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的走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彌漫。
我看著病床上的女兒日漸消瘦,心如刀割。
醫生說,女兒的身體狀況很糟糕,不隻是生理上的,心理上也是。
我們剛到達國外時,她一直躲在被子裏哭,不管怎麼勸都沒用。
醫生私下裏找我談話,說女兒的情況很不樂觀,她的情緒也十分不對勁,根據評估,很可能是重度抑鬱症。
不過好在,我的女兒所托良人。
從檢查出抑鬱症開始,女婿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不斷地給她加油打氣。
“放心,咱們不回去了,那個家沒什麼好的,回頭咱們在你喜歡的地方再買一套房子,媽也搬過去,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女兒的情緒很不穩定,時而清醒時而混亂。
清醒的時候就點點頭,混亂的時候又哭又鬧。
這些天,我和女婿一直換著法兒地哄她開心,她的狀態也終於好了一些。
女婿將我拉到一旁,讓我多休息,女兒他一個人照顧就可以了。
聽到女婿這話,我心裏很感動。
我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些天我的精神也一直緊繃著,如今女兒的狀態好了一些,我確實該休息一下了。
病房的大屏幕上,正好在播放國內的一檔尋人節目。
我原本正在給女兒按摩身體,百無聊賴之下抬頭掃了一眼,卻猛地愣住。
我看到了陸庭洲。
他穿著一身幹淨的白色襯衫坐在鏡頭麵前,頭發已經花白了一半。
此刻,他雙眼通紅,眼角還掛著淚痕。
他手上抓著的,是尋人啟事。
隻是這一次,尋人啟事上的人,從謝秀蘭換成了我。
他對著鏡頭,聲音哽咽:
“淑華,你到底在哪裏?你回家好不好?”
“我不能沒有你。”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眼淚更是控住不住地往下落。
我和他結婚40年,他從來沒有為我掉過一滴眼淚。
就算當初我難產命懸一線,他也隻是冷冷地說:
“這是你自己身體不好,怪不得別人。”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從不低頭。
可如今他為了謝秀蘭,將我們的小家搞的天翻地覆。
現在又為了他那所謂的愛,在鏡頭麵前淚流滿麵,求我回去。
真是諷刺。
台下的觀眾,都被他的“深情”所感動。
他們紛紛對著鏡頭喊話:
“淑華阿姨回家。”
“淑華阿姨,叔叔這麼愛你,你趕快回家吧,”
女兒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原來她的病情已經控製得不錯,情緒也很穩定。
可當她看到自己親生父親的那張臉時,還是瞬間崩潰了。
她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袖,歇斯底裏地大喊:
“媽,我不回去。”
“媽,那個殺人凶手,他不是我父親,我陸明微沒有這樣的父親。”
“如果你要回去,我就沒有你這個媽。”
聽著女兒的話,我心裏一陣酸楚。
我隻能把她抱在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安撫:
“好,我們不要他了。”
“我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