣裳在朋友麵前炫耀。

“哎呀,我都說不用辦這麼大的宴會,可是我兒就是不聽,真真是浪費…”梁亞菊炫耀似的說著,周圍不少老婦人紛紛癟嘴白眼。

“一個太守能有多少俸祿?靠的還不是夫人的商鋪…”

有人低聲說道。

梁亞菊不滿的白了一眼那人,又牽著梁知蕙的手,慈祥的說道:“我這輩子有知安這個兒子和蕙蕙就滿意啦,要是多個孫子就更好了。”

沈知安不悅的皺眉起身看著梁亞菊,低聲道:“娘,不可胡說,我已經成婚。”

“男人三妻四妾又不是什麼稀奇事,難不成你想在我生辰的時候給我找不痛快?”梁亞菊不滿的說道。

“不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你,你還能當上這個太守不成,你年紀都多大了,別人像你這個年紀孩子都能跑了。”

說這話的時候梁亞菊是看向白惜晚的,眼底充滿不屑。

氣氛詭異的冷了下來,梁知蕙這才挽著梁亞菊的手撒嬌,“姑姑你上次說的答應我一件事情還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你想要什麼?”梁亞菊慈祥的看著梁知蕙,仿佛她才是自己的兒媳。

“我想要一頂鳳冠!若是有一頂好看的鳳冠,我成親那日肯定是江州城最漂亮的新娘。”

這江州城最美麗的鳳冠,好像就是白惜晚當年出嫁的那一頂吧,聽說是白老爺子花了大價錢打造的。

不過這鳳冠似乎都被用過了,眾人包括白惜晚也沒多想。

午膳的閑暇之時,梁知蕙找到白惜晚將一張和離書丟給她。

“你要的和離書,上麵寫好了表哥的名字。”

白惜晚撿起來看了看,確實是沈知安的親筆字跡。

“你可以滾了。”

白惜晚皺眉看了一眼梁知蕙,淡道:“我自會離開。”

8.

梁知蕙很輕易地就騙著沈知安簽了和離書,白惜晚歎了口氣去了一趟商鋪。

“夫人,你怎的來了?”

掌櫃連忙迎了出來,白惜晚自從嫁給沈知安後就很少過問商鋪的事情。

不過當年的白老爺子還是留了一手,這些商鋪的名字全留的是白惜晚的名字。

“我打算去青州城,你去替我聯係船家,以及不收太守府拿來的賬本了。”

掌櫃拍了拍頭,驚喜的說道:“真是太好了,太守府的開支基本上都是走的夫人這邊,那個老東西還對您一點兒都不尊重!”

白惜晚冷笑一聲,自視清高的讀書人沒了錢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很快,掌櫃就拿了一塊木牌子回來,“這是明日最早的船家,夫人請拿著。”

白惜晚接過木牌,歎息道,“以後不用叫我夫人了,還是喚我以前的稱呼罷。”

掌櫃疑惑的看著白惜晚,“小姐?你…”

這些商鋪是老爺子特意去京城記的名字,就是沈知安是太守也拿她沒辦法。

回到院子中,外院還在舉辦生辰宴。

白惜晚回到臥室收拾自己的東西,她的東西並不多,首飾什麼的早就讓阿梨提前當掉了。

隻差那一頂鳳冠,那是白老爺子臨終前拖著病體親手設計打造的,傾注了滿滿的父愛,它也是父親留給她的遺物。

白惜晚是把這頂鳳冠放在一個特製的匣子裏放在了衣櫃的最深處。

等她拿出那個暗紅色的匣子時,裏麵的鳳冠不翼而飛。

然而這個位置她隻給沈知安說過,梁亞菊都不知道!

白惜晚怒不可遏的快步走到外院,盯著梁知蕙大聲質問:“我的東西呢?堂堂的三品官員之女,還要拿別人的東西不成?!”

梁亞菊不明所以不滿道:“你大聲吵什麼?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還真是沒教養的商戶女!”

沈知安心下不安,站了起來,低聲道:“阿晚,有什麼事情後麵再說。”

白惜晚看著麵前的男人,他們同床共枕了三年!他不會不知道那頂鳳冠的重要性,但他還是偷走了,隻是因為梁亞菊答應梁知蕙了的要求。

“沈知安,我問你,我的鳳冠呢?”

白惜晚渾身的血液冰涼,心臟一下又一下艱難的跳動,她知道沈知安變心後,很難受,但都沒現在傷心。

沈知安背著她拿她父親的遺物去討好另一個女人。

白惜晚的心像被密密麻麻的針紮,痛的她無法呼吸。

“你在胡說什麼?”沈知安冷聲道,試圖平複白惜晚激動的情緒。

白惜晚冷笑一聲,阿梨從梁知蕙房中找到了那一頂鳳冠。

三年前的婚禮盛大,江州城的百姓都認識這頂鳳冠,紛紛震驚的看著沈知安和梁知蕙。

“這就是白老頭子親手打造的那一頂!”

“那為什麼會在梁小姐房中呢?”

沈知安聽著百姓們指指點點的聲音,臉黑到了極致,一把奪過阿梨手上的鳳冠摔在地下。

上麵的玉珠被摔碎,金絲也被摔變了性格。

白惜晚瞪大雙眼蹲下身去撿散落的玉珠,沈知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怒道:“白惜晚,不過一頂鳳冠而已!你用得著這麼計較嗎?!你反正都用不上了,再說蕙蕙也隻是想看一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妒了!”

梁知蕙受不了周圍的指責哭著跑了出去,沈知安則跟著她追了出去。

9.

梁亞菊的生辰宴也因此草草結尾,白惜晚將散落的玉珠一顆顆放好。

阿梨哭著抱著她,“小姐!”

“妒婦!若是我兒和蕙蕙出了什麼事情,你必死無疑!”

梁亞菊落下這句話後才離開。

“明日就要走了,小姐,我們不在這裏受委屈了。”阿梨哭道。

當年的白老爺子很不喜歡沈知安,總說負心多是讀書人,爹,是她錯了,她不該輕信沈知安。

下午,一輛馬車停在側院門口,錢掌櫃跳下馬車。

“東家,這是令牌,我已經替您在青州城打點好了,你去當地的錢莊便是。還有這些銀票您且收著,路途遙遠,路中難免需要。”

一塊玉佩和幾張一千兩的銀票,白惜晚接了過來,對著錢掌櫃說道:“拜托了。”

太守府衙,一個小廝撞見了太守沈知安和梁知蕙歡好,嚇得跪了下來。

沈知安不悅道:“滾!”

“這是夫人讓我給您的!”小廝被嚇的說話都不清楚。

沈知安一把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梁知蕙,起身接過那封信,正準備拆開。

那小廝又說:“大人且慢!夫人說她知道今日之事是她的錯,所以去了城外的青岩寺祈福,說希望半月後回來和您一起拆開這封信。”

沈知安歎了口氣,捏了捏薄薄的信封,不悅的看了梁知蕙一眼。

“若不是你的無理要求,我也不會和阿晚吵架,等過了這個新年,你就回家去吧。免得阿晚看著你不舒服。”

梁知蕙震驚的看著他,問道:“表哥這是來攆我走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若是回去父親發現了,他會打死我的!”

沈知安聳了聳肩,“與我何幹?昔日也是你主動的,你要想留下來也可以,日後不許出現在太守府,特別是阿晚麵前,老老實實的當好你的外室。”

回家後,因為梁亞菊的憤怒,沈知安也不敢去白惜晚的房中歇息,隻好去書房睡了一段時間。

次日,太守府外圍了一群商販。

“這是在做什麼?”沈知安疑惑的看著他們,問道。

“沈大人,太守府在我這兒購置的東西已經三月沒有結賬了,我也要養家糊口呀。”

梁亞菊不悅的看著這群所謂的商販,仿佛這種刁民會臟了自己的眼。

“沒錢去找白惜晚要啊,來太守府做什麼?一副窮酸相。”

“白小姐說不再支付太守府的賬務,一切貨物都由太守府自己買單。”

領頭人說道。

沈知安總算是聽出來了問題,看著領頭人問道:“你剛剛叫的什麼?”

“白小姐呀。”

“太守大人也不會賴賬吧?我們都是窮苦人家。”有人說道。

沈知安不悅的皺眉,“難道太守府還拿不出這點兒錢來了?你去帶他們結賬。”

他隨意指了指一個下人,今日便是半月後,他可不想阿晚回來看到一群人鬧事。

恰好,一輛馬車停在了太守府門口,有眼熟的人認出這是白家的馬車。

沈知安興奮的拿出那封信,邊走邊拆開。

但是下馬車的人卻不是白惜晚,而是阿梨。

沈知安疑惑的看著阿梨的身後,“阿晚呢?”

“沈大人,還是先看看信上的內容吧。”阿梨淡道。

沈知安這才低頭看到那張帛紙上麵的和離書三個字!

“阿晚呢?!這和離書是怎麼回事!我絕對不可能同意和離!”

有好奇的人側過身去看了眼和離書,那上麵確確實實是沈知安的親筆簽名。

“親筆為證,這份和離書已經通過了太守府衙的審核,沈大人,從今以後你與我家小姐再無瓜葛!”

沈知安根本沒印象自己是什麼時候寫的和離書,大聲吼著:“不可能!這肯定是假的,我要去找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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