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琛死了。
他的核心手下,也都在這場單方麵的屠殺中,被喪屍吞噬殆盡。
基地的舊秩序,在一夜之間崩塌。
殘存的幸存者們看著站在屍山血海中的我,眼神裏是混雜著恐懼、敬畏和一絲……希望的複雜情緒。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是我,用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結束了這場災nạn。
那些發狂的喪屍在吞噬完被標記的人後,像是完成了任務,漸漸退去。
我成了基地的無冕之王。
但我對權力毫無興趣。
我隻是用異能輕輕一掃,就能感受到他們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敬畏。
他們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個人,而是看一個可以決定他們生死的災難,或神明。
我找到了幸存的研究員,讓他發布公告。
“所有幸存者,體內都被我植入了休眠病毒。”
“但不用擔心,隻要你們不惹我,它就永遠不會被激活。”
“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第一,留在這裏,建立新的秩序。”
“第二,帶著你們的家人離開。”
“我會給你們一份病毒的‘解藥’,並提供足夠你們走到下一個聚居地的物資。”
我站在高處,看著那些領取物資,千恩萬謝準備離開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他們不是被救贖的羔羊,而是我親手種下的,會行走的病毒樣本,是我意誌的延伸。
他們會把“林疏”這個名字,和我的神跡與威懾,帶到末世的每一個角落。
大部分人選擇了離開。
這個地方,留下了太多慘痛的回憶。
我也準備離開。
在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宋池找到了我。
他沒死。
但活得比死更難受。
他被喪屍咬斷了一條腿和一隻胳膊,臉上也被劃出了深可見骨的傷口。
整個人像個破敗的布娃娃,被兩個好心人攙扶著。
他看到我,渾濁的眼睛裏迸發出一絲光亮。
“阿疏……”他聲音嘶啞地開口,“救救我……我知道你能救我……”
他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心軟。
我走到他麵前,看著他。
“救你?可以啊。”
我在他驚喜的目光中,伸出手,發動了治愈異能。
溫和的白光籠罩了他。
他斷掉的腿和胳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出來。
他活動著新生的肢體,臉上是劫後餘生的狂喜。
“謝謝你,阿疏!我就知道你……”
“我治好了你的身體。”我冷冷地打斷他,“但你的腦子,已經爛掉了。”
我從旁邊拿起一麵鏡子,放到他麵前。
“看看吧。”
鏡子裏,是一張戰損版的臉。
但他眼中的恐懼和絕望,卻分毫未減。
宋池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俯視著他,輕蔑地開口:“宋池,我治好了你的皮囊,卻永遠也治不好你那顆爛透了的、被欲望啃噬的狗心。”
“你以為你活著,就能擺脫我了嗎?”
“不,你將帶著我賦予你的,最完美的絕望,活在每一個你背叛我的噩夢裏,直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又猛地抬頭看我,瞳孔裏滿是崩潰。
“阿疏,你才是怪物……你才是真正的怪物!”
我看著他,輕輕說:“這,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
“啊——!”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抱著頭,瘋了一樣地蜷縮在地上。
我收回目光,開走了基地倉庫裏最好的越野車,裝滿了物資。
離開的時候,很多人來送我。
那個曾經被我治好腿的孩子,和他母親,給我送來了一籃子他們自己種的土豆。
“恩人,一路平安。”
我收下了土豆,對他們笑了笑。
車子發動,駛出基地的瞬間,我看到了被隔離在小黑屋裏的蘇晴。
她趴在窗戶上,半張臉已經腐爛,看到我離開,她瘋狂地拍打著窗戶,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
我也看到了李航。
他被鐵鏈鎖在牆上,滿身傷痕,脖子上一個正在發黑的咬痕清晰可見。
他看到我的車,眼中爆發出最後的求生欲,混雜著悔恨與絕望。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我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裏沒有一絲憐憫,隻有對背叛者的最終審判。
他看懂了。
那點希冀的微光在他眼中徹底熄滅。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喊:“我錯了……我以為……我能救你……但我是個懦夫!”
這便是背叛者應得的下場。
我冷漠地移開視線,踩下油門。
車子行駛在空曠的公路上,陽光透過車窗灑在我身上。
暖洋洋的。
我打開收音機,裏麵傳來“曙光”聚居地的廣播。
他們在招募各種人才,試圖重建文明。
我關掉收音機。
去哪兒,做什麼,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自由了。
我將車停在路邊一片荒蕪的土地旁,把那顆土豆埋了進去。
我伸出手,異能湧動。
這一次,我不隻催生一顆植物,而是將我的力量灌注進腳下整片死寂的土地。
嫩芽破土,瘋長,開花,結果。
轉瞬間,眼前不再是荒蕪,而是一片綠色的海洋,散發著食物的清香。
我的異能,可以催生病毒,毀滅一個基地。
自然也可以催生希望。
在我催生那片綠色海洋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反噬力衝刷著我的身體。
我伸出的左手,皮膚瞬間褪去血色,變得如同冷玉一般蒼白堅硬,手背上浮現出細密的、如同藤蔓般的墨綠色紋路。
我下意識地用這隻手撫摸自己的臉頰,指尖傳來的,不是皮膚的溫熱,而是一種植物般的死寂與冰冷。
我能感覺到,體內某種屬於“人”的溫暖正在飛速流逝,被一種更宏大、更原始的冰冷意誌所同化。
我曾為人性的背叛而心痛,但此刻,我連一絲憐憫都無法再產生。
力量,從來不是憑空而來,它拿走的,是我的體溫,和我作為“人”的最後一點殘餘。
但我,毫不後悔。
我看著遠方的地平線,眼中閃爍著光芒,那是掌控,也是警惕。
這個末世,不會有神祇。
隻有我,林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