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飛機剛駛入萬米高空，一名乘客突然臉色蒼白的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我家裏忘關火了！調頭！調頭！讓我回去！”

我溫和一笑：“先生，您不用擔心。我會轉告機長，馬上聯係地麵調度協調您小區的物業...”

話音未落，對方語氣激動的打斷了我。

“不行！這火必須我自己來關，否則...”

男人一頓，冷汗直流，臉上露出極端的驚恐。

“你們整個飛機的人，都會被燒死！”

......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大家麵麵相覷，對視幾秒後紛紛上揚了嘴角。

有人忍不住笑出聲。

“哥們兒，你家那是煤氣灶還是導彈發射井啊？”

另一個年輕人舉著手機調侃。

“要不我幫你開直播，看看你家火是不是真能燒到天上？”

後排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

“快讓機長掉頭吧，不然等會兒咱們都成烤雞了！”

幾個中年人則是皺緊眉頭。

“哪來的瘋子在這胡言亂語，真是晦氣。”

幾乎沒有人把男子的話放在心上。

一時之間，整個機艙內笑聲、噓聲、抱怨聲此起彼伏。

見大家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男子臉上的表情愈發驚恐焦急，聲音已經近乎絕望。

“你們不明白，我必須回去關火！不然所有人都活不了！”

說罷，他突然神色癲狂的翻自己衣服口袋，不知是在找什麼。

我臉上的笑一僵，心裏暗道倒黴。

怎麼偏偏在自己值飛的航班上遇到這種事。

我抬手示意其他乘客安靜下來，接著快步上前，壓低聲音安撫。

“這位...呃，李先生。”

瞄了一眼對方的信息牌，得知他叫李誌強，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李先生，您先坐下，稍微冷靜些。飛機畢竟已經起飛，再調轉回頭開回去不太現實。”

“不如這樣，您告訴我們您家的具體位置，我們馬上用無線電通知地麵調度，讓小區的物業和消防趕過去把火關了...”

話還沒說完，李誌強又情緒激動的咆哮起來。

“不行！隻有我才能碰這火！其他人都不能碰！否則...否則....”

李誌強雙眼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著。

他張口想說話，但又不知顧忌到了什麼，還是閉上了嘴。

看他這副支支吾吾的模樣，我內心有點不耐煩。

臉上再次掛上職業微笑。

“李先生，那您的訴求是什麼呢？”

李誌強聞言，眼神一亮。

“我要讓飛機立馬調頭回去，最好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點點頭。

“好的，不過這個請求需要機長和地麵調度協調，我得先去請示一下，請您稍等。”

我無奈地轉身，朝駕駛艙走去。

一路上，我能感到李誌強的眼神一直緊緊粘在我背後，簡直如芒刺背，讓人難受極了。

走進駕駛艙，機長正專注地盯著儀表盤，頭也不回地問道。

“怎麼回事？”

我簡要彙報了情況，機長的眉頭立刻擰成了麻花。

“什麼？因為他家忘關火就要飛機調頭？開什麼玩笑！”

我小心翼翼地說。

“機長，那乘客情緒很激動，還說…”

機長不耐煩地打斷我。

“他說什麼都沒用！這是航空安全，不是他家後院！”

我張了張嘴，還想解釋幾句，但看到機長鐵青的臉色，隻好把話咽了回去。

“你去告訴他，飛機不可能調頭。地麵調度已經聯係物業了，讓他安心坐著。”

機長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回到客艙，徑直走向李誌強。

他一見我回來，立刻站起身，眼神中滿是期待。

拖他的福被機長罵了一頓，我對李誌強沒什麼好臉色，沒好氣道：

“不同意。飛機不可能調頭，地麵已經安排人去你家了。”

本以為聽到這個回答李誌強能安分一點，沒想到他卻一下子發了狂。

“你這個蠢貨！都說了不要讓其他人動火！”

李誌強嘶吼起來，情緒格外激動。

“這下好了，你們都得死！”

這話說的，立馬有乘客不樂意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前排一個壯漢猛地站起來，指著他怒斥。

“嚇唬誰呢？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從起飛到現在一直在吵吵嚷嚷，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旁邊的中年婦女也跟著附和。

“就是，你家火再大，還能燒到飛機上來？”

後排幾個年輕人甚至開始起哄。

“來來來，讓我們看看你怎麼讓我們都死！”

壯漢說完後，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朝李誌強走去。

“你最好馬上給我回到位置上坐下，不然有你好看。”

李誌強已經快進崩潰了。

他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神裏透著絕望和瘋狂。

“你們這群蠢貨！”

他突然怒吼一聲，猛地竄出過道，趁我不注意從背後挾持住我。

又將一個尖銳的物體抵在我的脖子上。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都別動！不然我殺了她！”

我能感覺到那尖銳物體的冰冷，抵在頸動脈上。

此時已經劃破了我的一點皮膚，隻要再深一點，就會刺破頸動脈。

乘客們驚恐地看著我們。

李誌強顫抖又無助。

“我不想這樣做，不想傷害你。但我真的沒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架飛機上的人去死。”

“帶我去駕駛室，讓飛機立刻返航，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害怕極了，小心翼翼朝駕駛室走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推開門，機長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讓飛機立刻返航！”

李誌強衝著機長喊道。

“好，我答應你，我們立刻返航。”

聽到機長的話，李誌強的手微微鬆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一絲解脫的神色。

就在這時，一直在跟隨在旁邊觀察的壯漢乘客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抓住李誌強持刀的手腕。

“快幫忙！”

壯漢喊道。

其他乘客如夢初醒，紛紛衝上來，有的抱住李誌強的腿，有的抓住他的胳膊。

李誌強拚命掙紮，但寡不敵眾，很快被大家按倒在地。

大家合力將李誌強綁在了座位上。

李誌強被製服以後，機長鬆了口氣，宣布航程繼續。

奇怪的是，先前李誌強一直執意要返航，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卻沒有掙紮反抗。

他反常的安靜下來，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們自己要尋死，我也沒有辦法，能做的我都做了，是你們非要命絕於此。”

“你們就不好奇，這飛機為什麼飛在一萬米高空也能被燒到嗎？”

大家都不想搭理李誌強這個瘋子，根本沒有人回他。

我摸著脖子上滲血的傷口，隨口問了一句。

“為什麼？”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他陰沉沉的笑著，不再說話，一直保持這那個詭異的微笑，氣定神閑的坐在座位上。

我撇了撇嘴，心想李誌強這是編不出來了在裝謎語人。

真是多餘問他那一句。

坐在一旁負責看守李誌強的壯漢看他那樣，沒忍住給了他一拳。

李誌強吃痛，蜷縮起身體，似乎是自閉了。

但我注意到，他在挨打後飽含惡意的瞄了壯漢一眼。

但見李誌強現在還算老實，我便沒將這個插曲放在心上，準備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著火了！”

我猛地回頭望去，隻見壯漢的手掌不知為何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火勢順著他的手臂瘋狂蔓延，瞬間吞沒了他的衣袖。

詭異的是，他身旁的乘客慌亂地用毛毯拍打，用水澆，卻絲毫無法撲滅火焰。

那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越撲越大，甚至在空中跳躍。

尖叫聲此起彼伏，整個機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一直到壯漢整個身體被燒成灰燼，那詭異的火才停止燃燒。

可它依舊沒有消失，而是徘徊在機艙內，胡亂飄動。

大家紛紛解開安全帶向遠處跑去，生怕惹火燒身。

過道上瞬間亂作一團，有人被推倒在地，哭喊著往前爬。

我驚恐地回頭看向李誌強，卻見他依舊坐在座位上，嘴角掛著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你做了什麼？”

我聲音顫抖地問。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那片幽藍的火焰，低聲說道。

“我說過，我家的火忘記關了，必須要回去關火才行。”

“這，就是我家的火。”

“現在隻是開始，後麵還會有更多的人被燒死。”

這時機長那邊也傳來消息，地麵調度說那些派去李誌強家裏關火的人全都失聯。

大家這才意識到，原來李誌強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他不是瘋子，而是真的在救我們的命！

機艙裏一片死寂，沒人敢再嘲笑他，沒人敢再質疑。

先前那些起哄的人，臉色慘白，悄悄後退，生怕被他注意到。

而其餘乘客則是一擁而上，焦急解開捆綁在李誌強身上的繩子，紛紛跪在他麵前。

老太太哭著抱住他的腿。

“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還有孫子沒見呢！”

幾個年輕人滿臉悔恨。

“對不住啊，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你說啥我們都聽！”

“我們之前可沒有說過你，也沒有和你動手，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要燒就燒死之前那些笑的人吧，我們是無辜的啊。”

我也反應過來，緊跟著他們向李誌強跪地求饒，痛哭流涕。

李誌強看著我，歎了口氣。

“本來應該還能再撐一段時間的，奈何你非要讓機長聯係地麵派人去我家關火。”

“我都說了隻有我能碰那火，外人要是碰了，會讓火失控逃逸一部分出來。你看，它這不就追上來了。”

“火一到我身邊，每隔一小時就要燒死一個人。這還隻是一道火，要是再不讓我返航回家關火，剩下的999道火也會跑出來。到時候，情況就難辦了。”

李誌強這話一出，立馬讓我成為眾矢之的。

“原來是你！”

剛才那個老太太指著我怒吼。

“要不是你多管閑事，我們也不會有現在的麻煩！”

有人尖叫。

“把她交出去！讓火先把她燒了！”

我慌了。

“別聽他胡說！要是火都跑出來了，他不也得死嗎？你看他現在根本不慌，肯定有保命的方法！”

李誌強搖搖頭。

“這火隻會燒灼我身邊的人，不會攻擊我。”

雖然這火是因李誌強而起，但現在大家唯一能仰仗的隻有他，根本不敢對他有任何雜心。

眾人的怒火徹底被我點燃，幾個情緒激動的乘客甚至衝了過來，開始瘋狂的撕扯我的頭發，毆打我的身體，勢必要向李誌強獻忠心。

我被人推得踉蹌，肩膀狠狠撞在座椅扶手上，眼前一陣發黑。

還沒來得及站起，他們又圍了上來攻擊我。

我被打得蜷縮在地，有人用力踢我的腿，有人抓住我的頭發把我頭往地上撞。

就在我覺得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李誌強終於開口了。

“好了，別打了，我們還需要她去告訴機長，讓機長趕快返航，不然就來不及了。”

眾人這才停手，狠狠啐了我幾口。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後背火辣辣地疼。

“快去。”

李誌強的眼神冷冷落在我身上，不容置疑。

我咬緊牙關，推開人群，踉蹌著衝向駕駛艙。

李誌強突然又喊住了我。

“你不能將火的事告訴地麵，知道的人越多，火就會越強大，繁殖出更多道火來。到時候就算是我，也關不了火了。”

我咬了咬牙，推開駕駛艙的門。

機長看到我狼狽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

“發生什麼事了？外麵怎麼這麼吵？”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乘客情緒有些激動，需要盡快返航。”

機長顯然不滿意這個模糊的回答。

“返航？理由呢？”

我按照李誌強的吩咐說。

“乘客反映說艙內機械故障，需要緊急檢查。而且剛剛有幾名乘客發生口角，其中一名乘客傷勢嚴重，需要盡快送醫治療。”

幾名跟在我身後的乘客立即附和，催促機長返航。

機長狐疑地看了我們一眼，但見我神色凝重，乘客信誓旦旦，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我向地麵申請。”

機長拿起通訊器，簡潔地向地麵彙報情況。幾分鐘後，他抬起頭對我們說。

“地麵同意緊急返航，預計二十分鐘後降落。”

聽到這個消息，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

當飛機穿過厚厚的雲層，跑道出現在視野中時，整個機艙都鬆了一口氣。

就在大家以為事情能夠就此告一段落時，李誌強又開口了。

“等飛機降落後，我要你們一起跟著我去我家關火。”

機艙裏頓時一片嘩然。

有人驚慌失措的反問。

“為什麼我們也要跟著去，你自己去關了不就好了嗎？”

李誌強氣定神閑。

“你不去也行啊。”

“在機艙的時候，火已經對你們所有人做了標記。”

“隻有去我家和我一起關火，才能消除火在你們身上的標記。否則就算這才關了火，等下次火又不小心跑出來，第一個找的就是沒消除標記的人。”

機艙裏再次陷入了沉默，隻有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在耳邊回蕩。

乘客們麵麵相覷，眼神中充滿了猶豫和恐懼。

飛機緩緩降落在跑道上，艙門打開，李誌強率先走了出去。

幾個乘客互相看了幾眼，也默默跟在李誌強身後。

很快，整個機艙的人都湧了出去。

我咬咬牙，也一同跟在後麵。

李誌強沒有回頭，徑直走向一輛停在遠處的大巴。

“都上車。”

他簡短地命令道。

眾人猶豫著，卻沒人敢違抗。

我有些疑惑，李誌強為什麼會停一輛大巴在機場門口。

看起來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一般，早有準備。

這巧合的太詭異，但我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畢竟那詭異的火就已經讓我耗費所有心神，根本無力思考這些細節。

當最後一個人上車後，李誌強關上車門，自己走到駕駛座前，啟動了大巴。

不知過了多久，大巴駛出市區，進入了一條偏僻的山路。

前方的樹林間出現了一座孤立的，小屋，黑色的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

別墅周圍沒有任何鄰居，隻有一片荒涼的土地。

大巴停在別墅前，李誌強站起身，冷冷道。

“下車。”

我們魚貫而出，站在小屋的空地上。

李誌強麵無表情，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和先前在飛機上那個驚恐無助，氣質柔弱的他就像是兩個人。

此時的他，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進去。”

他抬手一指那座漆黑的小屋。

“你...你不跟著我們一起進嗎？”

有人問。

李誌強笑了。

“進去？我為什麼要和你們這些牲畜祭品一起進去送死？”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人群中炸開，大家紛紛變了臉色：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