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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疏音雖是啞女，可向來活潑生動，能將日子折騰出花來，生氣也十分好哄，從不會冷戰使臉色。

墨子卿的手一直伸著，卻久久沒有收到蘇疏音的回答，久到他都以為蘇疏音不在他麵前了。

他莫名有些煩躁，他竟然想要伸手去拉蘇疏音，想要確認她是否還在。

他終還是收回手，喉結滾動，壓下心中那抹躁動的異樣。

“你這次任務失敗，本該受罰，念在你死裏逃生受了傷，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這三日，月兒日日放血給我做藥引，身體變得虛弱。你的血有滋補之效，每日給月兒放一碗去。”

蘇疏音看向自己的手腕，深深淺淺布滿了刀疤，新的舊的都有。

柳明月分明放的是她的血啊。

每日一碗血已是極限，若再放一碗，她會死。

蘇疏音想要為自己申辯，伸出的手卻落了空。

墨子卿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雙手握拳負在身後。

他嗓音晦澀難明，又重複了一遍那句提醒。

“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是啊，還是藥人的她，命是屬於墨子卿的。

她想要的申辯顯得可笑。

不過是一個為了治病而存在的藥人，最需要的特質是聽話。

還有七日了。

若是七日後還能活著，她一定要走得遠遠的。

蘇疏音忽然很想為自己活一次。

她想回到她記憶中的家鄉，看看故鄉的梅花是否是想象中的明豔。

連續三日放兩碗血，饒是作為藥人的蘇疏音，也有些捱不住。

她隻好央了藥師給她做些補血的藥膳。

蘇疏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幾乎隻能靠坐在床榻上，連進食的力氣也快沒了。

門被人大力踹開，來人直衝向蘇疏音的床邊，將她拖走。

蘇疏音看著被撞翻在地的那份藥膳，連憤怒的力氣都沒了，是剩下無聲的歎息。

她被扔到柳明月的床邊，墨子卿正為躺著的柳明月擦臉。

“我不過讓你每日為月兒放碗血，你竟心懷怨恨，在你的血裏下毒！”

中毒？

她送去的血，每次都被柳明月倒進了泔水桶。

柳明月怎會因為她的血中毒？

蘇疏音一抬眼，果然看見柳明月那幸災樂禍的臉。

柳明月如今當著墨子卿的麵，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算計。

“墨哥哥，我的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若我死了，還請墨哥哥將我埋在我爹娘身邊。”

蘇疏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能笑著說出哀戚的話來。

“月兒放心，舅舅舅母為護我才丟了性命，你是他們唯一的女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墨子卿臉色黑得像是要滴出墨來。

蘇疏音想要告訴墨子卿她沒有，可她卻連男人的衣擺都沒碰到。

柳明月的人將她死死按在原地。

墨子卿擰著眉，沉聲道：“說，解藥在哪兒？”

“墨哥哥，我好痛......那血......”

柳明月噗了一聲，噴出一口茶水，下人適時撒了蘇疏音的血到墨子卿手上。

墨子卿碾了碾手上的血，獨屬於蘇疏音身上的藥香味散發出來。

男人額間青筋暴起。

“還說不是你！”

“嗚啊，嗚啊，啊額啊......”幹啞受損的嗓子，不停發出蒙冤的悲鳴。

連掩飾都不做的陷害就在眼前，可蘇疏音卻沒有辦法告訴墨子卿。

“來人，將她關進地牢，叫司刑嚴加拷問！”

蘇疏音瞬間被巨大的恐懼籠罩，就連冤屈都暫且忘了。

她見識過司刑的手段。

蘇疏音望著麵前的男人，那臉上的決絕和憤怒是給她的，而他一側目，給柳明月的便隻剩下溫柔和關心。

蘇疏音不再感到酸澀，也不再心痛如絞。

她的心裏，隻剩下無力的絕望。

蘇疏音早該意識到的，她隻是個藥人，怎麼會有人真的在意關心她。

幸好，隻剩下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