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趕到起火大廈時。
嶽父一家被困在頂層電梯。
隻有妻子公司的磁懸浮破拆設備能切開合金門。
電話接通瞬間,震耳的音樂聲和年輕男子的撒嬌聲傳來。
“別煩我,”她的聲音帶著調笑後的微喘,“在陪浩浩看日出。”
電話被不耐煩掛斷。
嶽父一家活活燒死在密閉電梯裏。
妻子卻發來消息:“屍體別火化,送公司做消防假人。”
原來她以為死的,是我父母。
五天後,她掀開訓練中心的白布時——燒焦扭曲的屍體,全是她的至親。
……
淩晨三點。
消防車的紅藍頂燈刺破夜色。
將摩天大樓的外牆和玻璃都染上絕望的斑駁光影。
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和濃煙。
四處是人群驚恐的喧囂哭喊聲。
我劇烈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的痛,一路發瘋似的狂奔。
終於衝開混亂擁擠的人牆,撲到警戒線前。
“頂…頂層觀光電梯!C區!”
我瘋狂叫喊著,聲音嘶啞。
“我嶽父他們被困在裏麵!有一個七歲的孩子!”
“幾個人?!”
“三個!”
“現在進不去!”
跑過來的消防指揮官一臉凝重。
“所有裝備都上了!但那電梯井太深,現在火勢蔓延到中段井道,熱力變形太厲害,常規破拆工具打不開外層特製合金門!”
他聲音幹澀,指向頂層方向,“裏麵的溫度……”
那後麵的話語我不敢聽,也聽不下去了。
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視線穿過濃煙和火焰,死死釘在頂樓的觀光電梯位置。
裏麵關著的,是昨晚還給我包著兒子最愛吃的水餃的嶽父嶽母,是我那總跟在我屁股後麵喊“姨夫抱抱”的小外甥樂樂!
我滿眼通紅,幾近絕望。
對了…妻子江月苒!
她的公司!“騰飛科技”!
我猛地抓住消防指揮官的手腕,急喊:
“騰飛科技!他們有最新的磁力共振破拆設備‘穿山甲’,設計出來就是拆解超強合金的!”
“我不認識,你知道就速速聯係!”消防指揮官滿臉焦灼,“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馬上給老婆打電話!她是老總有權限調動!馬上!”
我開始撥打電話……
雙手因為緊張顫抖得不成樣子。
生死時速啊!
“嘟…嘟…嘟……”
聽筒裏是漫長而單調的等待音。
快接!江月苒!快接!求你了!
我無聲地呐喊,嘴唇被咬破,血腥味彌漫口腔。
我一遍又一遍撥打。
不知是第幾遍,電話終於接通!
“喂?”
她的聲音明顯帶著不耐。
同時,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器背景聲震得話筒嗡嗡作響——我想她可能是在KTV裏麵。
緊接著,是男子帶著濃烈撒嬌意味、刻意拉長的尾音:
“月苒姐……好厲害喲!真的能看到日出誒!比在手機裏看好看一千倍一萬倍都不止呢!姐姐最好了。”
我怒了!
海涯山?音樂節?
日出?陪浩浩?
我青筋暴起,恨不得要殺人,但是,現在顧不上那麼多,“月苒!人命關天!”
“月苒姐…是姐夫查崗呢…”
電話那頭刺耳的音樂、男孩做作的嬌嗔,還有江月苒那聲混雜著微喘和寵溺的低笑。
“江月苒!你在聽嗎?!”
我的憤怒幾乎達到了極點。
“聽到了嗎?浩浩在誇你呢。”江月苒語調裏還帶著那種被打擾後漫不經心的敷衍,“蘇懷遠?有事說事,忙著呢。別掃興!”
“月苒!聽著!人命關天!”
我的聲音抖得厲害,每一個字都耗盡全力從牙齒縫裏擠出來。
“雲峰酒店頂層的觀光電梯!爸媽他們被困在裏麵!火已經燒過去了!溫度高得可怕!消防隊的常規設備打不開門!”
我幾乎是在嘶吼。
“隻有你的公司才有辦法!你們研發的‘穿山甲’!那種軍用級別的磁力共振破拆機!現在隻有它能打開門救他們!”
“立刻!馬上!授權!把設備和操作團隊立刻調過來!!”
我話音剛落,通話切斷了!
心中咯噔一下!
再次撥打。
電話接通,咆哮聲傳來:
“嗬,蘇懷遠!想救你爹媽想瘋了吧?拿我公司的家底當冤大頭?!”
她語速飛快,聲音冰冷到極致。
“聽好了,‘穿山甲’啟動一次的成本,
你爹媽一輩子都賺不到!那設備不是給你這種市井小民玩兒的!更不是免費施舍的!”
字字句句都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惡意。
“就為這點破事,你深更半夜發神經?真晦氣!看好你爹媽的賤命,別整天異想天開!”
電話又被掛斷了。
我渾身顫抖著,幾乎握不住手機。
一遍又一遍撥打電話、發信息,發出的信息至少上百條!可始終得不到半點回應。
時間分秒過去——像死亡的倒計時。
周圍充斥著人群絕望的哭喊、指揮員焦急的呼喝。
我麻木了!
火!電梯!我的家人!
“蘇先生!蘇先生!”消防指揮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在…等…等我一下…”
我顫抖得厲害,有些語無倫次。
他拍拍我的肩膀,搖搖頭,“不用了,你看上麵。”
“轟隆!!!”
就在這一刻,一聲沉悶的巨響從遠處傳來。
頂樓那觀光電梯的位置,一大片建築結構驟然向內猛烈塌陷!
伴隨著火光和濃煙,玻璃和合金碎片紛紛墜落!
“不!”
我當場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