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餘思渺腦子計算著之前用自己錢買的東西能置換多少錢,她死後不想跟崔知野再有一點交集,花的錢也不希望跟他有分毫關係。
夜風吹得她單薄的風衣獵獵作響,她突然被捂住嘴。
下一秒,劇痛襲來。
一隻粗糙的大手從背後猛地鉗住她的喉嚨,指節死死卡進她的氣管,另一隻手帶著刺鼻的乙醚味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她劇烈掙紮,指甲在對方手臂上抓出深可見骨的血痕,可對方隻是冷笑一聲,像對待貨物一樣將她粗暴地塞進了麻袋。
“唔——!”
她的後腦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眼前炸開一片金星。麻袋粗糙的內側摩擦著她的臉,灰塵嗆進肺裏,她拚命蜷縮身體,可下一秒,整個人被狠狠摔在地上。
“崔總說了,往死裏打。”黑暗中,有人低聲獰笑。
麻袋被粗暴扯開,刺目的白熾燈直射瞳孔。餘思渺下意識閉眼,生理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模糊的視線裏,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逆光處,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像是死神的倒計時——
崔知野。
他手裏握著一根電 擊 棍,金屬尖端泛著冷光,像毒蛇的獠牙。
“敢動我的人?”他的聲音比冰還冷,“你很有膽量。”
餘思渺張了張嘴,想喊他的名字,可喉嚨被乙醚灼燒得發不出聲音,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他不認識她。
她今天穿了件從未在他麵前穿過的舊風衣,頭發隨意紮成馬尾,臉上還帶著墓地的塵土。和平時精致優雅的崔太太判若兩人。
再加上麻袋的摩擦和黑暗的恐懼,崔知野根本沒認出,眼前這個狼狽的女人,是他曾經捧在手心的妻子。
電 擊 棍抵上她腹部的那一刻,餘思渺痛得渾身抽搐,第三十二次電擊自殺的恐懼重新席卷了全身。
這比係統模擬的電擊自殺痛十倍。
肌肉痙攣,骨骼仿佛被碾碎,她像一條脫水的魚,在水泥地上劇烈抽搐。可最痛的,是心臟——
她死死盯著崔知野的臉,看著他冷漠的眼睛,看著他因憤怒而繃緊的下頜,看著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對她施加酷刑。
“繼續。”他冷聲命令。
第二下,第三下......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她不敢相信那個曾經寧願自己餓肚子都要把麵包讓給流浪貓的他會變成現在這樣。
為了給程倩報仇,以權壓人,將一個“陌生人”揍得死去活來。
那個暴雨天,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蹲在巷子口,把最後一塊麵包掰成兩半,一半塞給臟兮兮的流浪貓,另一半小心地包好,塞回口袋裏。
“啊——!!!”
電流貫穿五臟六腑的瞬間,餘思渺的瞳孔驟然緊縮。
可身體卻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正從腿間緩緩湧出。
她突然意識到——那裏有一個生命正在流逝。
那是她偷偷植入的胚胎。
三個月前,她以體檢為名,哄著崔知野做了精子提取。醫生當時搖頭說:"子 宮環境太差,成功率不足%。"
可她還是堅持做了。每天偷偷注射黃體酮時,針頭紮進皮膚的疼都比不上崔知野說"不想要孩子"時的心疼。
"渺渺,你的身體更重要。"他總這麼哄她。
後來去檢查,醫生都在搖頭,她終於死心......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孩子活了下來!
不,不要!
餘思渺絕望的看著崔知野拿著電擊 棒更狠的電擊她的小腹,他親手用電 擊 棍殺死了這個奇跡般存活的小生命。
電流再次襲來時,她恍惚看見十七歲的崔知野蹲在雨裏,把最後的麵包喂給流浪貓:"別怕,我陪你一起餓。"
餘思渺再醒來時,已經躺在熟悉的臥室裏。
窗外陽光刺眼,床單幹淨柔 軟,仿佛昨夜的暴行隻是一場噩夢。
可小腹的劇痛和腿間幹涸的血跡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叮!】
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檢測到宿主身體遭受致命創傷,情緒波動值突破臨界點。為避免傳送崩塌,係統破例啟動緊急救援程序。】
餘思渺艱難地撐起身子,聲音嘶啞:“......什麼意思?”
【傳送倒計時:10天。】係統的機械音冰冷依舊,【請宿主在此期間調養身體,確保靈魂能夠完整剝離。】
她怔了怔,突然低笑起來。
多諷刺啊。
連係統都比崔知野更關心她的死活。
指尖輕輕撫過平坦的小腹,那裏曾經有一個小小的生命。
而現在,隻剩下一片荒蕪,餘思渺訂好了墓地,準備了兩個骨灰盒,小的那個緊挨著她,她輕輕寫下幾個字。
【吾女淼淼,盼與你異世重逢。】
接著,她去了火葬場,"遺體接收時間......就定在十天後吧。"她輕聲說,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工作人員抬頭看了她一眼:"您......確定要現在付全款?"
"嗯。"她遞過一疊現金——那是她變賣所有首飾和私人物品的錢,"不用通知任何人,直接火化。"
走出火葬場時,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
還有九天。
遺書也寫得很簡單。
她交代了錢款的去向——全部捐給流浪動物救助站;
她整理了所有密碼——社交賬號永久注銷,日記本燒掉;
她甚至寫好了墓誌銘——"這裏長眠著一個很怕冷的人,請別讓她淋雨。"
隻字未提崔知野。
仿佛他從未存在過。
安眠藥是早就備好的。
她把藥片一粒一粒排在手心,躺上了床,像隻是要睡著一般。
這樣就好。
她不想嚇到來收屍的人,不想讓任何人做噩夢。
就像她這一生,總是在為別人考慮。
藥效發作得很快,意識開始模糊時,手機突然自動播放語音——
"渺渺,我要去馬爾代夫出差了。"崔知野的聲音溫柔如昔,"冰箱裏備了七天的藥膳,記得熱了再吃。"
最初的麻木感過去後,劇痛如潮水般湧來。
她的神經係統開始失控,每一寸肌肉都像被無數根針穿刺。
手指痙攣著抓住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的肺部像被灌進水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刀尖上滾動。
比係統模擬的痛百倍。
她艱難地轉動眼球,看見屏幕又亮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程倩穿著婚紗的照片彈出來,配文:【他說要補我一場婚禮】。
多可笑啊。
他們從未辦過婚禮。
當年他說:"渺渺,等公司上市,我要給你最盛大的婚禮。"
後來他說:"婚禮太累,我怕你身體受不了。"
而現在......他的婚禮終究是給了別人。
這一次,沒有"生命值歸零"的重啟,沒有機械音的倒計時——隻有真實的、漫長的、不可逆的消亡。
呼吸越來越慢時,係統終於響起:
【傳送程序啟動】
【3秒後脫離世界】
【3——】
她看見十九歲的崔知野在雨裏對她伸出手。
【2——】
她看見他跪在雪地裏說"渺渺,我絕不獨活"。
【1——】
她聽見自己輕輕說:"崔知野,這次,換我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