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考驗新婚丈夫的管理能力,我空降到自家醫院考察。
哪知第一天巡查,
就看到一個護士打扮的女孩,好奇地戳著手術室的除顫儀:
“咦,這個小盒子還會滴滴叫。”
說著她竟在開機鍵上反複按壓。
“我的小祖宗,您不是在院長辦公室玩連連看的嗎?怎麼跑手術室來了?”
女孩一臉無辜:
“人家要在手術室裏麵玩戳戳啊。”
剛說完,她摘掉手套,隨手一扔,精準地落入旁邊開胸病人的胸腔裏。
整個手術室的儀器瞬間發出刺耳的警報。
我一把拉住路過的護士長,問那個蠢貨是誰放進來的。
“小聲點!她可是周院的未婚妻!據說是咱們醫院最大的股東......”
“你是新來的吧?別大驚小怪,周院可寶貝她,我們都得供著。”
我氣得渾身發抖。
她是周景深的未婚妻,那我這個持證上崗的老婆又是什麼?
我拿出手機給助理發了條信息:
“通知董事會,準備罷免院長周景深,順便通知法務,擬一份離婚協議!”
爸爸讓我來醫院,考察一下周景深。
他讓我別緊張,就當是空降下來,提前熟悉自家的產業。
我以為隻是例行公事。
我跟人事部報備了身份,他們恭敬地給了我最高權限的門禁卡。
我剛踏進外科手術區,就看到一個女孩。
她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護士服,一頭亞麻色的大波浪卷發格外惹眼,
正蹲在一台心臟除顫儀前,一臉好奇。
“咦,這個小盒子還會滴滴叫,真好玩。”
她說完,伸出塗著閃粉指甲油的手指,在開機鍵上快速地按來按去,像在打什麼節拍遊戲。
旁邊一個麻醉師臉色瞬間慘白,他飛撲過來,一把搶開女孩的手。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幾乎是撲到女孩身上,才把她的手從儀器上打開。
“我的小祖宗!您不是在院長辦公室玩連連看的嗎?”他的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走了調。
“您怎麼跑手術室來了?這東西不能亂碰的!”
女孩被他嚇了一跳,非但沒有半點愧疚,反而嘟著嘴,一臉天真無邪。
“連連看玩膩了嘛,人家想來手術室裏麵玩戳戳啊。”
麻醉師快要哭了,指著旁邊手術室裏亮著的“手術中”紅燈,
“姑奶奶,裏麵正在做開胸手術!您快回院長辦公室去,我給您買最新款的遊戲機,求您了!”
女孩似乎被說服了,但剛站起身,就嫌惡地甩了甩手。
“戴著這個膠皮手套好不舒服哦。”
她說著,隨手一摘,那隻白色的無菌手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精準地飛進了旁邊半開的器械傳遞窗口。
“啪嗒”一聲輕響。
緊接著,隔壁手術室內,心電監護儀陡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尖銳長鳴!
“病人出現急性排異反應!血壓驟降!快!腎上腺素!”
“感染源!有異物掉進胸腔了!快找!”
手術室內瞬間亂作一團。
我看著這一幕,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我攔住身邊一個看上去剛畢業的年輕護士。
“她是誰?”
小護士看了我一眼,又飛快地瞥了一眼那女孩的背影,眼神裏充滿了畏懼和厭惡。
她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姐,您小點聲。”
她湊到我耳邊,聲音壓得比蚊子還輕。
“她是咱們周院長的未婚妻,叫安安。”
我心裏咯噔一下,最近周景深那些夜不歸宿、電話不接的異常行徑,瞬間都有了答案。
小護士還在繼續說,語氣裏滿是過來人的疲憊:
“你是新來的吧?過幾天就習慣了。周院長可寶貝她了,我們都得當祖宗一樣供著。”
“她平時都在周院的辦公室裏待著,看看劇玩玩手機,不會來我們這邊的。今天應該是周院長外出開會了,沒人看著她,才跑出來放風。”
我聽著他的話,腦子嗡嗡作響。
她是未婚妻。
那我這個結婚證上寫著周景深名字的合法妻子,又算什麼?
小護士看我臉色慘白,關切地問了一句。
“您沒事吧?臉色這麼差。”
我搖搖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事,就是有點震撼。”
“醫院裏還能有這樣的人,真是......長見識了。”
小護士苦笑著擺擺手。
“習慣就好,反正她也不會真的做什麼。大家多看著點,祈禱她趕緊玩夠了回辦公室就行。”
我沒再出聲。
不會真的做什麼?
剛剛她要是進了ICU,裏麵任何一個病人出了問題,都是一條人命。
這個責任,誰來負?
我看著安安走進醫生休息室的背影,她走路的姿勢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蹦一跳的。
我摸出手機,本想直接打給父親。
可轉念一想,我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就這麼讓他下台,太便宜周景深了。
爸爸讓我來考察他的能力。
現在看來,他的能力、醫德、人品,每一樣都爛到了根子裏。
我倒要看看,這家被他捧在手心裏的醫院,到底被他糟蹋成了什麼樣。
我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走到護士站。
“你好,我是集團派來做醫療流程巡查的林夏。”
“麻煩幫我安排一個臨時辦公室,需要能看到監控的。”
“還有,今天的考察是保密的,我不希望周院長知道我來過。”
護士長恭敬地點點頭。
我走進辦公室,打開監控,目光鎖定在了不遠處的安安身上。
她正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好奇地看著玻璃窗裏的病人,似乎在考慮要不要進去“探望”一下。
上午周景深不在。
安安大概是在院長辦公室裏玩膩了。
她又從裏麵晃悠了出來。
她在住院部裏四處閑逛。
一會兒跑到兒科,捏著孩子的臉蛋哈哈大笑“這誰家的猴!”
一會兒又溜達到藥房,非要藥劑師給她找“吃了能變漂亮”的糖豆。
所有醫護人員都對她避之不及,在她離開後趕緊檢查自己的病人有沒有被她“關照”過。
她晃到了設備控製中心,門上“閑人免入,高壓危險”的警示牌形同虛設。
她一眼就被那個巨大、鮮紅色的總閥門吸引了。
“哇,這個紅色的方向盤好漂亮。”
她伸出手,帶著極大的興趣,用力轉動了那個閥門。
“咯吱——”
沉重的閥門被她用盡全身力氣,轉了整整九十度,從“開啟”轉向了“關閉”。
下一秒,整棟住院大樓,所有的ICU病房、手術室、普通病房,瞬間響起了淒厲的警報聲!
“嘀嘀嘀——嘀嘀嘀——”
“警告!中心供氧中斷!警告!中心供氧中斷!”
所有連接著呼吸機的病人,生命監護儀上的血氧飽和度數值開始斷崖式下跌!
幾秒鐘後,整棟樓爆發出地獄般的景象,
護士們推著手動呼吸囊瘋狂奔跑,醫生們在病床前徒手進行胸外按壓,絕望的喊聲此起彼伏:
“ICU三床停跳了!準備除顫!”
“七樓孕婦缺氧,胎心掉到60了!”
“快!手動呼吸囊!所有還能動的都去給病人手動供氧!”
麻醉科主任第一個從手術室衝了出來,他看到安安,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嘴唇哆嗦,剛要開口,
一個護士崩潰地從ICU衝出來,帶著哭腔喊道:
“主任!3床的病人血氧掉到60了!自主呼吸停止了!”
下一秒,設備主任衝了過來,看到安安,臉色鐵青,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卑微的笑:
“安安小姐,您沒傷到吧?有沒有嚇到您?”
“這事不怪您,肯定是設備出了故障,我們馬上處理!您先回辦公室休息,這裏交給我們。”
安安撇撇嘴,對這個解釋似乎不太滿意,
但還是被設備主任半哄半騙地請回了周景深的辦公室。
設備主任這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開始大聲嗬斥技術人員搶修。
他路過我辦公室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主任,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嗎?”
主任看了我一眼,認出我是集團來的,臉上露出一絲淒涼。
他把我拉到消防通道的樓梯間,壓低了聲音。
“您是總部來的吧?有些事我本不該說,但今天這事......”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
“不瞞您說,她是周院的心尖尖,我們不敢得罪啊。”
“今天周院去市裏開會,沒人看得住她。”
“平時周院在,還能把她哄在辦公室裏......”
他臉上滿是屈辱和無力。
“上次,她也是不小心,把血庫的標簽給撕了。”
“她覺得那些標簽貼著好玩,就全都撕下來,胡亂貼了一通。”
“整個血庫的血型全亂了,檢驗科通宵加班了兩天才重新核對完。一台大手術因為找不到匹配的血源,差點耽誤了!”
“最後呢?”我問。
“最後,周院說我們血庫管理不善,存在重大安全隱患,扣了我們整個科室的年度獎金。”
“他說這是給我們長個教訓。”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這就是周景深的管理方式。
縱容一個瘋子在醫院裏草菅人命,然後讓所有兢兢業業的醫護人員為她的愚蠢買單。
周景深,你真是好樣的。
就在這時,院長辦公室的門又開了。
安安探出頭來,對著外麵喊。
“好吵啊!我的皮膚都幹了!誰去給我買一盒進口的補水噴霧?”
沒人回答她。
整個走廊,隻有一片壓抑到極點的沉默。
急診科剛把病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爸爸就打來電話。
他讓我立刻去醫院的生物樣本庫,取一份極其稀有的“熊貓血”冷凍血漿。
他說這份血漿是給一位正在緊急搶救的世交長輩用的,下午就要專機空運走,讓我務必親自經手,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我拿著授權文件,進入了生物樣本庫。
管理員將那個貼著“生物危險”和“生命攸關”雙重紅色標簽的金屬樣本罐,
小心翼翼地從零下196度的液氮罐中取出,剛準備放入專用的恒溫運輸箱內。
安安裹著一件白大褂,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溜達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上冒著白氣的樣本罐,眼睛瞬間亮了。
“哇,這是什麼?是醫院新出的冰淇淋嗎?看起來好好吃!”
她說著,就理所當然地伸手過來要拿。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將運輸箱護在身後,避開了她的手。
這裏麵的東西,關乎一條人命。
她的手抓了個空,穿著高跟鞋的腳下一個不穩,身體猛地向前傾倒。
手裏的那杯全糖熱奶茶,脫手而出。
滾燙的棕色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精準的拋物線,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我剛剛打開、還沒來得及封存的恒溫運輸箱上。
箱內的精密感應器被熱奶茶一澆,瞬間短路。
“滋啦”一聲。
箱體發出一聲刺耳的警報,顯示屏上的溫度讀數開始瘋狂飆升,代表樣本活性的綠燈瞬間變成了代表“已失效”的紅色。
這罐價值連城、能救命的血漿,徹底廢了。
我看著那個閃爍的紅燈,再也無法維持旁觀者的冷靜。
我抬起頭,目光像冰刀一樣落在安安的臉上。
她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因為我躲開她的動作而滿臉惱怒。
我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這份樣本的損失,你賠得起嗎?”
安安大概是第一次被醫院的“員工”用這種語氣質問。
她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浮現出被冒犯的怒火。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挺起胸膛,用一種你惹上大麻煩的眼神看著我:“我是周院長的未!婚!妻!”
我看著她,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哦?”我平靜地反問。
“周院長的未婚妻,就可以隨意毀掉用於救命的血漿嗎?就可以把人命當兒戲嗎?”
我的反問,顯然刺痛了她的自尊心。
她氣急敗壞,伸出手指著我的鼻子:“我當然可以!”
“別說一份血漿,就是整個血庫,我想倒了就倒了!!”
她的聲音尖銳的刺耳,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新來的,敢來教訓我?”
樣本庫負責人聞聲趕來,看到失效的運輸箱,臉色瞬間慘白。
他嘴唇顫抖,拉住我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壓低道:
“林醫生,快,快給安安小姐道個歉!這份血漿是救命的,沒了我們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您先認個錯,讓周院消氣,我們再想辦法!”
我不為所動,靜靜地看著安安。
她覺得在眾人麵前丟了麵子。
拿出手機,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冷笑。
“好,你嘴硬是吧?你以為我治不了你?”
“我這就讓景深告訴你,我算什麼,你又算什麼!”
她直接撥通了周景深的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她把手機屏幕對著自己,準備讓周景深來為她撐腰。
視頻一接通,安安的眼圈立刻就紅了。
她對著鏡頭,聲音裏充滿了天大的委屈,開始哭訴。
“景深,我被人欺負了。”
“醫院新來的一個醫生,好凶啊,我就是口渴想問問她那個是不是冰淇淋,她都不理我。”
“她自己毛手毛腳把東西弄壞了,還冤枉是我弄的,讓我賠,她還罵我!”
她顛倒黑白,說得聲淚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視頻那頭,傳來周景深溫柔安撫的聲音。
“寶寶不哭,有老公在呢,沒人能欺負你,我來處理。”
我能看到,他正穿著無菌手術服,背景是一個大型的階梯會議室,他似乎正在一場極其重要的國際醫學峰會上做手術演示。
可現在,他為了一個女人的幾滴眼淚,中斷了這場關乎前途的演示。
“乖,不哭了,把手機給她。”
周景深的語氣,從溫柔瞬間切換到了冰冷。
他對著安安身後,也就是我們所有員工的方向,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說。
“是誰惹我們家安安生氣了?”
“把手機給她,我親自跟那個人說。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
安安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把手機遞到我麵前,下巴揚得高高的,眼神裏滿是挑釁和炫耀。
我平靜地接過手機。
我的臉,清晰地出現在了視頻鏡頭前。
周景深看到我,明顯呆滯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林夏?你怎麼在這?”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仿佛我的出現是一件多麼棘手的事情。
“你先別鬧!等我回來給你解釋!”
我看著屏幕裏那張熟悉的臉,那張我曾經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臉。
此刻,隻覺得無比陌生和惡心。
他見我沒反應,隻是冷冷地看著他,語氣變得極度不耐煩:
“林夏,你不要無理取鬧!一份血漿而已,沒了再找就是了。”
“我現在有重要的手術演示,這關係到醫院的未來聲譽,你先回家去,別在這裏給我添亂!”
我被他的愚蠢和冷漠,徹底氣笑了。
我對著鏡頭,冷冷地說了一句。
“很好,周景深。”
“你的能力,你的醫德,我考察完了。”
不等他反應過來,我把手機扔還給一臉錯愕的安安。
緊接著掏出自己的手機,在我助理的號碼上按了下去。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樓層。
“小陳,立刻通知董事會,罷免院長周景深。另外通知法務部,擬一份離婚協議。”
“畢竟,一個院長而已,沒了再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